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发上的天蔚十分拘谨,祁司以问她喝点什麽,她也只是摇头。
三人各坐沙发一角。客厅里鸦雀无声,只听见韦延在不停地翻弄著手机盖的“啪叽啪叽”声响。
沈默了近五分锺。
“小延,你先进卧室一会儿。”祁司以一直琢磨著怎麽开口,但是韦延在场,他就有点心慌,再三斟酌,还是决定让韦延避让一下。
韦延放下手机站起来。以为他是进卧室,却不想坐在了祁司以的身边。
“进去一会儿,好吗?”祁司以对他小声说。
韦延注视了他好一阵儿,摇摇头。
这时,坐在斜对面的天蔚开口了。声音很细,语速也很慢。
“以前听说司以哥有喜欢的人了,我很难过,但是我暗暗下决心我可以等,直到你结婚为止我就会放弃这感情……”
祁司以哑然。看向韦延,他的眉头紧皱,刚刚看自己还算得上温和的目光此刻忿忿地看著天蔚。
“小延早上都跟我说了,”天蔚低下头去看地板,“我想,这之中可能有什麽误会,所以我就来了。”
祁司以愕然看向女人。韦延对天蔚说了什麽,他能猜出大概,但天蔚口中的“误会”是指什麽?
女人抬起脸,看著祁司以。良久,深呼吸一口气,“小延说你们是那种关系,我想他是孩子,可能很多事情都不懂,所以,我想司以哥一定是宠爱他所以才会……”
话音未落,只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茶几上的玻璃杯被韦延丢出去的手机碰撞掉落在地。韦延一脸的怒气,紧紧地盯著天蔚,“你说什麽?”
祁司以的心都抖了一下。他连忙拉住韦延的手想要安抚他。
天蔚也被韦延的举动吓住了,但当她看到祁司以去拉他的手,脸色变得更加黯然。她咬住下唇几秒後,继续说:“我想司以哥应该不会喜欢一个男孩子的,一定你太宠溺他了,毕竟他是你的养子……”
坐在身侧的韦延猛地抽开手站起来,祁司以刚想问他“去哪里”,却不想韦延伸手就去掀茶几,有机玻璃的茶几被掀翻,径直向天蔚砸去!
对於他这不计後果的冲动,祁司以伸手拦韦延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就扑向了天蔚,只听见一声闷响,而後清脆的玻璃落地声。茶几著著实实砸到了他的後背上。然而被吓到的天蔚霍然站起身,失去重心的祁司以不由得往後倒,身体倒在了玻璃碎片上面。背後火辣辣地痛,而站立著的女人一脸的恐慌。
“司以哥!”天蔚蹲了下来,去扶他。
这时韦延也慌了,走过来,一把拉开天蔚,扶起祁司以。祁司以看著这个满脸惊慌的少年,眼神充满无奈,表情也是苦笑。
“司以哥,你没事吧?”被拉到一旁的天蔚一脸的不知所措。
“怎麽可能没事?!”韦延看见祁司以背後越涌越多的血,一边没好气地朝她吼,一边拉起祁司以就往门外走。
“我没事,”祁司以拉住韦延,对天蔚说,“要不你先回去吧,关於小延说的事,我到时会跟你说清楚的。”
天蔚一脸的担心,“真的没事吗?”
“没关系,你先回去吧。”
“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天蔚说。
“让你走你就走啊!”韦延终於忍不住了,“这里的事不用你管!”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能开车去医院。”祁司以此时的笑容因为疼痛比哭还要难看。
“对不起司以哥,……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去医院吧。”天蔚一脸欲泣的表情,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滚!”韦延毫不客气地怒骂著,没有多余的时间理会她,抱起祁司以就往外跑。
两人打了一部的士去医院,在车上,祁司以只能伏在韦延的身上。到医院门口,韦延就拉著他往外科跑。挂号虽然免了,但外科部外面等待的人还真不少,韦延见这情形,更是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这时严小煦走了过来,“祁医生,你这是怎麽了?”
“没事,就是不小心滑到碰到茶几,被扎了……”的确是被扎了,如果只是替天蔚挡了那一下,应该还没什麽大碍,只是後来倒地的时候,後背被扎上了玻璃碎片。
韦延的脸色变了变。
严小煦看了一下他的後背,衣服已经被撕烂了一块,那里看起来血肉模糊。还好在路上的药店买了止血药,不然估计後背更加“壮观”。
“天啊,你怎麽摔的?”
祁司以还想解释,却看见韦延一脸的怒气:“你管那麽多干嘛,有空就快带他去处理一下伤口啊!”
严小煦看了一眼韦延,也没在意。毕竟因为心急暴躁的病患家属,她也没少见。
“那先进去让肖医生先处理一下吧。”严小煦说。
祁司以摆摆手,“没事,先来後到,我还在坐在这里等一下吧。小肖他也忙得够呛。”说著看了一眼诊室里面,肖医生在给一个病人开单。
韦延的眉头拧成一团,但也没说什麽。
“这……”严小煦也看了一眼诊室,“要不你进去我帮你处理一下吧,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祁司以还在拒绝,但是碍於严小煦说“不相信我的能力吗”,祁司以才跟著她进了诊室。
肖医生看到他的後背也吓了一跳,“要不,我来吧?”
“你还是先帮他们,毕竟等了那麽久。”祁司以笑著摆手。
肖医生摇摇头,笑说:“平时看你一副唯我独尊的纨!子弟样子,其实心肠倒还不错啊。”
“那是。”对於玩笑,祁司以报以一笑。
虽说严小煦只是一个护士,但处理伤口包扎这样的小事还是应付的过来。
“天啊,这麽严重,”严小煦先前只是大致看了一下,现在用消毒液擦掉血迹,看著嵌著玻璃碎片的後背还真是“惊心动魄”。
“还好扎得不深,不然这血流的……”她不忍再说下去。
祁司以笑笑。
“嘶──”祁司以倒抽一口气,因为坚持不用局部麻醉,所以处理的时候,他痛得直咧嘴。
“再忍忍,就剩几片了。”严小煦说。
祁司以红著眼眶点点头。他伸手去拨床边的帘子去看门口的韦延。韦延此刻站在窗户前,背对著他,头低著像是在看地面。
“你外甥倒挺关心你的。”严小煦也看了一眼门外,说。因为韦延来这里复检过几次,医院的人都认识他。
“你好好工作啊,别分心。”祁司以笑著责备。
等上药包扎完後,祁司以觉得後背除了痛还是痛。
祁司以和韦延的故事-57
开了点消炎药,两人就离开了医院。路上,祁司以伏在韦延的身上一动没动。
“很痛吧?”路上一直沈默的韦延突然开口说。
“还好。”祁司以笑笑。
对话暂时告一段落。
进了家门,韦延又问:“真的不痛吗?”
祁司以看了他好一会儿,笑了:“比在床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什麽?”韦延的脸色顿时黑下来。
祁司以这才发现这个玩笑开错了,他吻了一下韦延,“没什麽。”
因为有伤,洗澡的时候祁司以苦不堪言。韦延说要帮忙,但是他想想还是拒绝了,万一两人忍不住了,那他的小背估计会“报销”掉。
在浴室里看著身上的绷带,祁司以暗笑自己今天多劫。随便擦了身子几下,就从浴室出来了。
睡觉的时候只能侧身睡了。韦延整晚上都握著祁司予的手没有松开。到了凌晨四点,两人依然没睡著。
“还没睡著吗?”祁司以问。
韦延睁开眼睛看著他。窗外微弱的光线照射进来,能隐约看见他那英气的眉宇。
“下个周末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祁司以说。
韦延轻轻摇摇头。
“怎麽了?”
“你不方便。”韦延说。
明白他是在说後背的伤势,祁司以笑:“下个星期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没关系的。”
两人相视一会儿,祁司以静静地看著韦延的脸,舔了一下,又伸出麽指仔细地摸著,说,“心疼了吧?”
韦延垂下眼皮。
“以後不要那麽鲁莽了,伤到人不好。”祁司以将他的手放在嘴旁亲吻了一下。
韦延抬起头,他皱了皱眉。
以为韦延是默认了他的话,祁司以笑著将手放进了被窝里。
“你为什麽要这样做?”韦延突然开口。
“什麽?”祁司以有点诧异。
“你为什麽要替那个女人挡住?”韦延的语气带著微怒。
“你可别多想,换谁我都会去替他挡的,”祁司以连忙解释,“毕竟伤害到别人不好。”
“你替谁挡都可以,就不能是那个女人!”
祁司以看著这个未成年的少年,心里说不出是什麽滋味。韦延非但没有为自己犯下的错而感到内疚,反而责怪他替天蔚挡住了伤害。
“好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就不要旧事重提了。”祁司以说。
“那我带她回来,你为什麽不跟她解释清楚?”韦延丝毫没有放过的意思。
祁司以哑巴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借口,“不是让你进卧室回避一下嘛,你又不愿意。”
“什麽话当著我的面不能说?”
“……”再度哑然。就是因为太顾及韦延的感受,祁司以怕很多话会伤到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