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讲吗?这样老师可是帮不了你喔。」对方似乎认为他仍想隐瞒,「老师都知道了。」
这下子风华倒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甚至莫名其妙。
「我的工作?我觉得没有什麽不对呀。」
「没想到风华·月同学仍然不认错,那麽这是昨天下午出现的一份传单,你自己看吧。」她递了过去。
风华接了过去,内容倒像是份新闻稿一样,审慎详细的列出『铃兰』的店址,描述的耸动内容却可以媲美一篇精美的小说了。
完全的虚构。
他们这些服务生的工作,变成了充满暗示意义的不明。风华觉得不可思议,不愉快。
还有一点点…被背叛的感觉。他没有让人知道过,他工作的真正地方过,也不会有人知道在『铃兰』的工作内容。
除了──
「这是谁发布的?」他冷然的问。
「这不是重点,而是你真的做这种事?」女老师像是瞪著他一样,张大眼睛。
「我没有做对不起我自己的事。」风华口气强硬。
「那麽、就只好请你的监护人过来一趟了。」女老师迳自起身去拨打电话。
风华没有制止。
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而已。
14。
不仅仅是受伤的感觉。
还多了一丝丝的…凄凉感。
寒心逸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带点嘲讽的意味。都是自以为是,都是。
总是放手,才想要紧紧抓牢。
「怎麽今天这麽的沮丧啊?」
他回头,看著发话的人。
「喔,我没这麽明显吧。」寒心逸笑了笑。
坠希微笑,「你说呢。」
「用不著损我吧。」他转身,往吧台边一坐。
坠希则走进吧台内,「想喝点什麽吗?」
「什麽都好。」寒心逸单手撑著下颔,「可以让我稍微的逃避一下现实。」
坠希抿嘴一笑,原本要调制饮品的动作停下,「虽然我很乐意为你做这项服务,不过现在是下班时间,加上这样的饮料我是调不出来的。」
「少来,你每天晚上面对的不都是像我这样的失意人。」寒心逸自嘲的笑。
「失意?问题是你根本没有尝试过,怎麽去评断得到或失去。」坠希淡然的说,目光盯著对方。
仿若被戳破似的,心里有些羞赧的不自在,寒心逸乾笑两声。
「没想到却是你来跟我说这番话。」
「话里的内容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坠希微笑。
等待苏妃过来的一两个小时里,风华默声的坐在辅导室里的讨论桌椅旁。
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千头万绪。
他不担心苏妃的反应。若是之前的相处情况或许他会稍微的烦恼吧,也或许不会,因为在那之前,他总是认为苏妃是个冷感的人。
不过是以冷漠包覆著不欲人知的友善与热情。认识一个人不能只以表面去了解。
是的、不能够以表面去简单看待。
就好像严庆一样。他单方面认为自己了解的一个朋友,而自己真的有了解过他吗?
他们真的是朋友吗?
朋友就是要这样互相伤害?被背叛。
「风华,你的监护人来了。」女老师厌人的声音响起。
苏妃默默的站在女老师身後,以睥睨之姿看著他。
风华露出微笑。
苏妃眼睛盯著他,像是想读出什麽讯息一样。
「你好,我是风华·月同学的辅导老师,初次见面。」女老师客套的笑。
「这些招呼话就免了吧。」苏妃淡淡的说,「是因为打工的事吗?」她以手抱胸的姿势如同思索般的、一字一句的。
「…是的…」无法回应的女老师瞪大眼睛,她根本还没说完开场白呢。
「老师也太小题大作了,你想我会同意他去不良场所打工吗?他做些什麽我都很清楚,至於学校的规定嘛…的确是有所违背了,要是因此得到校规惩处,风华想必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不过这种小事也不需要闹到多大,要是连校董那里都知道了,岂不是很难收拾,是不是呢?老师。」
俐落现实的,简单的陈述,生存的定理。
是的,这间学校的学生大多数有点背景,或是像风华这类临时入学的学生,学校背後的支持就是靠著家长与校董会。
这种情形苏妃看得多了,长年在外的工作,她很懂得适时的让人明了这些现实。
女老师僵硬的露出微笑。
风华与苏妃走出辅导室,两人走在无人的廊上。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风华开口。
苏妃皱著眉,「不用道歉,我倒觉得能够处理这种事情还蛮愉快的。」她微笑。
「咦?」
「也许这就是家人的感觉吧。」她低低的说,「依赖跟帮助。」
风华似懂非懂的轻点著头。
「不过这种无聊的流言又是谁发布的呢?」苏妃停下脚步。
顺著她的目光,风华抬眼看著左前方的公告栏。
一次又一次的球面与塑胶地板的拍击声,规律有次序的脚步,一个转身、准确无误的将球投进──
「喔,又进了啊。」短发的男孩故作惊讶的。
平时热闹的篮球运动馆内,只剩下他一人。篮球队的练习已经结束,他负责练习後的打扫。
他将球一颗颗丢进球篮里,每进一颗他就越觉得有股怒气要扬起。
右手手腕微微发痛,在那次比赛受伤的後遗症一直都存在。每运一次球,疼痛感就加深一次。
将所有球桶的球全丢完後,满室全是咚咚作响仍在敲击地面的拍响。
严庆虚弱的躺在地上,闭上眼睛。
他得到他要的了吗?出卖一个人的信任後。不过这一开始就不是相对的互信,他原本就撒了谎。
他所讲的每句话,半真半假的,连自己都要分不清了。
「又下雨了。」Luna望著窗外。
寒心逸抬眼望了一眼,继续手中煮食的动作。
「春天大概要到了吧,这时候该是去旅游的好时机喔?」她看著自己的儿子,却没见到平时要有的反对的回应。
「欸,我说要去旅游耶,你不反对喔?我还要赶稿喔。」她推推儿子的肩。
「随便你吧。」他淡然的说。
「都不关心你老妈耶。」Luna以气呼呼的口吻说道。
「那麽你关心我吗?」有点像心不在焉般的随口话语,手中俐落的切食。
她有些讶然的,「什麽?」
「你总是任意妄为的,只关心自己的感受不是吗?就像小孩子一样,而才是小孩子的我却像个大人一样被依赖…」寒心逸缓缓说著,「因为我总是表现的很沉稳又亲切,就是个可以依靠的人的模范。」
「我好累,照顾你…是真的有些累。」
Luna看著他,心里偷偷的慨叹又带著欣慰。
在丈夫过世後,单身又带著小孩本来就辛苦一些,她一直很庆幸寒心逸是个懂事的孩子,从不会为他带来多馀的麻烦。
但这样她反而担心,因为寒心逸也不太会说出真正的感觉,当同龄的孩子们依偎在妈妈身旁撒娇时,寒心逸已是小大人模样,照顾著老是任性的作家母亲。
「讲这样…好像你不是我儿子一样。」Luna拉来一张椅子,在他身旁坐下。
「我当然关心你啊,你是我儿子耶。」带著轻快的口吻,Luna说。
寒心逸停下切食动作,转头看著母亲。
「其实我依赖你、麻烦你就是因为我也希望你能多多依赖我这个母亲。」她拉来一张椅子在他身旁坐下,微笑著伸手拉寒心逸的手。
「你能稍微对我发发脾气撒撒娇,我反而是很高兴的。」
从来都不知道,母亲是这样想的。寒心逸感觉有些东西释放了,那些微不足道的固执。
感情跟亲情,从来不是谁依赖谁的问题。
是信任。
15。
虽然很不想相信,但是白纸黑字的昭告单在眼前,风华皱著眉,将字条揉入衣袋里。
每看一次,心里除了气愤之外就是疑问。实在不懂严庆为何要这麽伤害他,一向帮助著他、安慰著他的朋友。
朋友?有些好笑的名词呀。他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
「怎麽了吗?」澄雃端著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