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
“不会吧?!”
“不许跟我抢哦?!”
虽是意料中的事,看到这幅情景,云修平还是禁不住摇了摇头。
从来以花心爱玩著称的安歌,直到几个月前忽然在人前匿了踪迹,现在趁乱做出的似乎要复出的举动,难免要惹得一些不知情人士猜疑。
其实又有几个人真正知道,这家伙除了一张脸和微量的纯情之外,其余部分根本都是糟粕。
况且连郁言都跟在他身旁,照着这势头,不让他们大闹一场是停不下来的。
“那么——干杯!”
主动掐灭了最后一点希冀的火焰,半辞半就地跟着众人碰了杯,同时做好应对一切灾厄的心理准备,云修平长长舒出一口气。
‘——结果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啊……’
面对眼前一边抱着酒瓶狂饮、一边含糊着说笑的两人,云修平实在提不起半点力气。
已是差不多午夜十二点左右,而场地,则是转到了云修平家中。
要说为什么的话,自然是太晚了酒家打烊的理由驱使。按说明明该闹的都闹过了,喝空的酒瓶易拉罐几乎能垒作一座小山,云修平实在不明白为何到现在还未醉倒的两人依旧精力充沛。
原来恋爱失意的动力远比得意要来的猛烈,这一点,云修平总算见识到了。
“说起来那个时候啊,那家伙竟然说‘无法遮天’呢……”
“……结果我就那样交上去了哈哈哈……”
愈加穿越的对话更使得云修平摸不着头脑。
想要试着倾听的念头,只在听过他们对话中的一两句后就烟消云散。
不要说旁人了,恐怕他们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说了些什么。酒醒之后,大概他们都会忘记这晚的种种,这时自己反而很在意的话,倒像个笨蛋。
‘不过这样总是不行啊……?’
之后是周末,不必担心上学的问题,只是半夜三更还闹出这么大动静,万一以后邻居都对自己心存隔阂就麻烦了。
况且这两个家伙脑筋本来就不怎么聪明,灌太多酒精的话只会变得更迟钝。
起身,云修平报以一个尽力挤出的微笑,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去两人手中的酒罐,分别搔了搔两人的头发。
“好啦好啦?喝这么多也够了吧。”
欢愉的神色瞬时转为焦虑,一同抬头望向他,两人的眼中却只余下满满的呆然。
稍稍颤动的嘴唇,分明唤的是心中所思念的人的名字。
“好啦,我会叫他们来接你们回家的,所以现在去休息下,他们绝对很快就会来的哦?”
云修平勉强作出的笑靥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抑郁。
毕竟这两人都是他曾喜欢过的人,现今也并非毫无依恋,落到这种状况,自己没有趁虚而入就已是圣人了,为何还非要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其中的缘由,想必他费尽脑汁都想不透。
总之既然已经许下承诺,虽是对两个几近没有什么意识的醉鬼,守信同样是个人的准则。将两人推进卧房,合了门,云修平转而从口袋中抓出手机。
“喂?是明轩么?你家小言在我这哦。不是啦!你对我发什么火啊赶快过来接他就是了!”
悻悻挂了电话,一想到这般境况之下,自己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就连拨打下一个电话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何况这回是要跟那个一丝不苟的伍昊空解释,一想到那简直要冻结人心的冰冷语调,不觉后脊爬过一阵恶寒。
硬着头皮待电话接通后,连珠炮似的说出一串“你家安歌在我这快点来接他别问为什么总之快点来就好了”,不待对方反应就迅速挂断。
虽然是省却一切标点符号的急促语气,吐字应该还算清晰,许久对方也没有回拨过来,总算松下一口气,稍稍后仰,失了力气的身体就顺着重力作用缓缓落进温厚的沙发垫中。
疲惫的眼睑一个劲地往下垂,撑不住倦意,云修平暂且沉沉合上双眼。
………………
沉默
脑中走马灯般回闪着一晚的喧嚣,酒精洒落的味道,混着那两人余下的体温弥漫在鼻间,说不出的柔和气息,就如最香甜的催眠歌谣,悠悠在耳畔奏响。
几乎就在刚刚进入沉眠的一刻,门铃急促地响起。
毫无礼貌可言的叮咚声连打,简直令人担心门铃的按键会不会就此报废,从朦胧的睡意中一跃而起,云修平一个箭步冲到门前。
吹进寒冷夜风的门外,明轩眉头紧锁地投来愤恨的目光。
“你是刚犯事了啊?!”
明明受害者是我才对。
不满地回望过去,却不待他让开,明轩就强行挤进玄关。
根本连理会他的意味都没有,想必是已经急躁到了差些就要破门而入的状况。
默默一声轻叹,眼看明轩已冲进客厅,正当云修平准备顺手合上门,身后的一个冰冷声音裹着凛冽的寒风刺痛耳膜。
“让开。”
不知何时站在门外,伍昊空一脸漠然地瞪着他。
“真是的……怎么都把我当坏人啊……”
内心呐喊了无数次“真正的受害者是我啊你们这些混蛋”,却慑于伍昊空压抑在沉默中的愤怒而无法出口。
不过这些家伙也来得太快了点吧?这么大半夜的既没公交车、出租都很难挡到,果然又是恋爱暴走的力量。
总算连伍昊空也请进房中,还特意探出门外望了望,确认再没有人在,云修平才松下一口气。
在房中寻了一圈,意识到正作小憩的两人该在卧室中,明轩匆匆推开房门。
昏黑的一室之内,隐隐回响着稍为沉重的喘息,伴着若有似无的□味道,狠狠敲碎了明轩的神经。
紧随其后的伍昊空,在望见同一幕之后,禁不住随他止住了脚步。
“诶?”
远望到他们定在门前的模样,不好的预感忽的涌上心头,一个箭步上前,云修平推开两人冲进房中。
偌大的双人床上,沉醉的两人正紧紧相拥,相互交错的唇瓣间流淌出淡淡的喘息声,浓烈的酒精气味弥漫开来。
连皱眉都顾不上,云修平径自过去扯开了两人。
“唔……?”
突如其来的寒意这才让被云修平紧扣住手臂的安歌稍加清醒过来,醉眼朦胧地回望向门前的方向,却似是并未觉察到明轩和伍昊空的存在,于是转而欺近云修平,一边环上他的后背,同时在他的脸颊上轻烙一吻。
见他如此,云修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醒醒!”
“你也来玩嘛……”
任云修平将他推向一边,他更是起了精神,回抱过去。
正当两人争执不下,一只手臂忽的从旁伸过,狠狠将安歌拽了过去。
“你闹够了没?!
随着伍昊空的这声低吼,安歌轻薄的身子顺势落入他的臂弯中。
抬头望见他的脸,沉默片刻,安歌倏然面色煞白的睁大了双眼。
“怎、怎么……”
或许也有冬夜渗人寒气的作用,不仅是双唇,甚至连他的身体都在微微颤动。
“……”
除过些微的愠怒,伍昊空紧皱的眉角间,更多的是安歌所无法理解的忧心。
然而并不多言,替安歌将凌乱的衣服整好,伍昊空再一次紧紧扼住他的手腕,拉他走出寝室。
途经明轩身边时,伍昊空更是刻意避免这对兄弟视线交汇,只沉沉对明轩嘱咐一句“你哥我带走了”,顾不得明轩是否应肯,就携着安歌快步出了门。
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客厅的另一边,整间屋子再次陷入沉寂。
方才被云修平与安歌分开后,郁言就抑不住困意陷入沉眠,自是对现况全然不知。来回打量着郁言的睡颜与明轩泛白的脸色,挣扎片刻,云修平就选择了暂行离开。
“你自己看着办。”
抛下这句话,云修平独自回到客厅,并将一屋子的沉寂,和着那两人间丝缕般的裂痕一同关入映着夜的深沉的卧室中。
倒不是说要推卸责任,即便已大致理解他们间的矛盾源于何处,若不能够令他们亲自化解,今后难免重蹈覆辙。
‘结果我今晚就要睡沙发了啊……’
望着那堆堆还未收拾好的污渍、酒瓶,脑中禁不起回想起平日里自己都是多么重视家中的整洁,就更添了几分忿忿不平之意。
有恋人都够令人羡慕,竟还舍得浪费时间去为小事揪心,这么想着的云修平,根本没意识到这就是为何自己对恋爱一无所知。
云修平走后,久久凝视着郁言无忧的睡脸,直至双腿已没了知觉,明轩这才反应过来,走到床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
生气,抑或埋怨,这般的心情并不存于他此时的心绪之中。刚刚撞上那一幕,稍稍的惊诧过后,就是一心的不安。
本该抑住的情绪,似是洪水泻堤般喷薄而出,几近要吞没自身的浪潮之中,唯有郁言安静的睡颜稍稍带来些春日般的暖意。而在冬夜里肖想温暖的阳光,就如字面意义,都是虚幻而无法切实实现的。
如若想着什么、或许不过是一片空白之中,东方的曙光已初照入狭窄的房中。
终是回醒了意识,一夜的半睡半醒、未睡未醒,徒给身体带来的沉重负担使得明轩连跨出一步都显得脚下不稳。
怀抱着温暖的被衾,口中似是轻喃着什么愉快的话语,随即嘴角浮现淡淡笑意,沉睡的郁言轻轻转了个身,朝向窗子。
不知为何,有种如释重负般的释然,苦涩勾起一个笑容,明轩轻手轻脚回到客厅。
想必是昨晚被折腾地不轻,云修平在沙发中睡得依旧安逸。此刻才留意到那垒作小山的酒瓶和满地的污渍,打消了动身回家的念头,明轩硬是撑着疲惫不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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