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明旭,是我,我是冯落,我回来了回来了,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做傻事了,再也不离开你,你要好好的,不要再吓我了……”兴许是确认了我是真实存在的,确定我是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明旭的表情稍稍退去了一些慌张。他用虚弱的声音在说话,我听不清,于是我俯下身子,让耳朵贴着氧气罩。
“别离开我,我过不了没有……没有你的生活……”明旭说得很吃力,我的泪再一次没有出息地落了下来。
“不离开,打死我也不离开了。为了我,你得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知道吗?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走,不能反悔的……”
明旭的眼泪也顺着眼角滑入发丝,他缓缓抬起手,用大拇指缓慢地拭去我左脸颊的泪痕。知道吗?那一瞬间我才发现对我来讲什么都不重要,哪怕是我的性命,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对我而言,只要明旭活着,只要我们在一起,这就是我最大的事。
监护室的医师给明旭做了一个细致的检查,发现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了。明旭于当晚就撤出了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里静养。
每个人都想在医院陪护,可是明旭只想看见我一个,而我也不想这个时候有人打扰我和他的世界。在劝说下,大伯大娘和明艳回去了,小刘和另外一个干警非要留下来守着,也便让他们留下了,只可惜没有多余的床位,就给他们租了医院的移动床位放在门外让他们休息。
我用热毛巾给明旭仔仔细细擦着脸擦着身子,他什么都没说,就静静地盯着我的脸。其实,我们俩都是有满腹的话想要跟对方说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开口,以至于不会伤到对方。
“冯落……是真的吗?是你吧?”还是明旭最先开了口,“我该怎么相信这不是梦……我该怎么证明醒来的时候不会空无一人……”说话的时候,他满眼的绝望和凄凉,看得我的心硬生生地疼。
“不是梦,我是真的回来了,我是真的再也不会离开。对不起……对不起……你知道吗?我当时很怕,怕你为难。那是生你养你的妈,我害怕因为我你会跟她真的就断绝了关系,然后她会再也不见你,不把妞妞还给你……我怕看见你每天一睁眼就是一脸忧伤痛苦的表情,我害怕一辈子就这么活在自责里……我以为,我以为我走了……只要我离开了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的。只要我走了,你们还可以像以前那么快乐的过日子,慢慢的,你可以把一切都忘了……”
“你以为?你以为这些那些的时候,你问过我的想法吗?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可以把一切都处理好?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真的可以把你照顾好,把我们的家照顾好……你就那样走了,你觉得我可以慢慢忘掉,你忘得掉吗?”他的眼睛里有怨,但是却不像我那样质疑,他的眼神是无比坚定的。
我没有再回话,他很虚弱,这种时候我不想谈那么多伤感的问题,我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我就坐在他的身边,哄着他闭上眼睛休息,可是他却摇头,始终直勾勾地盯着我,他说他是真的很怕,怕醒来的时候一切又是一场梦。他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开始我并不是很能理解那种滋味,直到第二天下午,他从梦中醒来,看见我果然没有消失,才真正地安下心来跟我说起这段日子他是怎么过的。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买了你最喜欢的鱼,我在屋里喊着你的名字却没有应答。我心里不是很舒服,因为我不喜欢下班看不见你的感觉。我掏出手机拨你的号码,却是关机。我觉得不对劲,就打给明艳,问她你是否去过,可是她说没有见过你,也没有通过电话。我当时就蒙了,我给徐孝詹打给五哥打给冰壶打给所有我们的朋友打电话,没有一个人有你的消息。我让很多人跟我一起在市里找,在每一个可能你会去的地方找,没有……后来我让局里的人去查你的下落。我知道你为了什么离开,我当时觉得你真傻,如果我把你找回来,我一定要狠狠地揍你一顿!可是你没有回来……半个月过去了,我找到了你第一个去的地方,我开车过去,可是我找不到你……我开始做梦,每天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你回来了,有时候你是哭着的,有时候你是笑着的。可是每次一醒来,我还是一个人……后来,我不睡了,我尝够了期望失望的滋味,恐惧!我不想见任何人,我恨见到所有人,见到他们高兴的样子,见到他们笑的样子!”
☆、(20)姐夫,那俩货挺冤家 (1746字)
明旭一直不停不停地说着在我不在的那34天,他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我从来都不知道他能一口气说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而且能这么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我的面前,他可是从来都不认输不服软的。
我给他洗了洗头发,让他躺在我大腿上,方便给他刮胡子。他就一直一直盯着我,眼睛温柔如丝绢。
“干嘛一直这么看?”
“看你怎么就能那么狠心。这回我要看住你,休想再从我眼皮子下消失。”
“少说话,要不刮出口子我是不负责的。”
“怎么不负责,我的一切你都要负责。”
我不说话了,因为现在的我太脆弱了,他稍微柔情些就会让我有想哭的冲动,这种多愁善感让我想到女人的经期,应该不会每个月都搞那么几天的吧?
“舅舅!”门口,传来了妞妞120分贝的喊声。我猛然抬头去看我的宝贝,孩子已经冲了过来,压着她亲爹的脑门就扑进了我怀里。我这刮胡刀一时不受控制,明旭的脸就变得分外血腥……只可惜我和妞妞眼下都无暇顾及这货,后事交给了跟在妞妞后面的明艳和大娘处理去了。妞妞靠在我怀里就放声大哭特哭,哭得我们这群脑袋瓜子都让驴踢了的大人,也红了眼睛。
因为明旭情况好转了,今天探病的人格外多,下午冰壶也过来了。明旭看见他,直接就谈起了工作的事情,还是那宗案子,在我离开的这一个月里,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
“残骸鉴定的结果应该出来了吧?”
“是的,一种美国最新研制的合金化合物CIH…3,其中含有白磷成分,低温下也容易引爆。这种新型材料在国内极为罕见,所以……”
“所以我的猜测进一步得到了证实?”
“是的明局,我们已经充分调查了这个人的资料,表面上资料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从98年的纪录来看,这个人消失了两年的时间,说是去了国外,2000年开始,又回到了中国。但是2000年之后的资料,明显有些草,而且是在同一时间刷新补充上的,所以我们可以肯定的是,之后的所有资料都是伪造的。另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发现,徐孝丽的丈夫,与他格外相似。经过调查,我们还掌握到,在徐孝丽怀孕的期间,两个人曾多次私下见面。”
“会是徐孝丽的丈夫吗?”
“我也这样猜测过,所以又调查了徐家在美国的分公司的一些资料。那家公司并没有做太多实质上的经营,但是账目上盈利却是惊人的。所以我怀疑那些集装箱的最终收货点,应该就是徐家在美国的分公司,而这家公司成立于徐孝丽婚后第一年。”说这些的时候,屋里就我们仨,我听出来了,这事绕了一圈,又回到徐家身上了,确切地讲是归咎到了徐孝丽夫妇身上了。我记得徐孝詹跟我说起过,他的姐夫一直在国外,可是什么时候回到了国内的?是徐孝詹故意隐瞒了,还是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呢?
说曹操曹操到,徐总也来探病了。但是从进入病房开始,他还真就没看病号一眼,反倒是特别欣喜温柔地在我身上扫啊扫,搞得我这个不自在,搞得明旭这个不痛快。冰壶倒是很自觉,起身就要走,我猜他是特别懒得在我们三个诡异的视线中隔上这么一下子。走两步忽然回头,冲着徐孝詹道:“上次,你帮了我,谢谢。”
“我不是帮你,我只是刚巧跟那孩子有缘分而已。”
冰壶点了点头,还是补了一句“谢谢”。什么情况?我感觉我离开的这段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呢!冰壶刚跨出门槛,徐孝詹忽然叫住了他:“你不请我吃个饭吗?”一听说要花钱,冰壶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绝壁扭得跟天津大麻花一样。这货抠门儿得让人无法直视啊,卧槽!
徐孝詹扶额,估计彻底折服了,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吝啬的爷们了。“得得得!我请你成了吧?”此语一出,徐孝詹的脸就跟变戏法一样,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啊,瞬间从一朵小雏菊变成了喇叭花。不只是我觉得逗,徐孝詹都跟着乐了,跟着冰壶就往外走,我还听见冰壶恬不知耻地问徐总道:“我们去吃烤羊腿吧……我能点双份儿不?”就他这形象,能给公安局树个老大老大的廉政牌坊了!
后来我才知道,冰壶自助上学的那个孩子不慎从教学楼跌落了,送到医院紧急治疗,但是冰壶身上的钱拢共不剩下200块,正好碰上了替父亲来取体检结果的徐孝詹,徐孝詹直接给垫付了所有的医药费用。后来冰壶去还给他,他也没收,说他也借机会做点公益事业。
☆、(21)姐夫,你丫的上听了 (1669字)
明旭出院的那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徐孝丽的丈夫落网了,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一直在调查的人竟然是张树伟。
刑侦组的人在爆炸现场收集残骸的时候,发现了一点银灰色的东西,但是却不清楚是何材料。鉴定结果出来后,他们才确信无误那是一个微型炸弹的残骸。而在爆炸前进入我们家里的,就只有张树伟一个人。这种材料中掺入白磷和其它易燃金属,正常来讲在爆炸后残片会燃烧殆尽。只可惜这种材料研制成果还不够成熟,留给了警方一个如此大的漏洞。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和于海想要将我置于死地,里应外合让我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