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们渣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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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们渣得要死-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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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安静了下来。会场的歌舞之声也被坠着成串的梅花的枝杈不着痕迹地隔开。
  忽而觉得脸上一凉,一抬眼,正是几片细碎零星的雪花盘旋着飘下。
  再回首,竟沉溺于这落雪红梅之中,已不知自己从何处来,又要到何处去了。
  深吸一口气。
  缓缓地吐出。
  他站在一片火红的梅花之间,初雪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他的发丝上,睫毛上,肩上的玄色大氅上。这景致,简直可入画了。
  程骄扬起头,脸上浮出一丝迷茫的神色。在无人处,他才敢显现出几分脆弱。
  误入梅园深处,沉醉不知归路。
  程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眶也就随之酸了。
  我早已,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何处了。
  不知站了有多久,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嗔怪:
  “这样站在雪里,你也不怕受了寒。”
  程骄回头,这才发现半个身子都站得僵硬了,此时,猛一回头,脊椎骨都在克拉克拉地响起来。
  紫衣女子一手撑着伞,一手拎着一壶新烫的热酒站在梅花之间,与程骄视线相对的一刹那,轻轻地笑了。
  她身后的几株含苞待放的花苞,啪地一下绽开了。
  简直要让人误以为她是雪中的精灵了。
  程骄就这样看着她,一时间竟以为光阴流转,万紫千红尽开遍,少女婷婷地站在他身前。
  一眨眼,出水芙蓉似的少女却又变成现在站在他身前的风韵十足的少妇。
  莲步轻移。秦勤走到程骄面前,将伞递给他撑着,伸出芊芊玉手轻轻地拂去他肩上的雪花。
  “痴人,你傻看着我做什么呢。”秦勤轻推了他一把,“还不快到亭子里去避避雪,喝口热酒暖暖身子吧。”
  程骄哎了一声,低头随她进了附近的亭子坐了。
  秦勤为他斟酒一杯,一手撩起额间的碎发,慢声说:“这是青梅酒,十年的陈酿。昔日我与故人一起埋下一坛,一直不舍得动,我都在等着哪一日与他重逢时,
  再与他共饮。这一等,竟就叫我等了十年。”
  程骄端着酒喝了。
  乍一入口,十分酸涩。温温地从舌尖滑过,才渐渐觉出其中真味来。
  梅子的果香从酒中透出,清爽宜人。
  他哑着声音说:“如今你与他重逢了吗?”
  秦勤摇摇头,又为他斟了一杯。“我与他,不会有再见的时候了。这坛酒,终究是便宜了你了。”
  听她这样说,程骄心中一涩。
  昔年与她一起埋酒的故人,可不正是少年时的夏商周么。当年他只顾着与夏千秋置气,眼中哪里容得下这红袖煮酒,把梅低嗅?
  如今喝到这青梅酒,才渐渐品出酸涩之后的酒香来。只是他明白得太晚,秦勤那一腔少女情怀,终究是错付了。
  十年了。再度相逢的,是容夫人和程少爷。
  秦勤和夏商周,的确是没有再见的时候了。
  两人也不多说话,只是将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了。
  因为青梅本身具有护肝和清废之功效,所以即便是喝得有点过也不怕太伤身。秦勤喝得满面潮红,眼中似有泪光。一眨眼,却又隐去了。
  “当初总觉得会很好喝,今天尝起来,却觉得太涩。”秦勤摇摇头,浅笑,“酸也好,涩也罢。都是我当年亲手酿下的。”
  “他……”不知怎地,程骄的话就突然问出口了。“他对你好吗?”
  在订婚前夕,他和秦勤让容锦城丢了大丑。据说,秦勤为此整整被关了一年的禁闭。连订婚的日期,都往后延迟了好几个月。
  容锦城对这件事是耿耿于怀的,直到如今,都不肯放过程骄。
  他这般记仇,相比秦勤在容府的日子,也不会很好过。
  那些你侬我侬的恩爱,只怕也是人前装出来的。
  “好。他对我,怎么会不好呢。”话虽如此,可是,一提起容锦城,秦勤眼中便隐隐有悲戚之色。“我犯下如此大错,他还肯容我做容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让我的儿子容嘉做容氏的长房长孙,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这语气其实有些重了。
  那意思,竟像是容锦城没让她做了下堂妇便就已经对她有莫大的恩典了似的。
  其实,纵然是年轻时胡闹了些,也断然不至于让秦勤说出这样的话。而看她眉宇间的忧色,又是全然不作伪的,只怕十成的委屈也就只说出了三成。
  只是,此时程骄也喝得有些熏熏然了,竟然没有听出她话中的蹊跷之处。
  秦勤话一出口,便自觉失言,瞥了一眼程骄,发现他神色不变,才心中略定,匆忙地转移了话题:“倒是你,这些年,他与你针锋相对,倒叫你为难了。”
  程骄只是苦笑。
  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秦勤素来是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她这句“叫你为难”,说得十分巧妙,倒好像是程骄屡战屡败,不是技不如人,而是顾全着她的面子不肯跟容锦城一般见识似的。程骄知道她这样说是倒不是为了刻意往自己脸上贴金,而是怕伤了他的自尊。也不说破,只是蹙眉正色道:“容先生是人中之龙,如果有别的法子,我也不想与他交恶。说来惭愧,这些年来,我也没有找到化解之法。”
  程骄与程大少不同。
  程大少烈性如火,用程白驹的话说,他是“滴血之仇,定当灭门相报”。程骄多次刺杀他,还能安安稳稳地活着,无非是因为一来程大少怕弄死了这个弟弟,程家还要重新把他揪回去继承家业;二来他这点本事,实在不足以让程大少把他当做对手。
  程骄确实很能隐忍的主儿。当年跟着夏千秋时,明明爱惨了他,却也由着他寻花问柳,不敢露出半分妒忌之色。他知道千秋就是喜欢他这种宠辱不惊的性格,心中哪怕被嫉妒煎熬成一锅血水了,面上也仍是淡淡的。
  对千秋尚且如此,何况对旁人?程骄是知道自己斤两的。如果有别的选择,他怎么会不知死活地跟容锦城这种城府极深的老狐狸对着来呢?
  他自知资质驽钝,比不得惊才绝艳的大哥,没有恃才放旷的资本,十年来,更是处处陪着小心。
  这些年来,明里暗里的示弱也做了许多。只盼着容锦城能够放他一马。容锦城呢?干干脆脆地装作没看见,简直是一次又一次地甩他的脸。
  又不敢当着容锦城的面发火,只得强压着。每次与他相遇后,家里的家具就要被程骄砸坏一批。
  秦勤当然能够听出他话中对容锦城示弱的意味,笑道:“你平日里看起来也是极聪明的,怎么就在这种事情上钻了牛角尖呢?”
  程骄听她似有点拨之意,惊喜得眼睛都放光了。“你有什么好办法?快不要藏着了。”
  “你呀,容锦城的路走不通,你就不知道变通一下?你光看得见他能制住你,怎么不看看谁能制住他?”秦勤也不卖关子,干脆利落的说:“家里的生意,虽然大部分都交给了他,可他毕竟还不算是名正言顺的家主啊,充其量,是个‘太子监国’罢了。更何况,就算是皇上,头顶上也还有一个太上皇呢!”
  恍然大悟。
  秦勤一席话,当真是拨云见日。
  “你是说,容自威?”他惊喜道,“我倒是忘了他。”
  这些年,随着容锦城的飞速崛起,容自威已经渐渐放权——亦有说是父子夺权之中,容自威败走麦城,被儿子架空,大权旁落,只好提前退休,整日里不问世事,只管养花遛狗。所以程骄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可以从他身上下手。
  只是,听秦勤这样说,容自威是放权也好,被夺权也罢,毕竟是容锦城的父亲,说的话,对他还是有几分影响力的。
  越想越觉得这是妙计。
  与仇家化干戈为玉帛,从其亲人下手是最好不过的了。
  他与容锦城之仇因秦勤而起,若要叫秦勤吹枕头风,一定会适得其反。其子容嘉,还是个毛孩子,顶不上什么用。他嫡亲的妹妹,久居国外。兄弟都是容自威在外接回来的私生子,容锦城母亲早逝,就把这笔账都记在了父亲的风流债上,对这些弟弟十分刻薄,二弟三弟被他设计害死了,老五见识到了他的雷霆手段,吓得干脆向他投了诚,成日里下人似的鞍前马后地伺候他。只有那位“天真无邪六公子”,因为早早就被送到萧家去做义子,才躲过一劫。
  这样算来算去,能够说得上话的,也就真的只有容自威了。
  “只是我要如何说动他帮我呢?”想到这里,程骄眉头又簇紧了。
  “你是惯会结交人的。这件事,别人办来难,你做来最容易。”秦勤语带双关,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说到底,不过投其所好而已。”
  程骄似有所悟,陷入沉思。
  秦勤那神情,分明是想要提醒他什么。当下就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两句话。好像要把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吮吸出味道似的。
  这件事,别人办来难,你做来最容易。
  说到底,不过投其所好而已。
  容自威这些年虽然是半隐退状态,可毕竟身份贵重,依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却求不得,现在恰好在我手里的?
  这样不知想了多久,也没有什么头绪。想再问秦勤几句,却发现她早就不知何时离开了。只有桌上的半盏残酒昭示着她确实来过。
  雪停了。
  坐了这么久,程骄那一身酒味也散了。
  风吹过。程骄听见远处似乎传来清亮的歌。
  词是这样写的: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入来,袜划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下卷,每一章都比上卷粗长。
  我觉得我是“裸更党”——就是木有存稿还承诺日更的苦逼分子!!
  还有三分之一左右的篇幅就要结尾了,速度也越来越慢,有时候写着写着就卡文了╮(╯▽╰)╭
  我如此勤奋,今天还掉了两个收藏。真是悲桑!


☆、语中刺

  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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