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程不算很长,大概八个小时的样子。正值暑假,也有不少出来旅游的旅客,但是并不拥挤。
车窗外,浓绿连横向晚晴,山色空蒙暮烟生。大片大片的绿色稻田,错落零散的人家,乘着夕阳朦胧淡烟般的远山。渐渐的天开始黑了,安越唯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累了,于是靠着窗打起瞌睡来。
安越唯一觉醒来,窗外天已经黑透,此时火车正停靠在一个站台边,外面大盏的灯将下车出站匆匆往外走的人照亮。
忽然袋子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方永召,“哥?”
“你咋还没出来呢?我看外面的电子屏显示车已经到站了。”方永召站在出站口;在如潮的人群里搜寻着他的身影,后来人渐渐少了,零零散散的没几个人了,他这才疑惑起来。
“啊?到了?好,我就出来了。”安越唯拔下台子上放的包就往外跑,眼看乘务员要关门了,他边跑边喊了一声,“哎!阿姨等等,我还没下车。”
那乘务员一愣,见一个人匆匆忙忙朝自己跑过来,还叫她阿姨,顿时就有些火气了,心想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于是瞪了他一眼尖着嗓子说,“早干嘛去了!不是都提示过好几遍了吗,没长耳朵呀!赶紧的!”
“睡着了,谢谢阿姨啦!”安越唯刚下车就听见背后“哐”的一声,门关上了。
车站的广场很大,广场上多盏橙色的灯光,将整个广场蕴成复古的基调,方永召微笑的脸被晕染的格外柔和,广场上的其他事物似乎成了衬托他的远景。
安越唯走到出站口,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见到他的那一刹那,确确实实心里有东西悄然绽放,因为这个永久也忘不掉的画面,也因为画面里的人。
第18章 第 18 章
安越唯拎着包有些痴愣的站在那儿。方永召走近,揽住他的肩膀,朝他笑着,“傻愣着干什么?是不是见到我兴奋过头了?嗯?”
“呵呵。”
“饿了没?”
“饿了。”
“那先去吃饭。”
“好。”
方永召接过他的包,拉着他走了一小段路,绕过天桥,进了一家饭店。吃完饭,两人才坐车去了方永召的住处,那里离市中心稍微有点儿距离。
下了车,沿着街道往前走,然后拐进了右边的一条巷子里。这里多住房,很多在这里工作的人租在这片地方。
巷子里宾馆的灯箱彻夜亮着,美发店里传来有点儿聒噪的音乐,小超市门口时不时有人进出。
方永召带他进了一栋半新的楼,这栋楼没有电梯,楼道里有感应的灯光。两人爬上了四楼,方永召敲了敲门,喊了声,“高林?”
正要掏钥匙,门就开了。里面一人逆光站着,嘴上叼着烟,看见他俩笑了,笑起来有点儿痞气。“回来了。”
“这是我弟,哦,表弟,安越唯。”
“呵呵,认识,你表哥提过。”高林将两人让进屋。
“你是高林,我哥也提过。”
“呵呵。”高林灭了烟,扔进客厅的烟灰缸,“你们俩吃饭了吗?要不要出去吃?”
“吃过了。”方永召将安越唯的包放在沙发上,对他说,“你到了这儿,随便点儿。”
高林本来光着膀子,回身从自己屋里拿了件衣服套上,“嗯,对,我跟你哥关系铁,你随便点儿。”
“呵呵,好。”
高林看了看他,“哎,听你哥说,你刚高考完。”
“是啊。”
“快成大学生了。”
“呵呵。”
“你们玩儿,我得去上夜班了。”高林套完衣服,换好了鞋子。
“哎。”
安越唯目送着他高高瘦瘦的影子出了门,“哥,他上夜班呢。”
“对啊,咱们都是排班的,有时候连着上夜班,白天休息,然后休息一整天就上白班。”
“那你跟他一个地方上班啊?”
“是啊。”方永召挨过来坐下,“明天我上白班,我看看能请到假不。”
“不用不用,你别请假。”安越唯连连摆头,“我走前我妈还叮嘱我好几遍别耽误你呢。”
“呵呵,你一个人在家无聊不无聊。”
“也不能耽误你上班了,我自己也能出去。”
方永召想了想,“晚上有空,你明天在家呆着也好,出去晃悠也行。不过你小心点儿,这种地方不比市中心那片儿治安那么好。嗯?”
“好。”
“我给你张公交卡,你爱坐哪儿坐哪儿,丢了就打我电话,嘿嘿。晚上我带你出去。”
“好。”
可能旅途劳累,安越唯洗完澡就爬上床了,房门没关,他迷迷糊糊中,听见方永召在客厅小声打电话,似乎时间还不短。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的。
第二天醒过来,方永召已经不在了。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于是爬起来洗洗就拿起桌上的公交卡和钥匙,锁了门下楼去了。
楼下也有好几个小饭馆儿,于是走进一家,早饭跟午饭一起吃了。吃完饭,他出了巷子走上了大马路,往报刊亭走去。
“有地图吗?”
“有。”大妈拿了张给他,“两块钱。”
安越唯又拿了瓶饮料,给了她五块钱。摊开地图看了看。开始坐车在市内瞎逛,市内确实比较繁华,高楼林立,他走进一片商业区,灯饰造型七窍玲珑很是独特,明净的橱窗上还贴了点儿花式贴画,连地上铺的地板都是闪亮闪亮的。
上面几层是各种料理和饭店。旁边一处地方传出一个人高亢的歌声,安越唯朝一个门面装潢古朴的地方看了看,又朝门口的今日特价的菜单瞅了瞅,南海鲜材,今日特价998元!
门口的礼仪小姐身着旗袍,她化了妆,见对面一个人盯着那个招贴发呆,见他一副学生打扮,出于工作要求,还是款款移步过去。
“请问先生有预约吗?”礼仪小姐很有礼貌的问。
安越唯转过头来朝她看了看,只见他鼻梁直而稍挺,眼眸清亮,修眉微斜倾入鬓角,她脸突然有点儿红了,带着几分羞涩眨了眨长长的假睫毛。
安越唯想了想,“能进去上个厕所吗?”
礼仪小姐一愣,“对不起先生,这里的洗手间都在楼道尽头。”然后伸手指了指走廊那头,正有个人从右边走出来。
“哦。”安越唯顺着她指的方向走。
走出商业区,安越唯继续坐车,看着车窗外一片绿色,于是下了车。那是个休闲的地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湖面浮着小片睡莲,椭圆的叶子上淡粉的莲花精巧的绽放着。
湖边有不少柳树,枝条柔韧葱绿,有些垂到了湖面,随风轻轻拨动了涟漪。
此时是下午三四点,太阳有点儿热辣辣的。安越唯盘腿坐在柳树下的草地上,看着旁边儿一个老者垂钓,白色的太阳帽下露出间白的鬓发,脸削瘦,身边放了个红色的小桶。
老者静静的坐着,风吹过来,动了动他帽子下的头发。安越唯也一直静坐着,眼睛盯着湖面,偶尔鱼竿下的钓线微微动了动,老者还是没有动,也不知过了过久,他忽然拉了线收起钓竿,钓上来一条鱼,那鱼才巴掌大,但是在阳光底下能看到身上泛着淡淡暗红光泽的漂亮鳞片。
安越唯凑过去,见他把鱼取下放进桶里,“只有一条?”
“对,我每次来就钓一条鱼,而且只要这种鱼。”
“有点儿小,不够吃的。”安越唯还盯着那条鱼看。
老者眯起眼睛对安越唯笑了笑,“我不吃鱼。”随后起身走了。
安越唯也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踏上了湖面的白桥,两侧的栏杆锦鲤雕砌,桥中有一个凉亭,凉亭里传来细细莺莺的唱腔。
【最撩人春se是今年,少什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飞悬,是睡荼蘼抓住裙钗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
安越唯一听,这不是懒画眉么。他爸在家常听牡丹亭,连他也记忆颇深了。
过了会儿,那边的女声歇了,换了个人开始唱皂罗袍。安越唯坐在离凉亭不远的一处阴凉里,趴在栏杆上看着他们,听他们唱曲。
太阳终于收起了它夏天独有的热烈,渐渐落入簇拥的云里,云镶金边,霞光万丈。那凉亭里的一路人收了乐器走过来。“小伙子,我们都唱完了,你要听后天再来。”
“哦,呵呵。”安越唯笑了笑,目送一行人离开,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于是去找车回家,坐在车上接到了方永召打来的电话。
“哥?”
“我下班了,你在哪儿呢?”
“我还在车上。”
“正等你回来一起吃饭,你记得下车了怎么走吗?要不要来接你啊?”
“不用,我记得。”
等到下了车,天已经暗了许多,夜幕里亮起了颗颗小星星,走进巷子的时候,他隐约觉得背后有人跟着他,于是停了停,转过头去看,只见一个人笑着朝他走了过来,那人穿了件背心,看上去比较壮实,露在外面的胳膊肌肉有轮有廓。
安越唯没理他,正要走,被那人一把抓住,“哎,你别走啊。”
安越唯戒备的看着他,“你干嘛?”
“呵呵,给哥哥借点儿酒钱。”那人抓着他胳膊不放。
安越唯一愣,心里咚咚的跳起来,心想遇到打劫的了,“我不认识你啊。”
“咱俩去喝几杯不就认识了,走吧,今天你请哥哥喝,下次哥哥请你。”那人拉着他就要走。
“我不想认识你。”安越唯说完甩开他的手就要往前跑。
“别想走!”那人追上他一把抓住,正要开口,面上就挨了狠狠一拳,还来不及看清,肚子上又挨了一脚,他连连后退了几步,心道这小子劲儿还不小,看着斯斯文文。于是揉了揉脸,“你有种啊!我。。。”突然背后又挨了更重的一脚,一个踉跄向前扑倒在地上。
“哥!”安越唯看见他背后的那个人,脸上绽放出笑容,朝那人奔过去。
“没事儿吧?”方永召拉过他上下打量一番,随后看了看地上的人。
“没。”
那人听见方永召的声音,心里怯了怯,慢慢站起来,肿着嘴角朝方永召尴尬的笑了笑,“那个,他,他是你弟啊,呵呵,误会,绝对是误会。”
“放他走不?”方永召问安越唯。
“放吧,他也没把我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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