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掉几座官衙。
若不是他沐家在京城的口碑人缘向来不错,又及时上上下下打点,这一回的事情兴许就得闹大了,现今沐公爷耳中最是听不得僰人二字。
“国公爷明查呀!”早有人向文定报告了国公爷新近的忌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小的以前的确是卖过东西给他们,可那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他们还并未露出造反的迹象。小的生性愚钝,就想着要赚进多少银钱,也没敢往这方面想,自打叛逆扯起反旗之后,小人就再也不曾卖过他们一颗盐粒。”
“哼,除了银子,你们这些该死的商人眼里还能看到别的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种道理难道就一点也不明白吗?”
盛怒之下,沐国公将罪名祸及整个云南商界,殊不知云南境内最大的商户便是沐国公自己,当然这些事文定不敢当面指出,只能唯唯诺诺的自认罪孽深重,但请国公大人看在自己及时改过,能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马。
国公爷自然是不会应允,吩咐下去先打五十大板,再押进大牢继续侯着。
总算是兴盛和事前的准备做的充分,执法的人收了好处,下手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未伤着文定。
又不知绕了多少关系来搭路子,总算如愿买通了国公爷身边最得宠的如夫人。
几次三番枕边风吹得那国公爷没了脾气,再加上前线捷报频传,有那些战功做底,圣上非但未惩治于他,反而是褒奖有加。
一来二去怨气没了,也就能平和的看待文定这件芝麻绿豆般大小的案子,证实文定的的确确是及时与叛逆划清了界线,不曾襄助阿努颜对抗朝廷。又过了数月,等一切风平浪静之后才释放了他,当然在释放之前还罚了一大笔银子。
这场官非下来,前前后后使得银子抵得过兴盛和一年半的收益,好在付出的没有白费,总算是将人给保了出来。只要人出来了,那些身外物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这半年的日子可是将文定憋苦了,一朝得解脱,他便星夜兼程往大理赶。
在狱中他一直有收到齐大叔与道定发来的书信,从上面看兴盛和的运作一直正常,与他在的时侯没什么差异。
时而昆明分号的管事也会去狱中探视,给他带去各类的消息,也没什么不对之处,可文定老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们来信或口叙传递的消息太过顺畅,顺的有些不真实,要知道毕竟是他这个商号的首脑入狱,再加上以前坚实的货源又变得云雾迷檬,照理来说,商界那些如狼似虎的老板们,不可能一点表示也没有。
商场如战场,当你的买卖开始走下坡路时,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商友转过头来,很可能便是先行对你下手的人,将希望寄托于他们的仗义相助,实在是渺茫之极。
果不其然,当文定回到大理城内时,他们善意编织的一切谎话便失去了效用,事实都呈现在他眼前,一览无遗。
原本该挂着“兴盛和”匾额的门框上,已换成了别家的招牌。看来情形比文定预计的还要严重,连总号都保不住了。
当他走到总号后面的家宅时,里面一派杂乱的景象,有几个下人将柳家的家具摆设搬了出来,在门前挪出一块空地来,等待着过路人询价。
有些来掏便宜货的百姓已经开始与下人讨价还价,有些精明的小商贩并未着急下手,而是作壁上观,等待着价码降下来。
文定通直走到屋子里,想找到齐管事和道定,但那一老一少始终不见踪影,却意外的碰到了燕嫣与雨烟。
二女不但依约而至,而且还是相携而来。更让文定吃惊的是,雨烟换下了她一贯优雅高贵的装束,燕嫣也脱下了她常穿的洁白衣裳,如今皆换成了一身家居主妇的打扮,领着下人们清理府里的各式家什,清扫宅院。
让文定忍俊不住的是,她们手忙脚乱的,一点不像往日里镇定自若的模样,丫头们看上去比小姐还要着急,围着她们团团转。
那一张张伶牙俐齿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会儿建议这里要怎么怎么弄,一会儿那里要如何如何下手,个个都在极力表现自己,本就脑袋发麻的二位小姐,顿时愈发地糊涂了。
这场面别提多有趣了,文定心中的那股幽怨之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文定。”雨烟头一个发现了他,甩开身边那帮唧唧喳喳的小麻雀,疾步来到文定跟前,“这回又吃尽了苦头吧!可把人家给担心死了。”
“没事,在里面吃的好住的好,又难得的清静,别提有多舒服了。”
这倒是实话,比起以前在外面风餐露宿来,那大狱里高床暖枕,的确不算是什么吃苦。
听到文定这般说,雨烟心里总算是宽慰不少,可想想眼前这一派倒瓦的景象,又叫她如何能开心起来呢?
为了凑齐银子救文定,他们不但将铺面盘给他人,田产换了名字,连这座宅子也不得不转手于人。这一场官司下来,文定就变成了一贫如洗,可真是聚难散易。
雨烟面有愧色的道:“柳郎,都是我们不好,你辛苦置办起来的家当,不到一年就让我们败了个干净。听齐大叔说,现在帐面上只剩下几千两银子了。”
“说什么呢!当年我开始闯荡云南的时侯,身上只有几百两银子,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只有道定陪在我身旁,现而今……”文定边说边将雨烟与燕嫣拉近,将她们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掌心,和声细语的向她们二人道:“现在我身边还有你们俩。”
三人相视而笑。
风雨过后的彩虹,方才是最美丽动人的,一次的失败并不意味着生命的终结,而那个即将建立的小家庭,又一次为文定提供了原动力。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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