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在试图栽赃的时候,一定正和纳斯毁约,对方利益受损,拿陆家开刀也是平衡关系,不得已的一步。”
“希望加压给陆家,由陆家转移重压力到第四军,嗯嗯。”秦月朗摸出他的咖啡含片,细细抿著,“实在是算得精明。如果纳斯军方败露,一定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倒霉的只是那个陆家儿子。”
江扬说:“偏偏我们怕这个,陆家儿子牵扯到了庄奕,庄奕牵扯到苏朝宇和罗灿,绕了一大圈回来,当炮灰的竟然又是我们──无论是刚开始就算好还是各种机缘巧合推动到这一步,不可思议。”
秦月朗眨眨眼睛,他聪明的外甥早就算清了所有利害关系,但还有一件事是他无论如何也不知道的。秦月朗作为收场的负责人,终於说出来:“我们只是候选人,江扬。最初的目标是杨霆远上将,至於为什麽换成了你,自己想。”
那场飞车之祸,那些小报记者,那些刺目的头条……江扬咬紧牙关,忍住一肚子怒火:“难道他们以为曝光老师和华少将的恋情就可以整倒老师的集团军吗?”
“每个人都有弱点,江扬,杨上将得罪的人不比你少。”
江扬喝桌上的养胃茶──苏朝宇给他煮的,没什麽讲究,浓稠而已,但是那是苏朝宇给他煮的──他想起自己对苏朝宇那些真真假假的生气和对方永远无极限的包容力,不禁淡淡一笑,抱歉又幸福。他忽然理解了一向温和的老师会撞狗仔车的冲动,因而对秦月朗吩咐:“事情核心在纳斯,除非我们拿到关键证据或者纳斯主动放手,否则泄密案会越演越大。”
“很好,我替姐夫赞美你。”秦月朗敲个响指,“按照红茶戒指的模式,会有大批大批的炮灰事件主角被搅进来,最後大家已经忘了苦斗的初衷,只是尽可能追求活命罢了。”一番话说得淡然又轻巧,却让江扬狠狠一个寒颤。他何尝不知道这种恐惧,你看不见事情的发展状态,明明知道是不可避免的灾难,却依然想要它立刻停止。
最终,年轻的琥珀色眼眸的指挥官镇静下来,从从容容地说:“我想我已经掌握了矛盾的原理,放心,我是有三包许可的盾牌,虽然面积不够大,但会尽力回护每一个可能好好生活的人。”
秦月朗结结实实吃了一惊,他本以为对方知道了江元帅和苏朝宇“矛和盾”的故事,後来才品出这只是一场想当然的误会,因而庆幸自己没有脱口而出。江扬开始陷入沈思,秦月朗眉尖动动:是在找质量可靠的矛吗?江扬,江扬,你的矛何尝不知道你在舍和得之间的艰难选择,所以已经瞄准了红心。
54(长官的机密)
已经够乱了,老神仙却偏偏认为安逸才是人类最不该得的奖赏,因此,一场腮腺炎在微暖的天气里飞速席卷了整个边境基地卫戍区。一部分小时候接种过相关疫苗或者得过病的人都安然无恙,那些疑惑著自己到底有没有打过疫苗、同时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因为脸上任何部位肿起来而偷偷不去上学的人才非常迷茫,比如,苏朝宇。
在他的记忆里,和苏暮宇一起打疫苗的时候基本不记事,苏暮宇丢了以後的事情尽管清晰,但是十几岁的大孩子已经不会被这种疾病轻易袭击了,苏朝宇只知道自己补过各种肝炎脑膜炎的疫苗,除此外的医疗记录基本为零。就在他和其他人一样,纠结要不要去医院化验一下的时候,刚刚消肿的右边脸,重新肿了起来。
小勤务兵都快哭了:“你又挨打了,班长?”
苏朝宇在低烧里迷蒙地看看镜子,忽然发现了自己有可能被波及这个事实,一路小跑去基地医院的传染科自首。
很不幸,因为生活太累,心理压力大又休息不好,苏朝宇中招了,病毒型腮腺炎,不是什麽大病,但必须住院。期间,在飞豹团被监控的罗灿打过电话问候,用大学时候和苏朝宇之间默契的代称作掩护,貌似在给苏朝宇讲笑话,实则是把庄奕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苏朝宇非常恐慌:这场风暴已经从第四军打压江扬发展到了国际范围吗?两边都是深爱的人,虽然一个已经属於过去完成时,但是苏朝宇忍不住去想:如果陆林没有顺利地出来,事情会变成怎样?这次是2公斤毒品,下次,是不是要杀人放火了呢?
他不断地低烧,因为生病的缘故而乏力,不想吃东西。但是他没有放弃思考,在各种关系和可能性已经衡量到完美的情况下,现实告诉他,他必须去纳斯一趟,即使帮不到江扬,至少,让庄奕明白,她丈夫的公司正在用情报跟友邦交换军火,而不仅仅是赚灰色的小钱。
在检查团的监管之下,想要离开是多麽艰难,更何况,他的江扬不会再让他冒险,尽管,他答应过江元帅,这次矛会替盾格挡一切阴险的进攻可能。
他要出鞘的瞬间光芒,不是区区几朵乌云就可以遮挡的。
程亦涵推开办公室门,一屋子检查组的人正在像江扬“征询”事情,见副官如此不客气,自然不给好脸色看。程亦涵表情很平静:“现在基地里正在大面积流行病毒性腮腺炎,下官急需掌握各位长官的免疫情况。”有人下意识地去摸脖子,程亦涵很想笑,很想说你摸的那里是甲状腺而不是腮腺,等了一会儿,终於,检查团负责人站起来:“我没有得过。”另一个胖军官迟疑了一会儿也站了起来。
“穆嘉。”程亦涵指指隔壁的休息室,穆嘉便带著几个小护士请两人过去接受检查和注射,江扬靠在转椅里,指尖夹著一根签字笔转啊转啊,琥珀色的眸子闪烁不定,像是计划著什麽,也像是在回忆什麽。没有负责人提问,其他军官坐著都低头喝茶,话也不敢说,江扬勾勾手指,程亦涵走过,俯身。坐得近的人立刻倾斜身子,试图偷听。
江扬小声了句什麽,程亦涵面色严肃地点点头,打开手里的文件夹给江扬看了一眼,匆匆合上。
“长官……”一个检查团的军官颇为正义地开口,“按照规定,在征询过程里,除非许可,您不可以和他人交流。”
江扬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眨眨眼睛:“哦。”
“请您复述刚才的内容,我们需要笔录。”
“不行。”程亦涵冷颜回绝,“涉及机密。”
军官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下意识地紧紧握住录音笔,免得手指发抖:“程亦涵中校,您没有参与的资格。”
“好了,告诉他们。”江扬哼笑一声,悠闲地开口:“那我复述一次,程亦涵,配合我。”
“是,长官。”
江扬勾勾手指,程亦涵凑过来。长官说:“我出过水痘吗?”
“5岁时候出过,长官。”副官朗声回答,翻开文件夹,里面一纸带有江扬照片的病历,几行字而已。
所有人面如菜色,发言的军官再也不敢看江扬的眼睛,主动删掉了这一段对话录音──军区领导人的健康状况和病历资料确实是机密,尽管是出水痘这种让人无语的病。
程亦涵看著穆嘉他们搞定,便带人离开,临走时没有忘记官腔的道别和道歉,出了门才笑出来:刚才,江扬问:“我的小兵还好吗?”
“没事,几天就痊愈。”程亦涵展示了苏朝宇的医疗报告。
这才是长官的机密。
躺在医院里的苏朝宇带一个大口罩,翻开手机短信。程亦涵代表指挥官前来巡视的时候,让勤务兵暗地里给了苏朝宇一口袋水果,3只漂亮的苹果,脸上分别刻著 “爱”、“扬”、“你”三个字,苏朝宇把它们排列组合了一会儿,发现寓意各有不同,其乐无穷,当然,最先吃掉的就是“扬”那只。小护士进来挂吊瓶的时候,苏朝宇床头的托盘里做向右看齐状放了一只苹果核和两只看来完整的苹果,她扎好了针要走,忽然瞥见苹果背面已经被咬掉了一块,好奇看看另一只,也是啃了一口。苏朝宇不好意思地看著她:“尝完了,那个最好吃。”
小护士乐得和帅哥说话:“小孩儿一样。”
“那个……”苏朝宇伸个懒腰,露出无聊的表情,“兄弟们来看我,你放他们进来吧。”
“可以探望啊,直接进来。”
“他们五个。”上限是三人。
“算啦,当我没看见。”小护士笑嘻嘻的,“在哪儿,我给你叫。”
过了不久,吴小京他们就冲进苏朝宇的病房开始聒噪,好阵子没见,又听说长官的刁难,手下的兵们自然是又想念又担心的,看见苏朝宇戴大口罩,又忍不住去戳那肿起来的地方。
肖海心思细密,大概是知道了这些变故必定有说不得的原因,因此一直忙著掉转话题,苏朝宇抽空问王若谷:“要不要给你钥匙,去看看明星?”
“现在不行。”尽管年纪小,王若谷已经从和明星的分离里解脱,“正带著九月做信任练习,身上沾了别的狗的味道,它该不高兴了。”
吴小京把苏朝宇平时喜欢吃的三明治摆在桌子上:“对了,我们明天开始就封闭冬训了,班长啥时候回来?”肖海咳嗽了两句,好在同屋的其他人也都有人探望,大家叽叽喳喳的,这句话反倒不明显了。吴小京吐舌头:“这种时候,没人陪你说话,多闷啊!”
“你老老实实带班。”苏朝宇一巴掌拍在吴小京脑袋上,“冬训要紧,再敢没事跑出来,我踢断你的腿。”
吴小京像明星一样蹲在床边眨巴眼睛:“那谁照顾你?我们就是你的家人啊,同志!”
苏朝宇笑翻:“有你这种家人还不如没有。冬训结束了我就回去。”说完,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吴小京他们平时训练严肃惯了,此时见到苏朝宇,难得放松,於是开始一个又一个揭别人的笑话,整个病房都乐成一团,最後还是护士长忍著笑意跑出来把特别小分队的人都轰了出去,苏朝宇也累了,靠在那里开始思索,在纸上写写画画,最後才郑重地发出了一条短信。
自古以来,所谓“莫须有”的罪名最容易捏造。江扬早有预感,海啸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