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没剩下多少人,大家都自己玩自己的,没有人把注意力投到这火星四溅的一角。
李远仍然用后脑勺对着邹禹童,是一副任凭邹禹童说破嘴皮来解释,他也不可能改变对邹禹童看法的傲慢模样。
见没有任何希望,邹禹童也不愿拉下脸,强求李远相信自己,淡淡地说:“算了。班费你不想交,我给你垫,但是我真的没有偷看你。”说完,颓丧地离开。
这以后李远愈发恼恨邹禹童,跟他杠上了,处处与他作对,只要能让邹禹童难做,李远都会跑去瞎搅和。
但奇怪的是,在高一这一整年都没交过一分杂物费的李远——李远的杂物费都是邹禹童垫的,竟然在升上高二后的第一个学期,破天荒的把曾经欠下的费用全部还清,还对邹禹童说了声“谢谢”,留给他一个十分动人的微笑……
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
在食堂碰巧遇李远,李远便邀请他同桌吃饭,邹禹童纳闷地想,但无论他如何苦思冥想也找不准问题的关键所在。
虽然李远与邹禹童的关系有所缓和,但他们俩的关系一直停留在一般同学以上,好朋友以下,不像是会相互生出爱恋的超级好朋友那么亲密无间。
而李远所说的,写给他的未署名情书,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时年少轻狂,收到女孩子的情信太多太多,他往往看都不看就统统丢进大纸盒里,等高中毕业后全部投入了废纸回收站。
可是李远真的是那么早就开始喜欢他么?
他有什么值得李远喜欢呢?一开始明明就很讨厌他的样子啊……
“远远……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深陷在白色床褥之间,李远几乎透明的脸,看起来像是随时有可能消失不见。他还没有醒,紧闭着双眼,嘴唇毫无血色的微抿着,梦里也十分不安……
李远是在一个凄冷的深夜里醒来的,醒来后就瞠大双眼,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病房里只有他的气息,邹禹童没有留下来陪房。
李远动了动受伤的左手,明白过来自己仍然活着,他轻轻叹了一声,又慢慢阖上双眼。他什么也不想想了,大概什么也不用他想了……
翌日,邹禹童照例带了鲜花来探访李远,却只在病房里看到空荡荡的床位。
李远又走了,再次不告而别,他甚至连救他的是谁也不想要知道,不声不响离开了医院。
“他还是个病人,你们怎么能轻易放他离开?”
邹禹童气急败坏,对倒霉的护士小姐发了一通大火,迅速驱车赶去李远的租屋——
听到敲门声,李远以为是房东老太太,拉开房门后看到是邹禹童,神色一震,随即平静下来,冷淡道:“你来干什么?”将缠着绷带的手腕不着痕迹地掩藏在背后。
“你说我来干什么!”邹禹童生气地闯进屋内,一把抓住李远的右手,把他拉过来搂进怀里抱住,深深吸一口李远的味道,他放下心中的大石,呢喃道:“在医院里没有看到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下次不要再不告而别了好不好?”
“是你救的我?”李远诧异。
不敢太用力箍住李远,又害怕他挣扎不小心碰到伤口,邹禹童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推开。
点点头,低声回答:“现在想起来,我还心有余悸,远远,我终于知道你对我有多么重要。”
“哈、哈……”
李远瞟了他一眼,讥讽地笑了两声,走到桌边坐下,沉静道:“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远远,你怎么……”
“死过一次,我不会再被你耍了。如果说完了,请你马上离开。”
李远不看邹禹童一眼,冷漠下达逐客令,好似曾经的曾经,所有的一切,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情,他都已经不在乎了。
“不要!”
邹禹童猝然大叫,跑过去抱住李远,脸埋在他的颈窝处,暗声呐喊:“不要不要不要——我不准!不准!”
这一刻,他如此害怕,就像那天怀抱着沾满鲜血的李远,心脏被惊恐吞没了。
“远远……”
绝对——不要再放开你——
不顾李远拒绝,邹禹童扳住他的脸激吻起来,撬开李远的牙关,横扫进去。
“唔……你……”
这是要做什么啊?
唇被掠夺,李远绝望地闭上眼睛,眼角渗出心酸的泪水……
第19章
有的人很自私,心里面装的只有他自己,即使他很爱很爱一个人,他也不会为了那个人打乱自己的人生规划。
他可以在你的面前痛哭,也可以在你的面前低声下气哀求,他甚至可以降低姿态,委身在下方,但他始终要为自己保留私人空间,他仍然是要结婚要生孩子。
李远背对着他侧卧在床,从做完以后他就没再出声,如果不是触摸到他低温的身体,邹禹童几乎要以为他停止了呼吸。
“远远……你睡了吗?”
大白天的,谁睡得着呢?
而且刚才又做了那么激烈的运动,邹禹童难道不累吗,还有力气找话题?
“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邹禹童伸出手臂,将李远从背后搂住。
“我们死也不要分开。”
怎么可能呢?
李远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更何况要他张嘴说话。
“好不好啊?”
不好!
李远拒绝,难道邹禹童以为一次肉体关系就可以换他再次沉沦?但是他也没有把这个答案说出口,仍在床上装死。
“嗯……好疼啊……”邹禹童突然惨兮兮地哀号,手也松开李远去摸自己的屁屁。
我明明没有弄伤他啊。李远疑惑地睁开眼睛。
是他自找的,我又没想要跟他做,他自己硬要坐上来,关我什么事!
翻过身,皱眉问道:“你转过去,我帮你看看。”
“嘿嘿,又不疼了。”抱住他欢喜地亲吻,一边说着:“远远,我爱你……我爱你……”
可是,这爱来得太晚,李远已经不想再爱了。
邹禹童担心李远的身体,三天两头往李远这里跑,房东老太太每次看到他都要夸赞他一番:“小伙子真好,又来给你哥哥做饭?”
哥哥?
李远不悦,眉间的皱痕可以夹死一只苍蝇,老太太继续说:“好好劝劝他,别让他再想不开,啊?做家人的就是要给他鼓励啊。”
在被邹禹童发现的前一秒,李远一个转身,离开走廊回到屋里。
邹禹童开门进来,看到他坐在桌边发呆,将食材放在桌上,搂住他的肩膀,亲热地问:“怎么了?不高兴?”
“你天天来这里不嫌麻烦吗?”
“你不准我来才麻烦呢。”捧住他的脸又唇舌交缠起来。
邹禹童又开始宠爱他,甚至比以前更加宠溺,整天整天抱着他坐在怀里也不会觉得累,嘴巴一天到晚不肯从他身上撕下来,像是怎么也抱不够,怎么也亲不够。
有的时候邹禹童也会留下来过夜,没有在逼他做那种事情,单纯地抱在一起睡觉。
他的适应能力一向很好,慢慢也就习惯了邹禹童以这种“弟弟”的身份长期进出他的住所。
秋天就要过去,天渐渐寒冷,路边的大树举着快秃掉的枝干对着天空。
他常常手脚冰冷,睡觉时盖了两层棉被仍觉得冷,非得邹禹童紧紧箍住他,缩在他的怀里才能安稳睡去。
那天半夜,他不知怎么浑身盗汗,秋衣也被汗水浸透,无端从睡梦中醒来了。才睁开眼睛,手机就开始叫,把邹禹童吵醒来,帮他递过来让他接听。
“远远,别怕,告诉禹童发生什么事了?”
接完电话他就哭了,被邹禹童搂住惊颤的身体,脸色苍白地说:“死人了,死人了……”
过世的老人是他的二奶奶,他自己奶奶不在后,就是这个二奶奶最疼爱他。
第二天跟李艳通了电话,她已经知道噩耗,于是商量了明天一起坐火车回老家。
晚上看到邹禹童带了一大包进来过来,他诧异地问:“你想干什么?要住在这里帮我看家?”
“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们说好了要永不分开的。”邹禹童信誓旦旦。
“是参加葬礼又不是婚礼,你凑什么热闹!”
“我不是凑热闹,我是怕你一去不返。”
李远的脸色变了变,他确实是打算这次离开后就再也不来T城了,被邹禹童戳中了心思,他不想狡辩,转身进了房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邹禹童气呼呼地跟进来,一屁股坐在床上:“你休想一个人走掉,从现在开始我要寸步不离紧跟你!”
“随便你。”李远懒得管他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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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过去坐,我要跟我姐一起坐。”李远踹了一脚邹禹童。
“我……嗯……”邹禹童扭扭捏捏,面露凄苦,李艳摇摇手:“不要紧,不要紧,我坐在这里很好,别换了。”
“呵呵。”邹禹童点头傻笑,李远瞪了他一眼。
李艳看看对面的弟弟和他的朋友,心里有些惋惜李远没有带女朋友回去,拿起邹禹童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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