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冉弯弯嘴角,什麽都说不出。秦大哥你这样说我好难过,你要是知道我是个天生同性恋就一定不会这样说了吧?
林亦冉对谁也没有说过,他的父母去桂林不是偶然的。在一个星期以前,妈妈发现了儿子的枕头下面藏著一本《同志亚文化》,母亲翻了几眼,林亦冉连解释的理由的找不到。
那时他才十五岁,懵懵懂懂的知道自己跟不同,所以到西单图书大厦借阅这本书。多单纯,只是学术论述而已,可在当时足以引起一个家庭的轰动。
父母的愁眉不展,持续僵持的家庭,本想借助旅游舒缓心情却换得永别。
他憎恨过自己的同性恋身份。
可是遇到并喜欢上了秦子航,也让他的思考有了改变。其实自己没有错,能喜欢一个男人也不是那麽难以接受的事,喜欢毕竟是件很美好的事。
秦子航是他这些年里唯一出现的依靠,他感受过温暖了,所以愈发不想放手。
可是就算他再眷恋再舍不得也不敢点破,所有的感情只能维持在兄弟情谊里面。
十五岁,是太青涩的年纪,就算依稀有种子埋下,我们也没有发现它的勇气。
那时候无所谓爱情,只有朦胧的依赖和跌跌撞撞的摸索,成长的路上总要付出代价,那样沈重的附属品,绝对不是十五岁的孩子能肩负的。
作家的话:
情人节快乐~!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这样软软嫩嫩的小受?
谢谢游乐,收到你的礼物很开心。
☆、致最珍爱的 第7章
Chapter 7
林亦冉的病还没好就到期末考试了,一天下来考了三门,回家後秦子航催他早早回卧室休息。
大概九点多锺,忽然有人敲门,急促粗鲁,几乎把好不容易哄著的小孩儿吵醒了。
“谁啊?”秦子航问了句,又没人说话了。
不一会儿就听见门口响起一阵争吵。
一个男人压低嗓音说了什麽,立刻惹来一个中年女性扯著嗓门说:“他是我侄子,他现在监护权还在我手里,我每个月也不是不给他钱,他的学费都是我给交的……他一个小孩儿住这麽大的房子干嘛,这里地价高,卖了咱儿子想上人民大学托人就能上了,让亦冉跟咱们凑合住,咱们也可以省些生活费……”
然後门口又敲门,女人说:“亦冉,亦冉,你在家吧!开门,姑姑有点事跟你商量!”
秦子航站在门口犹豫著开不开门,紧接著又是一阵锲而不舍的巨响,这下真的把屋里的林亦冉吵醒了。
“谁啊?”他揉著睡眼朦胧的眼睛问。
秦子航说:“你别出声,是上门推销的。”
他的“推销”二字刚落,门口又喊:“亦冉,你怎麽搞得,为什麽不开门?!”
秦子航没办法,只好硬著头皮把门打开。
门口立刻闪过一张不满的脸,女人大概四十多岁,脸上已经印下了不可忽视的岁月印痕,紧瘦的衣服包裹著走了型的身材。她看见秦子航一愣,扯开嗓子就叫:“你是谁啊,怎麽在我家?!”
秦子航注意到她说的是“我家”而不是“我侄子家”。他故意冷冷的站在门边,气质高傲,淡淡的说:“这位女士,这栋房产的主人是林亦冉,为什麽会是你家?”
女人後面还有一个男人,这时他和林亦冉脸上都有些尴尬。女人却浑然不觉:“我侄子的就是我的,他的合法监护人是我,你是哪来的不良青年,别以为我们亦冉死了父母就好欺负!”
秦子航下意识的看看林亦冉,小孩儿出乎意料的镇定,脸上无波无澜的僵著。
“姑姑姑父好,这位是我的朋友,希望你们尊重他。哥哥,你先去卧室吧,我跟我姑姑谈谈。”声音不大还保持著礼貌,“你们请坐,找我有事吗?”
姑姑短促的笑了笑,虚假的一眼可见,她看似好意的嘱咐:“亦冉啊,不是姑姑说你,你还小,不要在外面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会被骗钱的。”
秦子航看著她虚假伪善的嘴脸就想呕吐,利落的关上了卧室的门。
姑姑呵呵笑了两下,她磨娑著手里的茶杯,笑眯眯的看著侄子:“亦冉啊,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你看啊,你哥今年高考,他的成绩一贯不如你,可他心高气傲又致意想上人大,我们托关系找人的都要花钱。”
林亦冉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淡淡的表情看不出情绪,微微点点头。
姑姑瞟了丈夫一眼,得意的一笑,又热切的说:“你瞧,你小小年纪一人住这里也不安全,我盘算著啊,你搬到我家去跟姑姑住……这房子啊,姑姑先给你卖了换些钱补贴家用,这样以後你的学费也有著落。”
姑姑想用手摸摸他的头以示亲切,林亦冉偏了一下头躲开。他站起来,声音低低的但是满是坚定:“姑姑,这房子我住的有好几年了,也是我父母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不想搬。”
说到後面语气有些抖,他抠著指甲压著怒气。
“你这孩子怎麽能这样说……姑姑家里有困难需要这笔钱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啊!你总有一天还需要更多的钱,姑姑这样也是细水长流为了大家好,你能不能不要让姑姑为难?!”姑姑一听立刻爆炸,温和的语气瞬间不复存在。
後来的所有对话都是诸如此类,秦子航站在门後一字不落的听著,最後他姑姑气愤道:“你再好好想想,反正说白了你父母留下的那点遗产根本不够你读大学的,你的资产也就剩下了这套房,你看著办吧!”
林亦冉不卑不亢的关上门。
秦子航很赞叹小孩儿的坚决,同时也惊讶於平时柔柔弱弱的孩子能有如此的冷静。
推开门来到客厅,却发现林亦冉垂著眼睛站在门边,眼睛里蓄著满满的水光。秦子航赶紧过去搂著他的肩膀:“别哭,男孩子不可以随便哭的!”
小孩儿哽著点点头,靠著秦子航蹲坐在地上。秦子航温暖的手臂环著自己,他觉得特别舒服和踏实,半天委屈的说了一句:“秦大哥,我要没地方住了。”
秦子航抱著他瘦弱的肩膀拍拍,说:“不怕,还有哥呢,哥帮你。”
此时秦子航自己的未来都是未知数。
或许太过草率,或许太过轻狂,或许太具有安慰性质。
但是一直倔强的林亦冉却牢牢的反抱著他坚挺的脊背,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压抑住因为恐慌和感动一起泛滥的泪水,仿佛在无数次独自承担後终於等到了一个依靠。
秦子航说不出是动容还是心酸,无言的沈默。
十五岁的幼小年华,别的孩子都在干什麽,他曾经见过蛮横的撒娇的,无度的挥霍的,迫於压力低头的,坚持的努力的……却第一次看见林亦冉这样干净明澈的。
他的愿望多简单啊,不是远大理想也不是让人钦佩的无私奉献,他只想自由自在的生活,干自己喜欢的事,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不用寄人篱下。
这样平凡的愿望,让秦子航连评价的心情都没有。他只好说:“亦冉,你累了吧,回去睡觉了。明天你还要考试挣奖学金呢。”
林亦冉趴在他肩头晃晃脑袋,瞪著明亮的大眼睛眨啊眨,带著鼻音软软糯糯道:“秦大哥,你陪陪我好吗?”
……十五岁的年龄最适合撒娇,尤其是长得像林亦冉这样精致可人的孩子,皓齿朱唇雪肤的瓷娃娃模样明显挑战人的忍耐下线。
秦子航好气又无奈,声音里透著抓狂:“亦冉别闹,这张沙发床这麽小,你在这里谁也睡不好。”
林亦冉也不管秦子航同意与否,屁颠颠的跑回自己屋子换上睡衣,又跑进了秦子航刚住不久的屋子,径自扑到软软的沙发床上盖好了被子,露出一个无辜的小脑袋。
秦子航拿他一点辄也没有,只好换了睡衣躺到他旁边,安慰似的拍拍他的小脑袋。
“秦大哥,”安静了一会儿,林亦冉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明亮的眼眸显得无助:“前段时间你去西藏,屋里就我一个人,挺无聊的。”
秦子航避重就轻:“你过去也是这样过来的,适应就好。”
旁边的小孩儿侧著脸特别温顺,纤细的小胳膊搭在他腰上,问道:“你为什麽一定要出国呢?国内的环境你多熟悉,而且,也不是没有好出路的。。。。。。”
“你长大就知道了,对於男人而言,在很大程度上都是事业优先。”秦子航温柔的回答:“因为国外的摄影行业比国内完善很多,前途更广阔机遇也多。”
林亦冉想了想,才道:“你父母也放心你?我听见过你讲电话,你们似乎。。。。。。吵得挺厉害的。”
秦子航笑他:“这我也没有办法,儿女跟父母终归是不同的个体,我们总的有各自的生活。如果他们尊重我的选择最好,如果不同意我也只能一意孤行。”
林亦冉又想说什麽,被秦子航捂住了嘴,“嘘,睡觉,再聊明天就没精神了。把身体养好了,你不是说要请我吃大餐吗,可不要食言哦。”
林亦冉眨眨眼睛,最後乖巧的阖上。
聪明如秦子航,怎麽会察觉不出小家夥对他的不同悸动,但是没有太多的思考余地,秦子航只能尽力把一切都交给时间。
林亦冉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秦子航怎麽说就是不肯松手,假装入睡。过了一会儿听见梦呓一般的轻语:“秦大哥,我喜欢你……”
“嗯,哥也喜欢你。”
小孩儿的睡颜安然沈静,银辉把他脸上镀了一层琉璃。
时间停留在当晚的零点,鬼使神差的,失了原则一样的,秦子航低头附身,轻吻了小家夥的双唇。
清浅的几乎恍若错觉。
宛若蜻蜓点水,半是柔情半是清冷,烙刻般的,植入心海。
秦子航吻过不少人,从嘴唇到脖颈,浸染情欲的抑或是虚情敷衍的,却从未如此纯洁的印刻在哪个人的唇角,不深入不探索,并且夹杂著难以言喻的无奈。
但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个男性和另一个男性应该有的动作。变了,什麽东西变质了,找不回当初的单纯。
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