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神论者变成一个虔诚的教徒,只为了向神祈祷,有朝一日,能给他和他的宝贝,一个重逢,不需要惊心动魄,他只要能在茫茫人海中抓住这宝贝的一丝痕迹就可以,但他找了整整七年……毫无音讯……
烨轩,你在哪里,如果怪我,杀了我也可以,但不要这麽躲著我……没有什麽,比失去後才想珍惜,更加痛苦……烨轩,你是我心底最深重的痛……却,也让我最心甘情愿……
爱你,没来及出口,何时……才能说给你听?
则豪的车,第二天就出现在李鸿文公司的大门口──李鸿文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司,借以掩饰他见不得光的身份──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污秽,鸿文找人里里外外仔细查了一遍,又叫则豪来看了看,什麽东西都没少什麽东西也没多,至於这车是谁送回来的,看见的人都说是警察,而且也的确是警察通知鸿文公司的人来领车,这车是则豪买的,却是以鸿文的名义……而至於到底是谁通知了警察,他们却怎麽都查不出来。
当然,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接下来的几天,则豪和鸿文慢慢明白,这辆车的失而复得并不是没有任何缘由。
鸿文管辖里的几个小赌场,不断的遭到莫名其妙的人的骚扰,有些甚至弃甲倒戈,直接投靠他门,而李家执事的那些堪称元老的人,一死一伤,事情来得突然所以猝不及防,则豪知道这是Vito做的,但却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请来了帮手,李家上下人心惶惶,一些随风乱倒的人早将准备好的矛头指向鸿文,不过鸿文不在乎,他知道这些人的脾性,等他们查清楚Vito在倚赖谁,他们自然有应对的手段,到时候,那些家夥还会像不久前那样,把他捧上天,但则豪却有些内疚,他一心应承著要帮鸿文彻底弄跨他那个来路不明的二叔,结果现在反而弄出乱子,害他损失了几个重要的人和场子,而他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有点说不过去,鸿文一直在安慰他说没关系,这种事情哪能看一时的得失。
则豪抬头,第一次正视鸿文的脸,也是第一次觉得他不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则豪笑笑,说了句,小子,还挺有远见,谁教你的?
鸿文也笑笑,挠了挠头,那样子有些局促,不过还是诚实的回答了则豪的问题,这是白教他的,不过他想他自己至今也没学到精髓,只能牢牢记住白的话,照章执行罢了。
则豪第一次听到鸿文提起“烨轩”以外的人,觉得有点惊讶,不过他相信那个白一定是个好老师,看鸿文的神情他也知道,白早就不在了,想必他教鸿文的时候已经将近垂暮之年,老人的经验和平常心,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可惜的是,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如果白还活著,鸿文恐怕一开始就不会被Vito欺负。
那天,则豪的心情难得的好,也难得轻松,还破天荒的跟鸿文喝了两杯,一直到天黑,鸿文醉了,则豪叫佣人扶他上楼休息,自己开车出去,他想去找个妞儿或者找个干净漂亮的……小猴子……
无奈的看著自己将车停在离那条陋巷最近的街区,则豪自嘲的笑笑,他原来还没忘记,果然是长期欲求不满,今晚得找个惹火点儿的,说不定明早起来就会不记得猴子这种动物到底长了几个脑袋呢──他厌恶肉欲与冲动,却没法克制男人的本能,他常常为此感到悲哀,不知道为什麽他那样珍贵的灵魂要寄居在如此堕落的身体里……最近,这种自省的时间,渐渐变长……
捡了家稍微不那麽破旧的Pub进去,里面浓烈的酒精夹杂著大麻或者别的什麽玩意儿的味儿,则豪皱皱眉,这里果然是藏匿垃圾的偏僻角落,震耳欲聋的音乐仿佛将人的灵魂粉碎,舞池中央被疯狂的节奏掌控的身体,拼了命似的摇摆不停,女人的长发和男人的短发在浑浊的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危险的弧,晃眼的霓虹不断的闪烁,只让人头昏脑胀,陌生的男女彼此搂在一起,撩起衣服不堪的晃荡,角落里带著情欲的喘息和被药物控制後的宁静交织成诡谲的画面,旧沙发上甩骰子拼酒打牌做爱的人,一个个都没有心。
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则豪硬著头皮走进去,带著一种被死死压抑的强烈蠢动,他在渴求著什麽,犹如饥饿的兽对鲜血的向往,躲过一个个主动缠上来打扮得花枝招展却眼神空洞的女人,推开被药物或酒精迷乱了神智步履颠倒的行尸走肉,掀起风衣的长摆在吧台上坐下,则豪皱著的眉,始终没展开过,宽大的棕色墨镜盖住半张白皙精致的脸,同时挡住阴冷的目光,随意打量了一下吧台,则豪知道,在这种地方,喝清酒是不可能的……
啤酒,他对晃荡过来的服务生点点头,声音里满是厌恶和排斥,他讨厌这种地方,因为他讨厌这里的人……那种活著比死了还没有意义的人生,是他最为不啻的,他相信自己与那种人距离最遥远,因为他们刚好站在两个极端上,彼此无法观望,更谈不上欣赏,唯一有的,只是厌恶和排斥。
这种地方,连盥洗室都让人忍不住作呕,肮脏的墙上满是奇怪的涂鸦,则豪相信,如果他有空并且够无聊,他能在这上面找到无数他这辈子都不会尝试的姿势,也能学会所有E语中的粗话,隔间里兽类的粗喘让他想要杀人,高潮过後商谈价码的大煞风景,让他想拉开门,将兜里的钱都甩在那两人的脸上,然後杀了他们离开。
他从没想过一个人可以在这麽粗鄙肮脏的环境中存活,并且一直终老,如果换作他,他宁可违背教义的自我了断。
甩掉手上冰凉的水珠,低头看了看从频频晃荡的隔间里,自门缝下缓缓流出的清澈又浑浊的液体,他咬破了舌头,疼痛和血腥味带来的提神作用,阻止了肠胃翻滚,两步走出去,却又立刻退回来……
他险些,撞在谁的背上──大冷的天只穿了一件紧身的黑色背心,肥大的运动裤总将瘦削的身子趁的更没几分重量,一头刺刺的金发招摇惹眼,纤细的腰逼人蹂躏,两只大大圆圆的耳朵,活像山林里的猴子,难道……
下一秒,像是有谁要刻意印证他的想法似的,叫了声,“Todd……”
Drop3 欲望
Drop 3 欲望
是他,刚刚则豪出门的时候险些撞到的人就是那只小猴子,不过小猴子背对著则豪,正跟人说著什麽,根本没注意到他,也没机会看到他。
“别闹了……真不行。”
酥酥软软的声音,像是拒绝,却更像是撒娇,则豪有一种在好吃的糯米饭里突然嚼到石子的感觉,搁得他牙疼。
“Todd……就一次,一次还不行,就一次,去我那儿,一晚上就好了!”
陌生的声音摆出讨好请求的姿态,带著几分谄媚。
“少来了,Martin知道的话,会生气的,我才不要。”
小猴子说话的腔调里,带著明显的笑意,拒绝著却又不放开手,这是一种暧昧的调侃,如果让则豪给它一个名字的话,他会称之为──调情……这饭里的石头,还真多。
“Todd,你又不是卖给他了!他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真的一个晚上就好,不会很辛苦的,我保证,要不,就一次,一次就好,不用一整晚都在我那儿,Todd啊~~~”
“Zick,别害我了……快走吧,让Martin看到你在这里挖他的墙角,你死定了,哈哈……”
爽朗的笑声从那略显低哑的柔软咽喉中蹦出,带著种说不出的力量,像是一种香料,让人迷醉──不,那是毒品……这小东西……是毒?
“Todd,真的一次,一次我给你Martin包你一晚五倍的钱,Todd……我是真的喜欢你的,我不比Martin怎样,你如果来我这儿,Todd,Martin不敢难为你的……”
“好了好了……谁喜欢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Martin,他就算不给我钱,我也愿意他压榨我,而且,跟著Martin也不累麽……别再来找我了哦,下次,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让Martin撞上,他这个人,很小气的,哈哈……”
则豪仔细的听著他们的话,连一个字都不肯放过,他希望能找到些他想错了的证据,但收集到的全是相反的东西──原来,他是一个出来卖的少爷……那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小猴子,原来是个拿身体换钱的贱人!
该死!
他早就说过这小东西只是看起来干净而已!他早该想到的……
“切……Todd,你记住,我一定会得到你的,你逃不开的,哼……”
有人不甘心却又不敢多逗留,怏怏的离开,鞋蹭著地面表达他的不满,有人在他身後吃吃的笑,快乐的样子像是期待他的主人对他的嘉奖──忠诚的奖赏……
还真是个,忠诚的宠物……哼……
耳畔响起脚步声,身边掠过一抹金色,垂下的手触到一阵柔软的冰凉,则豪下意识的捉住那柔软,手臂灵巧的绕了一周,就将那带著淡淡香气的小身子圈在怀里,低头,正对上错愕的视线,但却没有迎来想象中的挣扎,小东西的心跳的很快,隔著外套则豪也能感觉到那强烈的节奏。
“你……”
Todd眨眨一对大小不均的眼,面前的人……他见过,有一晚这人被Kevin弄脏了车,并骂了Kevin,惹的心情原本就糟糕的Kevin起了杀机,如果不是自己出面阻拦,Kevin和Paul这两个笨蛋,说不定就栽在这人手里,他一眼就看得出这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仿佛独占山林的猛兽总能在空气中嗅出同类的味道,并斟酌著下一步该如何行事,他们,对危险,本能的敏感。
不过这人,为什麽又出现在这里?还……把他抱在怀里?“这是?”不解的问,再度眨眨一双干净的瞳,浓密的睫毛忽闪著撩拨则豪的心,痒……
眼前一张可爱的包子脸,肉鼓鼓的腮嫩的能捏出几分水珠,煮熟剥光的蛋青似的,他好像刚刚做了什麽体力活儿,脸上带著一层薄薄的汗湿,这是则豪第一次看见他的脸,与想象中的姣好五官有著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