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的不就是毁了两个人吗?为了别人看着顺眼,为了别人觉得舒服,所以这种痛苦要自己来承担吗?这样公平吗?郑霍同样用嫌恶的眼神看了看继父,然后看看自己的母亲,转身回到了屋里。
第二天,一直到下午,郑哥都没有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父亲终于耐不住性子,去敲儿子的房门,可是依然没有半点回应,然后母亲和郑霍轮番去敲门,都没有任何回应。再然后,他们砸开了房门,眼前的一切让他们都惊呆了。
郑哥一脸从容地躺在床上,身上穿着的是他弟弟在他生日时候送给他的那件衬衫。身体已经硬邦邦了,地上放着安眠药的药瓶子,还有一封长长的书信……
自那件事儿之后的第二年,也就是1997年,《刑法》中的流氓罪一条被废除了。换句话说,国家不再将一些行为视为违法的不对的,也许从大的层面意义上讲,绝大多数人绝对不能接受同性恋这件事,可是那不怪他们,他们只不过是被传统腐化的想法侵蚀的太久,已经失去了独立思考对错的能力。
可是,那些经历了痛苦的人们,却会在疼痛后恍然明白一些道理。继父失去了他唯一的儿子,精神开始有些恍惚。而在这条罪名被废除之后,郑霍的母亲也没有再过问郑霍的性向。
多年过去了,郑霍从警校毕业,就被分到局里,可是没过两年,他竟然主动要求去下面的小所里当警员,在明旭问到原因的时候,郑霍毫不迟疑地把这段故事告诉给了明旭,并且说,那个派出所是当年他哥哥工作的地方。而这个理由,郑霍又同样毫无掩饰地告诉了他的上级领导。当时的局领导还不是尹局,而是一个思想不是很开放而且人品也不是太好的人,于是这件事很快就搞得全局上下都知道了。当时马局和尹局还有明旭都对领导的这种行为表示不满。没过两年,那个人就下去了,然后尹局上位,各种不好听的闲话就慢慢销声匿迹了。
☆、(58)姐夫,我在医院遭袭 (1427字)
我对郑霍的第一印象除了面瘫还是面瘫,不过在听完小刘给我讲的故事之后,我似乎对这个人有了新的认识,总之是心理微微觉得这个人有那么一点人情味儿了。小刘还告诉我,这十几年,郑霍既没有交一个男朋友,更没有交往过一个女朋友,他的感情,也仅剩下了孝顺母亲和照顾继父。
买完东西,我们一起到停车场,正准备往回返,我接到了徐孝丽打来的电话:“小冯……快……快帮我,我要生了!我找不到小詹,你快来!”我早就听徐孝詹说过,他的姐夫一直在国外,一年很少回来几次,基本都是徐孝丽过去,姐姐怀孕的这段时间,都是徐孝詹在照顾她。我赶紧要了地址,然后让小刘加快速度开车去接徐孝丽,其实救护车应该很快就可以赶到的,但是生宝宝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有很多东西都需要准备的。
在我和小刘赶到徐孝丽家的时候,刚好救护车也赶到了。徐孝丽看见我,嘱咐我都带些什么东西,然后我跟小刘俩大老爷们就跟玩找宝游戏一样在屋里神搜寻。
每一个男人都应该经历一下在产房外面等待新生儿降临的时刻,听听妻子或者亲近的女人在忍耐世界上最高级别疼痛的时候,发出的那种撕心裂肺的喊声,那种时候才会真正发现女人的强大。我记得我姐姐生妞妞的时候,因为她身体瘦小,所以分娩特别吃力。我和姐夫在外面焦急地等着,我甚至看见明旭眼睛都湿润了。徐孝丽这是第二胎,比起第一胎要顺利许多,不过听见那声音,还是够让人心碎的。
照顾孩子我有经验,毕竟也是带了这么多年孩子的人了。等待的时候,我在外面检查着包裹里面的东西,忽然发现没有新生儿用的那种小匙儿,这可不能少,在小宝宝刚出生的时候,有可能需要喂小宝宝喝一点点糖水。
“小刘,麻烦你一趟呗!”
“怎么了?”
“包里没有新生儿要用的那种小匙儿,来医院的路上,我看到医院往南不远有家孕婴用品店,你帮我去买一个好吗?你跟店员一说,他们应该就知道那种的。”
“你自己在这儿?成吗?”
“没事儿。”
“行,我这就去,你等我,很快就回来。”说完,小刘飞快地就跑走了。走廊里剩下我一个。期间,我给徐孝詹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然后他就放下所有的事情朝着医院赶来了。
我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听着产房里传出的呻吟,心情异常烦躁不安。大约过了三四分钟,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朝着这边走来,脚步很急促。我侧头望着他,他的眼睛里闪着锐气,凶狠愤恨,这个眼神我见过,我下意识就站起了身,然后他停在了我面前。当我刚要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我却被他按在了墙上,他用小臂抵住了我的脖子,手掌紧紧地捂住了我的口鼻,还为等我做出任何挣扎,我感觉到腹部有一个凉冰冰的东西进入了我的身体。一下两下三下……我记不清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那把刀子在我身上划了多少口子。
我清楚地感觉到了身体里的器官被扎透了,是肠子?还是胃?或者是肝?我瞪圆了双眼,把他严重的怒火都包裹其中。于海,你终于还是找到了我的,而且易如反掌。
然后我听见了走廊里传出了一个喊声:“冯落!”哦,是我的名字,喊我的人,是小刘?是徐总?还是姐夫?是谁?压在我身上的人立即窜开,翻滚着钻进了安全通道。然后,我就倒下了,我看见一双腿跟着也窜到了安全通道,但是很快又停下,向我的方向跑来。我真的好想说:“救救我,我还想和明旭一起白头,我还想看着妞妞长大结婚,我还有好多事想要去做……木木看不见我,要伤心了……”
☆、(1)姐夫,好遥远的梦境 (1712字)
脑袋里面如同过电影一样,我回到了10年前,那天我背着书包放学回家,却看见冯静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把满分的考试卷给她,她接过卷纸,反而哭得更加凄惨。冯静抱着我说:“没事的,姐姐会让你跟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幸福生活下去。没事的,即使爸妈不在了。我们要坚强地活着……”冯静反复跟我说着,要坚强地活着,活着就能坚强地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后来,我和冯静一人抱着一个骨灰盒走在墓地的台阶上,身后黑压压一片人,有的我认识,有的我不认识。我默默数着那段路的台阶,有41个。那天下着雨,很大很大,我的一切快乐就随着那雨水顺着台阶流向了我不知道的地方。
我12岁的夏天,我们家里开始经常出现一个男人,他叫明旭,穿着警察制服显得格外帅气。他个子很高,身体很匀称,还有令我特别羡慕的肌肉。他很会说笑话,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冯静经常笑,笑得很爽朗,自从父母走后,我好像很久都没有见她那样的开心过了。他们也会吵架,但是过不了多久,我就能看到站在楼下可怜兮兮来求和的男人。我知道冯静是很想原谅他的,可是又碍于面子,总是偷偷躲在窗帘后面偷窥着楼下的男人,有时候我就偷偷给明旭开门,不是因为我跟他的关系有多好,只是因为我不想冯静失去那样灿烂的笑容。
14岁,我看着车队,看着礼花,看着人群,他们都笑着,簇拥着美丽的冯静上了那辆婚车。然后我的未来姐夫拍着我的肩膀让我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之后我就住到了新家。
我很怕,我怕新环境里的每一个人,我怕我做错了事情惹他们生气,然后他们就不理我不要我了。所以我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尽量让别人不要注意到我。可是明旭,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戏弄我?你是不喜欢我吗?可是为什么你又总是拉着我出去玩?你要我陪你跑步,“年轻人,要有活力啊,怎么还赶不上我这把骨头?”你要我陪你打球:“嘿!小伙子,还得再长长个头啊,要不找不到妞!”你要我陪你游泳,“冯落,我说你倒是下水啊,站在岸上扭捏个啥?”
冯静怀孕3个月,明旭求欢不成被她从房间里轰了出来。明旭抓心挠肝睡不着,最后抱着枕头进了我的房间。当时的我正值青春期,躲在被窝里面看“成长”杂质,却被连门都不敲的明旭逮了个正着,可是糗大了,我脸烧得如同过水螃蟹,明旭却来了兴致挤进我的被窝里,特别厚脸皮地跟我说:“有啥不好意思的,都是爷们,有啥不懂的地方?姐夫教你哈!”
我臊得转过身子要去睡觉,可是明旭怎么肯让我就这么睡了?他一个劲儿去戳我,非要跟我进行一番探讨。那个时候,他在我心里仅存的那些帅气的光辉的形象算是全毁了。那个时候的我,向往爱情,在自己的心里描绘着女神的样子,我把性视为一种神圣的仪式。
冯静怀孕的那几个月,明旭时常晚上没事就上我屋子里来腻歪腻歪,不过他倒是很少跟我睡在一块,他有睡懒觉的毛病,而我则是要早起上学的。冯静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初为人父的明旭显得很不自在。不敢靠近他们母子,而且总是看着我沉默。那段日子,冯静的心思全在妞妞身上,明旭就站在她们后面,默默地看着她们和我,我经常听得到他在叹息,叹息……
有了妞妞,我们一家子沸腾了起来,我的性格也更加活跃了,还经常性地跟明旭顶嘴耍赖,他倒是从来都没有因此而不高兴,反而处处宠着我依着我,就好像我要把天捅出来一个大洞,他也会笑着对我说:“没事儿,姐夫帮你补上。”一直到了那个时候,我才真正融入了这个家庭,彻底剥去了自己的伪装。
明旭……明旭……你让我快乐,让我伤痛,让我惦念,让我心疼……明旭明旭……我要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我要陪着你一直到你把眼睛闭上。明旭,我好累,我好疼,你在吗?
等我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