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到了公寓门口,陈越下车去买了束红玫瑰。李倩是个追求情调的人,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陈越也想在她心中留下美好的印象。
唐林凡“啧啧”了两声,故意用力拍了拍手:“看不出来啊,我们的陈小越居然也学会怎么追女孩子了,开窍了嘛。”
“我可比你们都先结婚,”陈越收了收领扣,“想学着怎么追女生,那是得都来问我啊。”
《
br》 “啊哟喂,这人今天可得瑟了,我都想勒死他了!”蒋峥扑上去一手卡住陈越的脖子,一手勒住他的腰,原地开始要绕圈转大风车。陈越连忙把花拿远一些防止掉瓣,又担心自己到时衣冠不整,慌忙向四周求救:“快,快来个人拖住他,要我老命了!”
唐林凡只顾着看热闹,还拉着白渝然不许他过去,陈越四面楚歌,乱七八糟地向周围乱看:“喂,蒋峥!蒋峥停下!那里有人昏倒了!”
“又来转移注意力。”
“没骗你!是真的!真的有人昏倒了!”
白渝然和唐林凡一听之下循着视线往远处看,对视一眼后连忙赶了过去,蒋峥慌慌张张停下来,果然看到一个女人躺在小区的路中间,唐林凡已经赶到把那女人翻过了脸来,然后他听到陈越在身后倒吸了一口冷气:“……李倩?!”
医院的走廊里来来往往都是人,夹杂着孩子的哇哇哭泣声,显得更加嘈杂纷乱。陈越在长廊的椅子上垂首坐着,身上还沾着几片玫瑰花瓣。已经联系了在酒店里忙碌着的父母,这个时候可以想象到场面会是多么慌乱。李倩的父母已经赶了过来,又是哭又是急,一遍遍问陈越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李倩晕倒了,陈越什么都说不出,最后只好沉默着听完了电话。
李倩怀孕了。
蒋峥一边听医生说,一边忍不住嘿嘿笑着恭喜陈越,你要当爸爸了。陈越已经懵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感觉周围的节奏都慢了下来,像放电影似的在自己眼前一帧帧翻过去。景物都变得一会儿黑一会儿白,视线所及之处光怪陆离。李倩怀孕了,他再一次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这个事实,觉得胸口生疼生疼的。
一双手按住了他微微战栗的肩膀,陈越定了定视线,看到白渝然站在面前,用那双漆黑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他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轻声地问:“你是不是,没有做过。”
陈越忽然觉得一阵委屈,这个人,如此地了解自己,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只要他注意到了,他就能全部看透。陈越抬起眼睛,看着白渝然,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先出去坐会儿吧,这里有我在。”
陈越应了一声,慢慢转身往外面走。
“诶?去哪儿啊,陈越!”蒋峥赶上来拉住他,“你老婆还虚弱着
呢,怀孕就该好好呵护,你可不能跑掉啊。”
唐林凡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一把将蒋峥拽了过去,双手扣住了不让他闹腾。
“你干嘛啊!”
身后蒋峥仍在不满地喊着,但是陈越已经不能思考了,白渝然让他出去坐坐,他也觉得那样很好,陈越坐到过道的椅子上,手机一遍遍震动着,他看到手机屏幕上的两人合照,李倩抱着他,两人亲密无间地摆了个爱心的姿势。日历提醒功能显示着“今天终于订婚了”的字样,他看得嘴唇发白,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愚蠢的傻瓜。
☆、Chapter Two
这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光是双方父母听到这个消息已经闹得人仰马翻。陈越的母亲更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自己儿子差点当了冤大头这种事如何能够容忍,陈越好说歹说才把母亲劝留在了家里,虽然李倩做事不磊落,但毕竟怀有身孕,又是因为虚弱才昏倒,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闹到医院里去。
“她这么没皮没脸的,你还护着她干什么!”陈越母亲气极了又想打电话过去,连忙被陈越拦了下来,“阿越啊,不是妈妈说你,你也太不长心了!难怪她急着要过门呢,原来是肚子大了,怕遮不住丑才找上的你!还好老天有眼,不然今天这个晦气,我们老陈家就真要铁生生地背下了!”
陈越沉默地低着头,母亲的话他何尝不明白,今天在医院里的一下午,他的脑子都快因为这件事炸开了。他想了又想,把李倩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假设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他被这一切折腾得仿佛一具溺毙的尸体,再也没有余力去追究始末了。
“还是一个公司的,请柬都发出去那么多,现在可怎么办啊!”
“儿子都这么大了,他自己知道怎么处理,你急有什么用。”
“就是你从来都由着他,他才选了这么个狠毒的狐狸精!怎么年纪轻轻心就这么黑呢,她晚上睡觉都不会睡不踏实么!”
“你小点声行不行,别人还以为我们家怎么了呢!”
母亲还在喋喋不休地发泄着,陈越的父亲赶着关门关窗,生怕把这事传到邻里之间,变得更加颜面无存。陈越实在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任凭父母争论着,径自跑到阳台上去抽烟。
手机屏幕在黑夜中发出莹莹的光亮,陈越看着通讯录,觉得非常茫然。他想找个人倾诉,但是那之后又能如何,事情不会有任何改变。陈越抽着烟,觉得嘴角一片苦涩,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他期待着婚礼,爱惜着新娘,为她买花,想和她一起走向婚礼殿堂,但是为什么,随之而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甚至这之后需要承担的责任,李倩会怎么样,别人会怎么议论,他都无法去想象。唐林凡他们明天就要回去H城,没有喝成喜酒,还见证了一场笑话。蒋峥回过味来后也觉得非常尴尬,对着陈越支支吾吾也解释不好什么,被唐林凡摇着头拉走了。
陈越滑动着手机屏幕,在通讯录中看到了白渝然的名字,那三个字仿佛有种魔力,他在看到的瞬间稍稍放松了一阵,继而又重新陷入了消沉。今天这么混乱的情况,是
白渝然帮他疏散了酒店里的宾客,处理了医院的事务,还把他的父母安排回家。他依然那么处变不惊,有他在身边,陈越才能如此放松地去失意,他当时已经精疲力尽,看着白渝然忙前忙后,虽然心中充满歉意,但是竟也说不出口抱歉的话。
自己并不想那么没用,但还是习惯了去依赖强大的人。
陈越看着那个名字,手上的烟已经燃去了一截灰烬,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关上了手机。
最终,他依旧舍不得自己仅剩的自尊。
家里这样混乱的情况,在公司同样也无法平静。
李倩称病请假,但陈越无法退缩。他照常推开科室的玻璃门,原来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各自回到座位上开始工作。陈越回身把门合上,只觉得冷气把门把手吹得异常的冰冷。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往往这种家庭琐事最能激起人们窥探隐私的欲望,虽然同事们还是顾全着陈越的颜面,但他仍旧觉得身处在这样的气氛里如同芒刺在背。有时候一些交头接耳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都会让他那快麻木的神经再一次被挑拨。
心不在焉地工作着,直到面前放下一叠资料,陈越抬起头,一个男人撑着他的办公桌,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唷,这不是新郎倌么,我以为你不会来上班呢。”
来人是当初追求过李倩的郑齐,本来是与陈越还算和睦的同事,但是因为为人不太正派,一直被李倩拒绝,后来陈越成了李倩的男友,在工作上就经常受到他的挑衅。
“你有什么事?”
“行啊陈越,你真有脸来。”郑齐转着手里的笔,看到陈越直视过来的眼神,不由得嗤笑起来,“怎么,心里不痛快啊,当初你跟我抢女人的时候,怎么也不想想我是不是会不痛快?”
明白郑齐这是过来落井下石,陈越反而觉得可笑:“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郑齐本来是想趁机出出气,不想被陈越的笑意刺激到,看他低下头如常一般视他如空气,平日里的憋屈便一股脑儿都涌了上来。郑齐一把扯过陈越的领子,哗啦一声把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笑什么笑,你算什么东西!”
这下动静一大,周围原本竖着耳朵看好戏的人都觉得事态不好,连忙站起来纷纷劝郑齐冷静。郑齐见人一多,火气更盛:“陈越!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啊?!每天都那副死相,你
现在在看哪里,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陈越本来就是顶着重重压力来上的班,被如此明目张胆地找茬,终于也忍不住大声了起来:“你想干吗,我和李倩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我操!”
一记拳头下来,场面彻底失去了控制。
陈越丢了老婆,丢了工作,落到了人生的最低谷。
他在家里养了几天脸上的伤,就忙着四处托关系,投简历。父母也只能豁出老脸去请人吃饭,席间难免提到他订婚的事情,陈越脸皮薄,脾气又拧,饭桌上便显得死气沉沉,弄得最后父母都脸色铁青,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酷热的天气仍在持续着,陈越从一家又一家的公司走出来,用领带擦着额上的汗,嘴角起了一层水泡。临时出来找工作谈何容易,他在公园的水池边喝了几口自来水,实在累得不行,终于瘫在了躺椅上,看着天空发呆。
口袋里传来呜呜的震动声,陈越取出手机,转眼睛的力气都没有,看也没看便直接放在了耳朵上:“哪位。”
“是我。”
原先还瘫在躺椅上的陈越瞬间坐直了身体:“白渝然,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
“之前的事不知道怎么样了,打过来问问你的情况。”电话中的声音总是带着一层陌生的沙音,呼吸声都放大在耳畔,显得那么接近,“你怎么感觉很累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么。”
陈越不知该怎么掩饰才好:“我,我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