我说,老爷子你又开玩笑。我跟他们没仇,做什么要解决。再说了,先前我记得,跳出来替他们求情的是你吧,怎么几天不见就转了性了。最主要的是,老爷子,昨晚我可没出门,真就听不懂你说什么。
老头子给我逼得哑口无言,只能乖乖起身滚蛋。临了到门边了,估计是没憋住,又抛下句“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话才慢吞吞地走人。
无聊。
我继续看电视。
南青又嘴碎,悉悉索索凑过来问这人能不能信。
我说,南青,你大姨妈来了。
☆、二十四
然后,我在家里乖乖趴了两天。
南青的饭菜一直让人无法下咽,我又懒得叫外卖,最后居然真就得喝葡萄糖来活命。又难喝,一瓶下去连胆汁都得吐出来。没辙,南青只能跑去买了些营养药回来,我当糖吃,一颗一颗嚼着,倒也感觉不错。
到第三天上,有人在门口夹了个牛皮袋。
南青拿进来时我还在想,感情这屋成人民广场人尽皆知了。袋子打开,里面是张光盘。约莫是搞推销的,我眼皮都懒得翻一下,随手就扔垃圾箱里。南青不依了,自顾拣出来就往机子里塞。
我说南青你激动什么。
南青说,爷,这地方没有几个人能找到,既然敢把东西直接送过来,就是脱不了干系的人,不能掉以轻心。
我说你想看就明说,不用说这么多。
南青不搭腔了,自顾去摆弄机子。他有兴趣,我没有。所以他看他的,我翻身睡自己的。不过画面挡了却挡不住声音,里面一直有皮鞭啊喘息什么的少儿不宜的动静传出来。
哈,原来是成人动作片来着。
南青说,爷,你看。
我没兴趣。
他说,爷,是花非花。
还是不想看。
南青就不算完了。声音好像开到了最大,还跟着在旁大嗓门地吼爷你睁眼看你睁眼!
我是瞧出来了,今儿要是不睁眼看一眼,南青一准跟我没完。得,那就看一眼好了。身子懒得转回来,就勉为其难地扭了扭脖子瞅了一眼电视屏,赶巧看着里面一长得恶心的男人退下来换另一个上去捅捅插插。至于花非花,跟条死鱼样跪趴在地上,满头满脸的血。
还以为叶修礼能想出点什么新鲜花样来,搞半天也就是一顿暴打再来个轮干,无聊。
我更没兴趣看了。
南青在旁边,拳头捏得噼啪响。
那点毁心情的动静持续了将近一个钟头后才消停。我都睡得迷糊了,冷不丁听到叶修礼在喊叶修砚,打个激灵又醒了来。二度扭头去看时,镜头里叶修礼正笑吟吟地半蹲着,还很礼貌地让出半个镜头给不远处趴着的花非花。
不得不说,叶修礼还挺上镜。
叶修礼说,喂,叶修砚,看着你男人被干,你硬了没?反正我是硬了。
我打个呵欠,不情不愿地转回身子来。没办法,老是扭着脖子,太遭罪。
叶修礼又说,你够厉害,让花非花带着张狗屁不是的画引我视线。大家都赶时间,咱们也不绕弯子了,关于那个基金还有不记名债券的事,老头子都告诉我了。现在,咱们俩做个交易,你把债券还有那时给我,我把花非花还给你,并且保证以后你们可以继续周游世界不会有人再去打扰。或者,你希望我杀了你杀了花非花。要不要做交易,你自己选。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多浪费一天,花非花就得多被十个人干一天,你要是耽搁久了,约莫花非花也得给干死了。
然后,叶修礼抛下句等你联系后就把镜头还给了花非花,当然,准确来讲是花非花被玩了大半日的地方。又是白又是红的,暗红的肉还外翻着,估计一时半会是合不回去了。
我居然觉得看起来很爽的样。
到此,光盘里的内容彻底结束,屏幕上也变成白花花一片。我还没动作没说话的呢,南青居然呼啦一下站起来抡起板凳就把电视砸了个稀巴烂。
我不乐意了,说,南青你有毛病呢吧?要砸你砸碟机砸光盘啊,你砸了电视我看什么?这还等着看系列广告的结尾呢你把电视给我砸了,你赔我结尾是怎么着。
南青再呼啦一下转身对上我时,竟然跟着呼啦一下掏了枪呼啦一下对上我脑门,眼都成赤红的。
南青说,他是那爷!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地看着那爷受折磨!
我掏耳朵,心道你这不是自己打自个儿嘴巴嘛。
我说,南青你又老年痴呆了,那时早就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花非花就是一外人,我都没急的你着什么急。再说,那个什么债券之类的是我胡诌了让他们几个不敢随便对我下手好让我保命来着,现在你让我去哪里弄债券出来。你要觉着不爽就开枪,我不会去法院告你杀人的,你放心。
南青的牙咬了又咬,我都能听到牙齿相撞时的恐怖声响。最终,他没壮着胆子一枪崩了我,而是结实地拿枪把给了我一下。
操,我头破了。
☆、二十五
流了不少血。
无所谓,反正这样也死不了人。我们俩就眼对眼地瞪着,谁也没搭腔,谁也没动作。
然后,南青撑不住了,继续呼啦一下扔了枪接着呼啦一下抡圆了胳膊给了自个儿一巴掌。啪地一声响,听得人都觉着真疼。
南青说,爷,属下该死。
我懒得搭腔,抹一把进了眼的血水,准备躺回去接着睡。南青这会又化身老妈子,默不作声里钻进房间找医药箱。我表示拒不合作坚决睡觉,他就低眉垂目地站沙发边,手里提着的不像医药箱,倒像炸药包。
南青说,爷,你要气不过,就打回来,属下任凭你处置。
我说这可是你说的,别等我出手时你直接喂我枪子。
南青说,只要你打完后能让属下帮忙治伤,就是打死我都没关系。
话都说这份上了,我也不好意思拂了他的情,不等他反悔加条件的,我跳起来摸了桌上花瓶就砸上去。自然是对准了脑门来的,下手也够快狠准,花瓶都死无葬身之地了,他居然还能稳站不倒并且示意手上医药箱的用处。
你赢了。
躺回沙发上随便他怎么捣鼓,双氧水洗脑门上的伤口时倒没觉得疼,只是被那凉弄得连打好几个哆嗦。南青离我又近,感情脸上隔夜蹿出的胡茬都数得一清二楚。
我眯了眼数了会,觉着无聊了,干脆直接扑他怀里,双手并用把人牢牢抱死。
南青的回应是也打个哆嗦后僵了身子没敢再动。
我说,南青,我就剩你一个人了呢。
南青嗯了一声,倒没把我推开。
我说,南青,要是连你也死了,我该怎么办。
南青没搭腔,我也没给他搭腔的机会。袖口里滑出的匕首准确落进手中,感谢我们俩抱得这么紧,所以把匕首准确无误地戳进他的肺时真是畅通无阻又格外舒爽。
我松开那长得像环抱样的钳制,看着他一阵痉挛后倒在地上。只是伤了肺,一时半会死不了。当然,如果一直那么放着不管,最终也会被自个儿的血呛死。
我哪里能让他死得那么痛快呢?
蹲下去,握住剩在外面的半截刀柄,我知道自己在笑,虽然眼下在无意识地转着刀柄,但的确是在笑。
我说,南青,你知道吗,那时跟我求婚了,他要跟我过一辈子。我们去日本只是为了度蜜月,那晚我把他拉出门去只是想让旅馆的老板布置下房间。我只是想跟他吃一顿幸福的晚餐。你的眼睛是瞎掉的吗,怎么就能混帐到枪口对准了他。他死了,我却连把尸首带回来的本事都没有,只能烧成了灰吞进肚子里,这样才能带他回家。
南青挣扎着抬头,脸上泛着灰白。
他说,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知道他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都要断气了,却还对我说,要信你,哪怕只信一次。你说,我怎么去信一个杀了我的宝贝我的命的男人。南青,你怎么就能下得去手呢,是不是因为,你的胸膛里塞了块石头呢。
为了确定是不是石头,我继续转了转刀柄,触感很柔软,原来不是石头来着。
南青呕了一口血沫子出来。
他说,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都笑得差点合不拢嘴。我说,那得是哪样啊。我不傻,也不瞎,肩膀上顶着的那东西也不是摆设。那时死前玩了整晚的火机,好死不死就在最后点了颗烟,然后死透了气。回来了你又说自个儿枪法准到一点烟星就能爆头。我们去日本,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没有,一个都没有。除了你,还能有谁?
南青不搭腔了,头垂下去半晌没动静。
我咬牙,猛地拔出刀来。
我说,南青,叶修礼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干脆抛了那时投奔到他那里?我很好奇,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你怎么就能投靠过去呢。你给我个理由,别让我最后死不瞑目。
南青没抬头,不过总算给了我回应。
他说,你为什么确定是他?
刀上沾了不少血,看着居然异常刺激视觉。我眯眼看了半会,没忍住,伸出舌头去舔了舔,果然是甜的。
我说,叶修礼自己说的。
南青有些费劲地抬了头来看我,脸已经成了惨白。
我又乐,说他傻你也傻吗,当初那些关于基金的废话,我只说给了你一人听。死透的老头子只知道有基金这事,却不知道关于债券的一切事宜。除了你跑去通风报信,叶修礼怎么会知道?他不是神,没那法眼参透世间事。
南青又不说话了,看起来大约连最后一点抵抗都懒得再做。
蹲得久了,腿脚有点受不住,我也就顺便一屁股坐地上,倒也方便了拿手指头去戳他背上冒血的洞。
我说,南青,你要是再多点耐心,我大概也能耐着性子陪你们把戏唱下去。花非花回半山公寓的事我也只说给你听过,让他去日本偷画的事也只告诉你,人却还被捉了去,也是你的功劳吧。如果那时没死,我一准陪你们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