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成一急,忍不桩咳咳’咳嗽,一旁的季妈妈连忙接过电话,问:“快别说了,赶紧联系许医生,我们晚点再打电话。”
“好。”
挂断电话后,管天任用备用钥匙打开别墅的大门,站在季劫房间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推开了门。
只见季劫鞋都没脱,躺在床上扯过被子盖住小腹,眉头紧蹙,右手紧紧攥住被角,似乎正在忍受强烈的疼痛。
☆、第10章
第十章
三人不约而同放缓脚步,尽量不吵到看上去好像睡着了的季劫,过了一会儿,全都安静地退了出去。
他们不是医生,现在也不清楚季劫到底怎么了,看季劫这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根本就不好凑上前去打扰。
没过多久许医生就来了。那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与季文成是故友,季劫小时候总是咳嗽,除了去医院输液以外,也没少跟许医生那边开药。
老先生一进屋,没来得及喝水,气喘吁吁地跑到季劫房间里,随手掀开他的被子,语气温和:
“怎么了小季,哪里不舒服?”
季劫昏昏沉沉,本来快睡着了,一睁眼立马看见这位给自己治过病的医生,瞳孔微不可见地缩了一下,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许医生也知道他不爱说话的性子,掀开季劫的上衣,拿出听诊器,一块冰凉的东西就贴到他心脏上了。
“……”季劫沉默了一会儿,没办法了,说道,“我只是有些肚子疼。”
“哪里疼?”听了季劫的话,许医生苍老而温热的手顺势往腹部按压。季劫本身就疼得够呛,再被压几下,身体猛地绷起,眉间紧蹙,一副痛苦的模样,神色中有掩藏的很好的恐惧。
“放轻松,是不是这里痛?”
“……”
一系列检查过后,许医生关上门从房间里走出来,就看见顺着门缝偷看的管家三人,
“大夫啊,小季这是怎么了?”管爸爸忧心忡忡。
“肠胃炎,没事,应该是着凉了,”许医生声音爽朗,然后问,“还有点水土不服。季劫今天吃了什么?”
管天任仔仔细细把季劫今天吃的东西都说了,许医生一怔,说:“季劫胃不好,以后不能让他同时吃豆浆、鸡蛋了。”
管爸爸连忙答应,然后问:
“大夫,小季的心脏没事吧?”
其实季父也是说得太过严重。季劫生气或情绪激动时总是指甲发紫,后来到医院检查,发现右心室比左心室大一些,心脏不算健康,但也绝对没什么严重的毛病。不过是关心则乱,却让管爸爸跟着一起担心。
“没事没事,”许医生见没什么大问题,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不过以后饮食要注意一些。”
“现在能吃饭吗?”
“如果他有胃口的话,正常进食没问题。”
三人拥在许医生身后,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将他送出门。管家父母听说季劫可以进食,回家热饭,只留下管天任在这里帮忙照料。
管天任面色担忧地看着房间的方向,一筹莫展地想:季劫这样,还能上课吗?
答案是不能的。尽管季文成对季劫管理模式极为严厉,但到底还是心疼儿子,季劫第二天起床就感觉没什么大事了,却还是整整请了三天假。
这三天来,管天任每晚回家都会带一大摞作业,说是老师留的作业,让季劫完成。
季劫每次都是淡淡扫一眼,说:“放那儿吧。”然后就继续盯着他的电脑,直到上床睡觉了都没翻开那崭新的练习册。
第二天管天任就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
“季劫,你不做作业吗?”
季劫以一种很是放松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显得人极为修长。他轻轻摇头:
“不会。”
管天任有些尴尬,说:“要不你抄我的?”
“不用了。”季劫淡无波澜的说。说到作业,不得不提他糟糕得令人发指的成绩,季文成没少因为学校的事情跟他发火。
但他也有固执的一面,就是作业绝对不复制,考试宁可交白卷也不作弊。
管天任之前也从季文成那边听过这件事,那当了父亲的人,在描述季劫时总用那些恨铁不成钢的责备言语,可一谈到这件事,整个人就变得又温和又无奈,虽然词语还是硬邦邦的,但全然没有往日的焦急。
既然父子俩都不为作业的事情担忧,管天任也就不多担心了。他好奇地凑过来,看季劫的电脑屏幕,问:
“你在看什么?”
尽管季劫长相清冽,眉宇间仿佛有消散不去的冰雪,但相处的这几天下来,管天任发现,季劫称不上是热情大方,却也没季父说得那般‘性格狂妄、不懂规矩。’
也是因为如此,管天任时不时会主动与季劫搭讪,希望他尽早融入这个地方。
季劫没吭声,但是把屏幕往管天任那边挪了挪。
那是一部已经播放了大半的老电影,片名叫《等待》,由于时代久远,放到现在来看剧情就显得有些烂俗了。
故事讲的是一位从小练武的男主人公,救下了被坏人欺负的女主角,女孩儿渐渐对男主角产生依赖心理,不久后喜结良缘。
但好景不长,在一次意外事故中,男主角被迫离开家乡,在外漂泊二十余年。等他回来时,才发现那耳边已有白发的女人,仍旧数年如一日的在原地等他。
许多事物都在岁月的流逝中变化,但女人看他的眼神里,那种深沉的爱意,却一直没有改变。
季劫以前看过这部电影,但不知为何又拿来重放,在放到女人被同村人欺负、被逼着拆房后用剪刀戳着自己脖子以死相逼时,季劫突然开始点评这部影片。他点评的时候,神情倨傲,言语傲慢,把电影批评的一无是处。尤其是那里的女主角,不知怎么招惹了季劫,简直是被他用语言侮辱了一番。
管天任没看到季劫的表情,略微一愣,从善如流道:
“确实是……她其实可以……”
管天任顺着季劫的意思低声说了几句,季劫也愣了,奇怪的是,他双眉紧蹙,表情一点都不轻松。
故事结尾停留在男主角的双手颤抖着抚摸在女人干枯泛白的头发时,女人的眼神里。这时,季劫顿了顿突然说: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蠢。”
“……”管天任一阵语塞,忙抬头看了看季劫,就发现季劫虽然批评时一副指手画脚、不可一世的模样,实际上眼底藏在最深地方的,是极尽的呵护。他暗自想,自己真是一点都猜不透季劫的心思。
季劫嗓子有些哑,他开口说:
“她只是……很爱一个人。”
说完这话,季劫曲起一条腿,把手放到膝盖上,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
“但是……没有人这样爱我。”
这话听得管天任怔住,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季父给他们家打电话、因为情绪激动而咳嗽的场景。
但管天任没说话,他只是深深的,深深的看着季劫。
他觉得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眼睛里有他看不懂的东西,那是一种比茫然更寒冷的孤独,是比忍耐更无助的彷徨。
之后过了很长时间……那一天季劫的眼神,都让管天任无法忘怀。
☆、第11章
第十一章
三天过后,季劫不得不回去上课,上学路上沉默不语,显然心情烦躁。
管天任却觉得,这条走过无数次的上学路,因为有了那人的跟随,变得格外动人。
这次仍旧是季劫骑车,管天任在后面走。由于季劫骑得不快,他走着倒也不费劲,权当是锻炼身体了。
更何况,季劫还好心的把管天任厚重的书包放到车筐里,帮他载书包,管天任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季劫看着旁边任劳任怨的小胖子,不知为何,心情轻松舒畅。
这难得的好心情,在他回到学校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先是热得仿佛能看到蒸汽的闷热教室,后是比教室更让人讨厌的聒噪学生,季劫站在门口,一点都不想走进去。
可由于他们俩是走过来的,现在已经临近上课时间,管天任擦了擦头上冒出的汗,迟疑了一下,怯怯地拽季劫的手臂,说:
“季劫,快上课了。”
季劫一皱眉,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
“都打上课铃了,你们两个站在这里做什么?”
季劫回头一看,见到一位矮个子戴眼镜的胖女人,看起来是他们班的老师。
“夏老师,”管天任老老实实地打招呼,“我们马上就要进去。这位就是季劫。”
被称为是夏老师的女人扶了扶眼镜,随意打量了一下季劫,问:
“他是你什么人啊?”
管天任成绩很好,是班里的班长,老师也喜欢跟他沟通。
“呃……”管天任犹豫了一下,说,“是邻居。”
季劫淡淡瞥了他一眼,没否认。
在季劫缺席的这三天里,班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准备的差不多,比如说遵纪守法、成绩优异的管天任自然而然被任命为班长,比如说季劫的座位在班里最后一排。
其实座位的排次也是有讲究的,考虑的不仅是学生个子的高矮,学习成绩理所应当在考虑范围之中。你看管天任与季劫差不多高,却坐在第二排,同桌是一个比他瘦了整整一圈的小个子姑娘,看起来极为不和谐。
在季劫的脑海里,学校的课程还是十几个同学围在一起研究哪一种水果与沙拉搭配更好吃的范围,那是私立学校特有的轻松教学环境。但显然季文成让他来这所学校的目的就是拒绝季劫继续颓废下去。第一节课就是他头疼的语文,那肥胖的夏老师讲得激情昂扬、唾液四溅,季劫拿书本挡住脑袋,怔怔地看着窗外,仿佛被铁链锁住的金丝雀。
下课铃响后,管天任按捺不住地往后走,弯腰趴在季劫身边,问:
“季劫,你还好吗?”
他怕季劫又胃疼。
季劫没说话,避开他的问题,反问道:
“上午还有几节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