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些都装进去之后,接着把手伸向富有光泽、左右对开的翡翠色衣柜门,打开之后“碰!”的一声,塞满的荷叶边与蕾丝洋装瞬间飞出,有如遭到整群天鹅袭击,轻飘飘落在一弥身上。
“呜哇!?”
一弥大吃一惊,一屁股跌坐在地。荷叶边礼服装饰有纯白如雪的毛皮,以及带有美丽光泽的丝绒剪裁而来的红宝石色洋装;以蓬松公主袖撑起的粉红礼服上面装饰着无数蔷薇小花;织锦小帽、珍珠纽扣闪闪发亮的芭蕾小鞋、撑起裙子用的衬裙、装饰大量刺绣的衬裤以及
因为想起维多利加,一弥变得面无表情。于是他缓缓起身,一件一件捡起礼服,像是在捡拾回忆,放进行李箱。
慢慢将衣柜里的荷叶边小山移进行李箱。
在旁边盯着的布洛瓦警官越来越不耐烦,终于像是按耐不住:
“不对!那件衬裙是为了从里面撑起那件礼服用的。还有那件荷叶边衬衫要穿在这件礼服的下面,才能衬托出袖子的装饰。你听清楚了,还要配上这双花朵高跟鞋,这么一来帽子呃、就是它!”
“你很吵耶,警官。”
“可是久城同学,你是完全不懂荷叶边的粗人,难免会忽略细节”
“要去接她的人是我。警官只要在这里安静待着,让钻子不断增加就好了!”
被生气的一弥抬头瞪了一眼,警官也只好闭嘴靠在墙上,虽然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却也没有多嘴,只是看着一弥打包。
不过还是忍不住口中念念有词:“可是让它变多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小恶魔谁喜欢这种难搞的发型啊”
一弥终于整理好行李,“啪!”一声关上行李箱的盖子。
锁上行李箱的锁,起身朝着在一旁等待的塞西尔老师和布洛瓦警官说道:
“那么我出发了。”
“久城同学。”
警官从怀里掏出某个东西——那是一个细长的黑色信封。一弥接下来打开,拿出一张薄薄的黑纸,上面以英文写着。
“这是?”
“没有它就进不去。那座修道院平常不让外人进去,但是今天晚上只要有它就进的去。”
“究竟是什么地方”
“你去了就知道。拜托你了。”
布洛瓦警官如此说完之后,有如大炮的钻子头朝着一弥点点头。
周末的圣玛格丽特学园天气相当晴朗,是个让人不禁想要歌咏秋高气爽的怡人季节。学生们各自呆在喜爱的场所,继续开心地讨论漫长暑假的经历。
有如小鸟鸣啭的嘈杂声音从凉亭、舒适的草地上传来。
神秘迷宫花坛就位于这个圣玛格丽特学园的一角。因为进入里面会迷路,所以一般学生不会乱闯。久城一弥安静地从迷宫花坛走出来。
拖着看起来沉甸甸的巨大行李箱,独自一人缓步走在小径上。
一步一步离开愉快的喧噪声浪。
正在凉亭和同班同学聊天的艾薇儿注意到他远去的背影,诧异地心想他要去哪里。
一弥走在小径上,总算抵达圣玛格丽特学园的门口,那扇巨大的正门。走过有着闪亮植物装饰的大门,一弥将夏末的圣玛格丽特学园抛在身后。
风吹动树上的树叶,喷水池的水不断潺潺流泻。正门外面是通往村子的宁静碎石路,延绵到遥远的天际。
4
村里的小车站一片静谧。与一周前载了大批度假返校的学生大不相同,有着可爱三角屋顶的小车站,默默吐烟靠站的蒸汽火车,都不见乘客的身影。
一弥拖着巨大行李箱,直到上车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在车上找了间空包厢之后坐下。
隔壁的巨大行李箱像是某人一样,以一副了不起的模样坐在那里。一弥倚靠着行李箱,眼睛直盯着窗外。
绿意炫目的葡萄园越来越远。开往苏瓦尔王国首都苏瓦伦的列车窗外金色逐渐染上都市气息。过了一小时、两小时火车里的人越来越多。在某站停车之后,带着小女孩的年轻妈妈进入包厢,问了一声:“请问方便吗?”注意到回过头来的一弥是名东方少年,脸上马上露出警戒的僵硬表情。
一弥彬彬有礼地回答:
“请进,夫人。”
“”
年轻妈妈坐在对面的座位上,同行的小女孩摇晃蓬松的童装裙摆攀上座椅,像是第一次搭火车一般紧抓窗框,注视窗外的风景。
棕色眼眸睁得老大,浑圆小手握得很紧。
妈妈打开车窗,小女孩的棕色长发便迎着风轻飘飘飞舞。樱桃小嘴张得老大,凝视眼前流逝的景色。白色的无边帽顺着窗外吹来的风飘离小女孩的头上,落在一弥的膝上。一弥将它捡起来,轻轻戴在小女孩的头上。
然后悄悄将视线从小女孩身上移开。
汽笛响起。
年轻妈妈掏出手帕交给一弥,一弥小声道谢,不好意思地擦拭眼睛。
“嘶!嘶!”吸了几下鼻子。
只见一弥流泪满面。
“你是从遥远的地方来到这个国家吧?”
“嗯,是的”
“是不是想起妹妹呢?”
“不是的,呃,不是这样看到您的小女儿”
看到一弥归还手帕,年轻妈妈也露出微笑,然后双手抱起爱困地搓揉眼睛的小女孩,让她坐在自己膝上。小女孩仰视一弥,也对他展现笑颜。
列车抵达首都苏瓦伦。
座落在苏瓦伦中央的查理斯?德?吉瑞车站,有着玻璃帷幕天花板以及黑砖砥柱。连结数十个月台的铁制天桥上,乘客与穿着红制服的脚夫忙碌通过。
一弥在车站里的大咖啡厅喝着牛奶打发时间,等待黄昏时分进站,前往立陶宛的列车Old Masquerade号。
这是一列横贯欧洲大陆的卧铺快车。列车共有五节车厢,一等车厢是两张卧铺的宽敞车厢。车掌一一确认事先预约的乘客名字、长相、护照。把大行李箱交给脚夫搬运,搭车的乘客陆续聚集在月台上。
一弥排在直通往车掌面前的人龙之中,前方站着一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看来相当文静的少女。黑发与苍白的肌肤,加上暗沉的蓝色眼眸,是名相当美丽的少女。
示意要帮她提看起来相当沉重的行李,少女低声喃喃说了:“谢谢。”
一弥的后面站着一名看起来年约二十五岁的瘦削男子。身上穿着整齐的西装,棕色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是一名没什么特征,不过看来相当认真的年轻男子。
等到乘客依序搭上列车之后,汽笛声跟着响起。不一会儿,铁制车门也从外面关上。
一弥进入自己的包厢,把巨大行李箱放在床铺旁边,安心地叹了一口气。当他坐在小椅子上时,走廊外面传来某种东西撞到门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打开门往走廊一看,那里站着一名发胡全白,年约七十的老人。身穿不算高级却相当整齐的服装与鞋子,绿色眼眸一半埋在皱纹里。瘦长的身材带着大件行李,看样子是行李撞到门。
只见他的嘴里念念有词不停抱怨。
“不要紧吧?”
“哼、既然担心就来帮忙啊,可恶的东方人。”
一弥有点不高兴。
“这种说法不太好吧,老先生。你的包厢在哪里”
虽然出声抱怨,还是帮忙把老人的行李搬到他的包厢。老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零钱要给一弥。一弥婉拒之后,他又念念有词把零钱收进口袋。
“您要去哪里啊?”
听到一弥随口的问题,老人突然板起脸来,满是皱纹的脸上笼罩哀伤。一弥心中一惊,正打算离开的脚步也不由得停下。
老人喃喃说道:
“——我要去,东方人。”
一弥和老人一起走在行驶中的Old Maquerade号走廊上,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位于一等车厢与二等车厢之间的休息室里,充斥豪华装饰艺术风格的桌椅、沙发,东方风格的花瓶等各种装饰品。
昏暗的车厢被油灯的温暖橘色光芒照亮,在角落位置坐定的老人点了红茶,一弥也仿照他,老人的白色长发披散在沙发上,开始说话:
“其实是个封闭的修道院,东方人。”
“是的,这个我知道,我的目的地也是那里。”
“修道院里有许多年轻女孩,当然全部都是修女。我的女孩也在那里。明天就要和久违的女儿见面了。好久没有见到她,有些寂寞呢。”
老人露出微笑,皱纹有如涟漪扩散开来。
侍者端来红茶。老人以微微颤抖的手拿起茶杯,将热红茶送至嘴边:
“是座有如岩块的建筑。内部是一圈一圈的漫长螺旋走道,左右盖着无数小房间。可是从外面看来却是凹凸不平的圆球,就像是巨大的苍蝇头,所以才有这种名字。”
“像苍蝇头”
“没错。或许只剩下我这种老人知道了吧?那座修道院在很久以前,是那个国家的国王所建造的迷宫。很久以前,当那个国家流行恐怖的瘟疫时,国王不思拯救人民,一心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为了让瘟疫迷路无门可入,特意将走廊设计成永无止尽的螺旋,自己藏身在最深处的房间里。”
一弥也将热腾腾的红茶拿到嘴边,老人继续说道:
“可是按照那个国家的人民口耳相传的传说,名为瘟疫的恶魔终究在某天到来。夺走人民的性命,在人们的身体上开出无数小洞并且流出黑血的恶魔,某个夜里蹑手蹑脚接近,然后沿着螺旋迷宫不断前进,终于在早晨找到藏身在此的国王。恶魔以有着无数钉子的巨大身躯,抱紧国王一边颤抖一边求救的瘦小身体,国王的身体被钉子戳出无数小洞,洞中汩汩溢出黑血,国王也在说出诅咒之后断气。取走国王的性命之后,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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