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老三还在思索,可一旁紫鹃也等不及了,她向来就不觉得自己是个沉的住气之人,走上前去就是一脚,训道:“说不说呀你?姑娘可没那么好的耐性。”踢的那好不容易爬起来的郝老三再次踉跄倒地。
站在一旁的陆仲简惊讶的望着这一对男女,实在是有些太过暴力了吧!
郝老三终于放弃了顽固,哭诉道:“我招,我招,我全招了还不行吗?”
原来他与那丁大海是督寇中的一员。
楼寇,对我大明而言,便一直是个绝对沉重的话题,其形成最早要追溯到前朝。元军长征东赢之后,北条时宗两度发布异国征伐令,企图入侵朝鲜。此征伐令日后虽未执行,但被动员的武士却未曾罢手,其中的一部分便开始经常骚扰朝鲜南部沿海,此时的楼寇已逐渐形成。
后来,楼寇的劫撩范围逐渐波及元朝沿海一带,同时,楼寇又与当时的奸商、海盗、流氓、土豪劣绅乃至贪官污吏相互勾结,共同危害沿海地区百姓的性命与财产。楼寇的实质,就是武装劫撩朝鲜半岛以及我沿海各地的东赢武士、浪人、渔民、商人、农民等。其手段极其凶残,恶贯满盈,杀人放火、奸淫掳撩是无所不为。
我朝初始之时,由于国力强盛,重视海防,楼寇并未酿成大愚。正统后,则因为海防松弛,楼寇便日益猖撅起来,而且越来越有规模,越来越壮大,后发展成由各个大名在幕后操纵,有步骤有计划的抢戮。
而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便是有许多我朝的奸侵之徒与之勾结,为他们提供补给,提供销赃的渠道,提供情报来躲遴追剿。更有甚者,一些失意的亡命之徒、走私商人,更是公然加入到督寇的行列,联手祸害我朝商民。
这郝老三与丁大海便是诸如此类,不堪从事别的营生所付出的辛劳,投靠楼寇以牟暴利。而可叹者,那死兔罗守财也与楼寇有着勾结,成兴玉器行所用的些许珠宝,便是经由中间人向楼寇所购置的赃物,此次罗守财秘密向四方有关联、有财力的客户散发邀函,约于成都出售那批价值连城的玉器,也没忘了向息息相关的中间人那发了份。
碰巧楼寇中的多识之士竟也能辨认出那玉器的来历,见猎心喜的他们自不会错过,然而相对于那高额的价格,这群楼人采用了更为直接的手段,趁着黑夜潜入罗府,制造了令人震惊的灭门惨案。
丁大海与郝老三则是东赢楼寇带来的从人,一路上除了出面采购补给,和当地的中间人,也就是那个被长功所剿灭的段帮主接头,还得负责一行人的伙食。总的来说,二人就如同是杂役般,真正到动手之时,二人又得靠边站。
听完郝老三半是繁叨半是诉苦的一番描述后,文定他们心中也总算是将整件事了解了个大概,在迷团解开之后,众人的心中更是茫然。对于楼寇,他们向来都是道听涂说,只知道在沿海及江浙一带甚是猖撅,没想到竟会跑到巴蜀此内陆之地来兴风作浪。
这群人对楼寇的认识,除了跪在地上求饶的郝老三之外,就数阅历丰富的杨括了,只见其神色凝重,恨恨的说道:“那个该死的罗守财,什么守财嘛,完全是个寿材货,不知死活竟连那帮畜生都敢招惹。”要知道,商人在楼寇之愚中所蒙受的损失可谓巨大,燕记船行的货船便时有遭遇,碰上了,不但是货物被撩夺,船工们若想留得性命也是枉然。顷刻间,杨括对罗守财那无德商人的怨恨达到了顶点。
然而眼前他们可以说已是涉足过深了,不但打伤他们的从人,身边还有他们必得之人,要想全身而退只怕也是难为。
对于那些楼寇的消息,向来在内陆活动的紫鹃并未知晓许多,见到杨括异常神色激愤的表现,反而是一片茫然,好奇道:“杨大叔,你先前不是一直都在苦恼不知是何人炮制了罗府灭门案吗?既然知道是何人所为了,我们大可以立即票报衙门,让官府惩治这些恶徒。
一旁的郝老三则提醒众人道:“诸位不必再折腾了,那些东赢鬼子都在林中安身,方才你们又不小心将丁大海那厮给放了回去,只怕要不了一会,他们大队人马就要杀到了。”他同时心中暗骂那厮一点义气也不讲,竟将自己扔下不顾独自逃生,不过彼此间若换个位子,他也会如此的。
杨括顿时后悔未将那丁大海拦下,这下可好,一干老弱之人,如何敌的过那些比禽兽还要凶残的楼寇,因而有些无望的道:“这该如何是好呀?这些人手下是极难有生还之人的,我们还是赶快逃吧!让官府来对付他们。
好汉不吃眼前亏,此刻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侯,打算离去之时,北坤与紫鹃的眼光却双双望向地上的郝老三,将此人留下难免是个祸害,带走又不太实际。
感觉到两边传来的不善眼神,郝老三的心中顿生警觉,这个时侯也惟有自救了。趁着众人焦头烂额之际,郝老三讨好的说道:“倘若诸位想相安无事也不是全无方法,只看诸位愿不愿意信我郝老三了。
对这个帮着外人欺凌我同胞的贼寇,紫鹃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听得此话,杏目一收,出声问道:“那依你来说,有什么办法可以遴过此祸呀?”
看着众人关注的目光,郝老三顿时有一丝得意,道:“那些东赢人也不是全无商量,说穿了,他们要的只不过是钱呀珍宝的罢了,诸位只需将那位陆老头交与兄弟我带过去,顶多再赔点小钱,那还不是相安无事?常言说的好‘蚀财免灾,,诸位是聪明人,自然不用我多说,是吧!”
看见他眉开眼笑的卑贱之色,紫鹃就是一肚子恼火,几脚上去又是让他满地打滚,口里还怒斥道:“瞧你这副奴颜婶膝的贱模样,实在是让人不打不行。”
陆仲简却有些担忧的望着其他人,轻声试探道:“你们该不会如他所言,将小老儿当做脱身的筹码给牺牲了吧?”
“陆老伯瞧您说的,这出卖别人而保全自己的事,我们是断断不做的。更何况对手是那些穷凶极恶的督寇,倘若与他们谈条件,我们有何面目再立身为人?”
文定的安慰让陆仲简暂且松了口气,可迫在眉睫的祸事又让人轻松不起来。正在众人愁眉不展之时,几道人影由远处急驰而来,还不等北坤与紫鹃摆好架势,那些人影已立身在众人眼前,却是燕小姐以及前两日的那几位女尼。
强援到来,众人心中一片光明,文定更是一时忘乎所以的走上前去,欢声说道:“好了,好了,有燕小姐在,我们大可高枕无忧了。”在他眼中,燕小姐的功夫便如同神人般奥妙。
燕小姐藏在白纱的脸蛋,因为这商人的唐突之举而纠卜红,暗自怨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如此的放肆。
不过此刻连紫鹃也没斥责文定,虽然对燕小姐的杀戮有所余悸,不过此时此地见到她,紫鹃的心中顿时如同放下一块大石般轻松。
能及时赶来,文定他们确是有些时运,原来燕小姐几日下来,一直是与峨嵋的师太们在成都的里里外外明查暗访,然而却和衙门里的差役一般,没有丝毫的线索,几日以来,也都是陪同着师太们在成都府附近的庵堂中歇息,未曾返回客栈,是故,并没从小王娴口中得知众人留下的口讯。
碰巧的是在今日晨间,燕小姐带着师太们正要出城,临走前回客栈收拾几件行装,却从王娴口中知道了自己所错过的隐情,便立即偕同随行的峨嵋师太急驰而来。
听完了杨括等人的叙述后,终于让燕小姐一干人明白了整件事的因由,燕小姐的脸上因为那道白纱,所以不能让人轻易辨出表情,可那几位随行大师镇目切齿的神色,文定他们却感觉到了。
要知道那罗顶、罗锋的二位夫人,可是与她们同室而居,同灶而食的师姐妹,竟遭遇此惨绝人寰的悲事。这班悲愤交加的师太下山之始便誓要将凶手绳之以法,以他们卑贱的首级祭奠那百般受辱的亡灵。
这些个往日里慈悲心肠的师太们不会轻易动怒,可真要是下定了决心,却也是等闲不肯松口的。听闻凶徒的真正身份,她们却完全没有丝毫的顾虑,便要在此处静等楼寇自投罗网。
与这些裹挟着怨气的女尼不同,杨括在江面上打滚了几十年,熟知楼寇手段的残忍,实力的强横,自然没有师太们这般乐观,看着她们一个个自信满满的模样,仿佛那些倭寇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她们左右似的,便忍不住提醒自家的小姐道:“小姐,还请您慎加斟酌,那帮畜生可是凶残暴烈的紧,您是千金之躯,若是出点意外,属下可难以向东家交代啊!”
杨括作为燕家的下人,此关心之话自是无可厚非,不过在外人听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一旁的四名女尼中,有一位年纪稍轻的则冷言冷语的斥道:“哼,倭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倘若这天下之人皆只是如此你推我遴的,岂不是惟有坐等楼贼势大,再一个个的杀上门来,到那个时侯,天下间还有你我的存身之处吗?”
年轻人遇事就是有一股冲动,连一向清心寡欲的女尼也不能免俗,一番话说的杨括是羞容满面,可又难有丝毫反驳之言。
身边年长的女尼则训斥道:“静思,不可胡言,这位施主乃是平常之人,自然对凶徒之残暴怀有畏惧。我等佛门之人自当谨守佛祖的教诲,锄强扶弱、保护黎民,亦不辜负师尊往日的一番教导。”
这位师太一番训斥之言更是让杨括无地自容,文定急忙帮其辩解道:“杨兄的意思并非这位师太所想的那般,只是楼贼势大,还请燕小姐与诸位侠士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免一会匆忙中被歹人所乘,杨兄是吧?”
杨括连连点头道:“确是如此,仓促应战难免有所闪失,还请小姐稍做安排,也好有备无患。”
北坤身旁的紫鹃却小声嘀咕道:“狡辩。”惹的文定直瞪眼。
静思女尼对那些形迹卑劣的楼寇是视如敝屐,毫不在乎的道:“这帮鼠辈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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