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把就要冲出口的咳嗽咽回去,我说:“说正经的。”看着他无辜的眼神,我把目光看向山下隐隐露出的一角屋檐说:“今天,好像是我们的生日吧?”
四月五日——清明,我们农历的生日,恰好就在这一天。
商天玄张了张嘴巴,我看着他的样子微微笑起来说:“不知道…我们谁才是哥哥。”“哥舒…”商天玄怔怔的看着我,我垂眼转身看着远处的方向继续往下走。
“天玄,也许这个答案,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嗯,那么哥舒,你怕么?”
“也许…”
“也许什么?”
“没什么…”
两个男孩子轻声交谈着往前方走去,谁也不知道那个孕育了他们的地方会带给他们什么,又会带走什么。
良久,久到所有的声音都销声匿迹,一个一身华服的女子撑着一把伞站在树下,仿佛凭空出现,她低声呢喃了句什么,又悄然离开。那在风中隐约飘散的余音分明是——
晚晴。
第四十四章
哥舒 第四十四章
作者:木芙蓉
(四十四)
沿着青石的阶梯我一级一级往上走,雨后黄昏光线漂浮,天地暧昧一片。远远近近的地方渔歌唱晚牧笛横吹,一群群鸽子扑啦啦的从头顶飞过安静的落到屋顶上。残雨湿鞋我立在山顶的石阶前看青瓦雕栏寂静无声,目光穿透青墙所有种种起落浮掠。
而今,红颜枯骨,情殇深种。
院中成片的凤尾花已成枯草,地上铺满一层绿毯似的新生绒毛。应怜屐齿映苍苔,我蹲下去,轻轻碰了碰未干的新叶。妈妈,我回来了,和他一起。我们一起来看你,你开心么?
“她喜欢养花?”
“嗯。”
“哥舒,别难过,我一直都在。”
“…商天玄。”
“嗯?”
“谢谢你。”
屋里灰尘深积,推开镂空的繁复的复式是门我领着商天玄进入内室,踏上原木的楼梯我拉开插销推开卧室的门,商天玄放下背包突然搂着我说:“哥舒,你家好古典。”我笑笑把他推开说,“都是她布置的。”
动手清理房间,从井里汲起的水温热暖人,商天玄却二话不说的打发我去收拾东西,坚决不让我碰冷水。无奈的看了一眼时间,何婶说了会让人送东西来,估计现在这时候也到了。商天玄在房间里忙碌,我进了厨房,依旧烧了一大锅水然后去后院摘了新鲜的柚子叶放进去。伸手按住胸肋,我撑开窗棂,看不远的寺庙在暮色中安静的伫立,然后响起悠悠的安详的钟鸣。
和商天玄去洗澡,把一套对襟立领仿唐装放在一旁,满室雾气中商天玄拎起衣服挑了挑眉说:“哥舒,我怀疑我们穿越了。”把衣服从他的手里拿下来让他转过去帮他穿上,我绕到他面前抬手扣最上面的那颗梅花盘扣说:“等下我们去见个人,他是教我武术的师傅。”商天玄握住我的手揽过我的腰靠在我身上闷闷的说:“哥舒,越接近你的生活我就越不安。你离我我认识的你越来越远,我怎么觉得,我开始配不上你了。”商天玄越说越小声,我的脸瞬间黑下来。配…配不上?
“你,说,什,么?!”他要再敢乱说,我就…
“我满身铜臭味嘛…”商天玄放开我倾身在我唇上轻啄了一下,目光温温的看着我。我忍不住扑棱了下他的头发轻声说:“我们…和别人不一样的。”
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种关系,礼义廉耻,道德伦常啊。我凑上前轻轻吻他,无论我们变成了什么关系,我们都有着无法割舍的深刻的骨血牵连。不容于世,总有一天会受到诅咒。浅浅的交换呼吸商天玄抵着我的额头轻声说:“哥舒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想得心都痛了。如果我们有罪,那我一人承担。”无奈的笑了笑感觉脸有点热我小声地说:“我们一起。”明明,是我先勾引你的。
整理好衣冠我和商天玄趁着最后的暮色出门,往寺庙的方向走去。
景致错落,一张古琴,哑哑琴音,幽香满室。我握着商天玄的手安静的立在门外等待。竹帘挡去了大半的视线,只隐隐看得见一个身影,我安静的垂眼,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浅。竹帘慢慢的卷起,琴音已停,楠木挽发的男子从容侧首,我听到身边低低的叹息。风流二字,理应如此。我在门外微微欠身说:“师父,我回来了。”
“嗯,去过前殿了?”
“还没有。”
“难得你带了人回来,进来坐坐罢。”
握住商天玄的手,和他走上门前的两级阶梯。暮风从窗口吹进来,窗外迟开的桃花层层叠叠袅袅的伸进窗内,身穿墨色暗红镶边对襟唐装墨色长发的男子缓缓从榻上站起,衣襟微动,人面桃花。
我抬眼,不食烟火的面容在看到商天玄的刹那一片怔然,仿佛思念,恍若痛苦。这样的神情,何其相似。“…殷。”他喃喃的说了一个字便停住,而后视线缓缓扫过我,我看着他的眼睛终于慢慢把视线落下去。
心中仿佛扎了一根刺,原来,真的是这样的。
“你是商天玄吧。”男子对着被发梢覆盖住眉眼的人说。
“你…和我父亲…”商天玄盯着眼前的男人几乎控制不住的问出声。这样的气息,和父亲给人的感觉…他几乎要生出一种错觉来了…
男子侧了侧首,终是转身,而后说:“今日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罢。茗,你记得去前殿走一趟。”
“…是。”
屋内谈话仿佛是一种幻觉,小小的屋子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无声。长发的男子伸手颤抖着用力扶着梨花木的桌子,终于支撑不住的摔在地板上。原来,他竟然和你这样相像…
用力拉着商天玄回家,走到半路商天玄突然说:“哥舒…我刚刚好像…”我头也不回的说:“嗯,被美色所惑。”身后的男人忍不住轻笑出声,他说:“美是美了,只是谁叫我已经有了你了呐?”顿了顿而后说:“我怎么有种…他和父亲很般配的错觉?”我回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别亵渎我师父。”商天玄伸手捏捏我的脸一脸坏笑的说:“行啦,开开玩笑还不成么?不过,你们这里怎么尽出美人呢?”拍掉他的手我转身就走,心里笼起一片不详的乌云,也许我本不应回来的。
回家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将镂花内嵌的门推向两边,我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到阳台去晾。从阳台另一侧打开齐腰的窗户跨进卧室,我把镂空雕刻牡丹的窗放下来,顺带拉下一层描着鱼戏莲叶的轻纱防蚊子。回头看见躺在床上的商天玄一手停在电脑键盘上一手正撑着下巴看我,我换了睡衣迅速钻进被窝里,山里的夜晚还是一样冷得不像话。
“怎么还不睡?”看着他仍睁着眼睛看我便问。商天玄把电脑放到一旁的柜子上,也钻进被窝。“唔,木言和冉渊去旅游了。”“嗯?旅游?”该不会…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商天玄见了笑着在我身边蹭了蹭说:“他们已经在你家住下了。”“他们是来找你的?出什么事了?”“别乱想,他们啊…估计就是来约会的。”往他身边靠了靠,我闭上眼睛,你就吹吧。
第四十五章
哥舒 第四十五章
作者:木芙蓉
(四十五)
“你是哥哥。”
小院桃树下三人铺毯而坐,寒风拂过他的长发他低头沏茶,如玉的手指在氤氲的雾气中隐约。他侧首抬眼看我眼神温润眼线绵长,“你们…是连体双生子。”小指无意识的动了动,有花瓣落下来落在黑色布满纹路的小几上,映着纯白的瓷器刹那艳色如血。一时间天地寂静无声,茶香依依又慢慢散去。他缓缓抬头好似看着我们又好似看着虚无,双眼如枯井寂静无波,张口从容道来——
“当年…”
当年如若顺产我本应是哥哥,母亲临产前才被告知肚里的双胎是连体,于是剖宫。“你们都是我抱走的。”茶在齿间辗转,无味无色,幽香却慢慢盈满口齿,恍若心生。
“茗虽是长兄但先天气血不足,因而我将你留给晚晴。你们母亲蕙质兰心,早年颠沛流离,为偿恩情不惜以身代孕。”
“为师与她兄妹相称,却不知其苦。其后,擅自将双生之一留下,权当聊以自慰罢了。”
“此为为师之罪,你们有生之年得以相遇相知之日,便是为师得偿之时。”
墨发飘舞,雪色容颜,他安静的陈述神情是淡淡的安逸。飘散的雾气中我看见那合下的双眼如一汪死水,明明无波无澜却又倦意如斯。
指尖的温暖慢慢散去,全身冰凉。代孕啊…原来我们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出生的…
“她偿谁的恩情,需要用代孕这样极端的方式?”商天玄握住我的手凝眸看着对面的人突然出声问。
“芸芸众生是罪都有报应的时候,时候未到,莫要强求。”把吹乱的发丝挽回身后他的唇凑近白色的瓷器淡淡的说:“即便是我说了,也没有结果。”
我握住商天玄的手阻止他的提问,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是一个圈套罢了,何必如此当真呢。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抬眼看他,他抬眼与我对视眼里平静如初我低声说:“师父,对不起。”明明知道被当成了棋子却依旧配合了,原是他愧疚多年如此才可得到救赎。
遥想起遇到他的那一日十岁的我误闯他的布了阵法的小院,来来回回尽是长廊曲折,往返重复没有出路。倔强的在陌生而充满危险的地方不出一声声响,最后终于耗尽力气靠在雕龙画凤的柱子边席地睡去。朦胧中听到一声轻笑和隐约的珠玉之声:“我道是谁这样胆大,原来竟是你这小东西。”待年幼的我在竹屋的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