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林舒尘。”江皓川看着林舒尘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忽然，林舒尘眼中的光芒熄灭了。他垂下了手中的枪，脸上浮现凄凉的笑意。
“太迟了……”他的声音含着无限的苍凉。
至少我已经不想再爱一个人，爱的感觉太疼痛了。
碎成那样的心，怎么可能再重新完整。
水雾氤氲的浴室，林舒尘将自己浸在浴缸里，受伤的手臂悬在外面，上面缠着白色的纱布。
湿漉漉的乌发贴在他
白皙的额角，水色朦胧的眸子半开，乌黑的瞳仁失神地停留在里面。
林舒尘，你是怎么了？你怎么这么下贱。你说的仇恨呢？你四年的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再一次看见他，然后让他再一次压在自己身上？
为什么你每次信心满满冲上去，却总是狼狈不堪地败下阵来？
四年前的那一切，你怎么就那么轻易地放过？江皓川，他一定在背后笑得满地翻爬，他一定在说：林舒尘，你这个贱货，无论我怎么对你，你就是下不了手反抗我，无论你怎么逃避，你就是逃不出我的手心，我只要对你稍微好一点，你就会不顾一切地倒贴过来。林舒尘，果然你一辈子就只能被我玩弄。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么低贱的男人呢？
即使被蹂躏成泥，却依然心存不忍。
江皓川，我恨你，是你把我变成这样无耻不堪的人，是你让我连自己都无法控制。
忽然，浴室的门被撞开了，唐羽站在门口，目光冰冷。他大步走进来，一把将林舒尘从浴缸中拖起，捏住他的下巴，狠狠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唐哥……”
“做不下去就不要再做了，省得丢人现眼。”唐羽的声音里有明显的怒气。
林舒尘错开目光，唐羽感觉到他的眼睫在颤抖。
“唐哥也觉得我丢人了。”林舒尘凄凉地笑道。
唐羽松开了手，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忽然，林舒尘一头朝墙砸去，唐羽大惊，连忙扣住他的身体，却不甚自己也滑进了浴缸，水花四溅。
浴缸不大，塞下两个大男人显得很勉强。
林舒尘四肢乱挥，拼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唐羽顾不得自己背后在浴缸上撞得生疼，死死地抱住林舒尘。
“我知道我下贱！我肮脏！我不堪！我林舒尘就是个该千人踩万人踏的贱货……”林舒尘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我就是活该被人操……”声音里含着脆弱的哭音。
“林舒尘！我从来没有说过你下贱肮脏！”唐羽怒吼道。
我的白蝴蝶，你像新雪一样纯白，你怎么会肮脏，你怎么会下贱？
林舒尘不再吭声，仍然疯了一样激烈挣扎。
忽然他的手肘狠狠撞到唐羽的颈侧，唐羽觉得一阵剧痛，猛地翻身将林舒尘压在身下，狠狠钳制住他的手臂，制止他的挣扎，再次怒吼起来：
“林舒尘！你心痛难道我就不心痛了吗？你难道是在指责我那天干嘛要放你自由？还是想让我怪自己没有在江皓川之前遇见你？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又折磨我？这个世界上不只有江皓川，还有我唐羽，不要这么无视我好吗？你和他已经不堪，可你还有我，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你身边，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不奢求你爱我，我知道你的心已经破碎不堪，但是让我爱你也不可以吗？为了让我可以爱你而活下去也不能吗？舒尘，这个世界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看不开的心。你已经靠仇恨生活了四年，现在你无法恨了，就选择忘却吧，选择一条对自己好一点的路，就算是我求你，可以吗？”唐羽叹了一口气，声音不再那么激动。
“舒尘，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恨的是什么事情吗？就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只能站在你的心门之外，看着你折磨着自己却爱莫能助，无措成狂。”
一滴温热的泪落到脸上，林舒尘愣住了，停下了挣扎。
“对不起，唐哥……”林舒尘低声道。
“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事情交给你。”唐羽的声音也很低沉。
下水道咕噜咕噜吞噬着浴水，越接近干涸声音越响，仿佛饥渴似的。
“唐哥，你放开我，我不挣了。”
“真不做傻事了？我不相信。”唐羽放松了手指力量，但是仍没离开。
“唐哥，我手疼……”
“哼……”
“是我错了。”林舒尘乌黑的眸子对上唐羽深邃的眼睛。“唐哥，你很讨厌我吧？”
“傻瓜，怎么会呢？”唐羽爱怜地抚上了林舒尘的脸庞。
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无法真正恨你，这就是爱的特赦。
林舒尘，你不必自责，你只是做了你自己，本来冷血无情就不是你的本性。
你若真冷血无情，我也不可能爱你。
“以后R市的事情还是我自己来管吧。”唐羽将林舒尘受伤的手臂抬起，检查上面的纱布和伤口。林舒尘却凑过去，细细吻着唐羽眼角的泪痕。
唐羽对着面前兴冲冲的男人，不由得心中恼怒。
这个江皓川，得意得未免也太早了吧。
江皓川看见唐羽，显然很意外，停了停还是说道：“唐哥，我和兄弟们已经商量过了，我们青焰愿意以后跟随林哥。”
林哥？！唐羽一口茶几乎喷出来。
明明江皓川比林舒尘大了十多岁，居然喊林哥。这个江皓川还真是冲昏了头。
“哦？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唐羽挑起了眉毛。
“本来青焰就应该是林哥的手下，江某不才，弟兄们跟着我也过不了好日子。”江皓川脸上的神情有点复杂。
唐羽大量着面前的男人，高大
的身形，长眉似剑划入鬓角，眼眸深邃而又明亮，鼻梁高挺，嘴唇丰厚。脸上有些青肿，但丝毫无损他的英武魁伟，不得不承认，江皓川是个男人中的男人。
虽然是臣服别人，却整个人神采奕奕，简直要闪出光来。唐羽不由得在唇角牵起讥笑。
陷入热恋的男人还真是悲哀。
“林哥呢？”江皓川有些不安地东张西望。
“噢，你林哥最近太辛苦了，我看不下去，以后R市的事情由我直接管理。”唐羽看着江皓川不怀好意地笑着。
江皓川，你曾经爱一个叫苏辰的人整整十年，为了他你疯狂地报复林舒尘，你让他身心俱碎，却几乎是在一夕之间就将苏辰忘却，从此只爱林舒尘，爱他爱得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你还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对于你，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失去而是不堪对不对？你是个无法忍受背叛的人，对不对？
江皓川，你知不知道，你是多么幸运，只有拥有过的人才有资格比较失去和不堪，像我这样的，即使近在咫尺却永远也无法拥有，你让我怎么不嫉妒你的存在？
“那林哥在哪里？我有事情找他。”江皓川不卑不亢道。
江皓川你还真是不依不饶啊，唐羽忍不住磨起牙齿。
“我让他休假去了，具体去哪里不知道。”
“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不知道。”唐羽觉得自己烦躁起来。
“是这样的，唐哥，我有一些东西要交还给林哥。”
“什么东西？”
“林云留给他的东西。”
唐羽的眼睛亮了一亮，旋即道：“你先给我好了，等他回来，我就给他。”
江皓川虽然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把东西给了唐羽。
“江哥，我们青焰的人怎么可以去跟随林舒尘？！”
“跟了他，上次海洛因的事情就没关系了，怎么，你们就这么不想活着？”
“江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啊！”
“什么玉啊瓦的，道上混的，活下去才是关键！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江哥！”
江皓川一声喝退小丁和小周。
臣服于他人之下，他江皓川怎么甘愿，换做以前就是叫他一刀一刀把自己割到死他也不愿意做这样投降的事情。可是对方是林舒尘，他就完全没了办法。要让他做小弟他甘愿，要他喊他林哥他也甘愿。为什么，江皓川苦笑了一声，林舒尘，我江皓川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爱到连自己的尊严也可以放弃。
但是江皓川没有
想过，他从来就没有资格在尊严这个问题上和林舒尘计较。
林舒尘洗完澡，半畅着浴袍走进唐羽的卧室，发丝上还垂着水滴。唐羽坐在床上想着自己的心事，看见他进来，指着桌上一叠泛黄的笔记本，漫不经心道：“江皓川带来的东西，说是林云的。”
林舒尘看着那些沾满岁月痕迹的纸张，仿佛又见多年前的午后林云不明理由的温柔眼神。
他没有接过，只是淡淡地笑道：“我对过去的事情不感兴趣。”转身也在床上躺下，举起一本杂志看起来。
如果不知道过去，那个叫林云的男人就永远是肯为自己献出生命的父亲。自己一辈子有这样一个父亲就够了，不需要其他的男人来代替他，无论是多么名正言顺的男人。
林舒尘的头靠在枕上，湿漉漉的头发渐渐晕染开水意。唐羽没好气地把他拉起。
“你这孩子，头发没干就睡上去，等会又要喊头疼了。”唐羽让林舒尘坐端正，自己从抽屉里取出吹风机，试了试温度，然后就开始耐心地帮林舒尘把头发吹干。
林舒尘的头发很柔软，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唐羽修长的手指在沁凉丝滑的乌黑中划过，眼中不知不觉温柔起来。
林舒尘依旧在阅读，完全沉浸在杂志里，丝毫没有被吹风机的噪音打搅到。
忽然，唐羽关掉吹风机，拨转林舒尘的头，温柔地吻上了他。杂志滑下床去，呼啦啦一连翻过数页，最后倒扣在地板上。
“晚安。”林舒尘朝唐羽温柔地笑笑。
“你也是，晚安。”唐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慢慢合上了门。
他看到依旧放在桌上的笔记本，想起刚才林舒尘拒绝接受的样子，唐羽笑了笑，好奇心驱使着他拿起一本，靠到床上翻开，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