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定轻声的问道:“请问这里是源生当吗?”
那个伙计回道:“没错这就是源生当的汉口新铺。”
文定还没来得及与他解释就听到另一个新伙计过来喊道:“你聋子呀!没听到他说还没开张吗?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说着还拉着先前那个伙计望里走,口里还叨咕道:“跟这种人啰嗦个什么劲?”
文定楞在那里半天没有言语,看见他没动那人又说道:“叫你走呀!听不懂话呀!”
还是从里间出来出来的小瑞瞧见了文定,忙出来对文定说道:“柳掌柜,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东家他们呢?”说着将他引进来,对厅上的众人介绍道:“这就是我们当铺的柳文定柳掌柜。”
刚才轻视于他的新伙计们忙过来见礼,文定客气了几句便进了后院。先前那个伙计叫李强着急起来,埋怨那个骂人的伙计叫阮三的,说他不该第一次见面便将人得罪了。
那个阮三满不在乎的说道:“怕个什么,不就是刚当上三柜的娃娃吗?刚才那个周掌柜还夸我聪明呢!有什么呀!”
一旁的小瑞听到他们的话直乐,为他们解释道:“什么呀!你们都搞错了,这位柳掌柜才是二掌柜,刚才的周掌柜只是三掌柜。”
旁边的人不信的说道:“瞎说吧!那有快满四十岁的三掌柜,还不满二十反而是二掌柜了?”
小瑞对他们说道:“听起来不像,但这是事实。这周掌柜还是前些日子要过来才提起来的呢!而这位柳掌柜十七岁便是我们本店的三掌柜了,你们别看他年龄不大,可本事非常大,连我们朝奉都时常对他赞不绝口。”
李强问道:“是不是那个三大朝奉之一的刘选福,刘朝奉呀?”
“嗯!”小瑞肯定的点点头答道:“老朝奉可是我们铺子的活招牌,多少人就是冲着他老的名声、本领来我们铺子做买卖的。”众伙计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谈论起刘选福。
文定进入后院时那些从本店过来的老伙计们,也聚在一起低声讨论著,看见文定进来了,平时便喜欢打听这那的小安忙跑过来。将文定拉到一边说道:“柳掌柜,有大消息。”
见文定还没询问他又心急的说道:“原来三友,呸,是顾少爷,不叫三友,而是叫正声,是荆洲顾家的三公子,他父亲是当今的敬远侯,大哥是禁军统领,二哥也是参将。”
周贵也凑过来说道:“是呀!燕小姐还与他有婚约,哇,想不到他竟然和我们同吃同住了这么长的时间。”说着还露出一脸陶醉的面容。
老郭左右看了看说道:“别再说了,小心人听见,等下他回来我们再问他就是了,不论真假要是让有心人听见了,可就麻烦了。”
周贵和小安皆将嘴闭上,朝左右瞟了瞟,认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晚上再说。”
对于他们的举动文定觉得好笑,偷偷摸摸的彷佛怕他人窥视似的。他叮嘱老郭跟那些新来的伙计讲讲铺子里的规矩,各方面提点一下,便顺着小安的指引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几天的准备以及一天的奔波,让一向不太强壮的他早已是身心疲惫,躺在床上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夜里,屋外一阵喧哗惊醒了沉睡中的文定,原来是三友回来,那些本店的伙计门们围着他闹腾了好久才放他自由。
此时文定的房门则响起几声敲门声,有人轻声的问道:“柳掌柜,请问柳掌柜睡了没?”
文定整了整衣装,点起了油灯,回道:“还没,进了吧!”
房门打开后,有两个人走了进来,在微弱的灯光照射下,文定认出是自己今天刚进铺子时碰上的那两个新伙计。
那个李强率先说道:“抱歉柳掌柜,打扰你休息了。”
文定道:“哦,我还没睡呢!只是靠了靠。”他指着一旁的凳子说道:“坐吧!找我有什么事吗?”
“柳掌柜,先前也不认识您,白日里,我确实不知道是您来了,多有得罪,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日后一定好好的在铺子里干活。”阮三上前作势便要拜倒。
文定赶忙将他拦下扶与椅子上道:“这是如何使呀!有什么事坐下慢慢再说嘛!”
阮三带着哭呛说道:“柳掌柜,先前是我不对,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马吧!”
话还没说完,阮三便淅沥哗啦的哭了起来。
文定楞了半天,才诧异的问道:“谁说要将你怎么样了?”
阮三止住的说道:“不是您让郭老,给我们讲解铺子里那些做事、待客规矩吗?”
文定点点头说道:“没错呀!是我呀!”
阮三刚刚平复的情绪又波动了起来,顿时整个人都站了起来说道:“那还不是您要让我卷铺盖回家吗?”
文定被他的言语搅的有些胡涂了,反问道:“我是叫老郭将铺子里的规矩讲给你们听,可是我何时说过要请你回家的呀?”
一旁的李强叹了口气说道:“您让我们看那些规矩,阮三以为您就是说他先前的举动,是触犯了铺子里的规矩,所以要他自觉卷铺盖走。”
文定终于了解了他们二人此来的缘故,他笑了笑说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我叫老郭去指导你们,是因为你们对于我们这个行当或者是我们铺子来说还只是新人,所以呢!有些规矩还不太熟知,这几日就要开张了,便让他将那些规矩告知你们。”
他走过去将两人扶到椅子上,继续说道:“要知道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规矩,而每个铺子也是如此,可能你们以前有的人在别家当铺做过,但初进了我们源生当对我们来说便都是新人。不知者无罪,白日里的事我压根便未当回事,你们也不要过于担心。”
二人听到文定的话心里的大石终于是落下了,可是文定紧接着说道:“但是我叫老郭提醒过你们后,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要将这些规矩牢记在心,如有触犯便绝不轻饶。”
阮三与李强马上回道:“以后一定老实干活,再也不敢得罪您了。”
文定笑着说:“得罪我,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的是不能让客人感到委屈,你们才来或许还没体会,时间长了就会感受到我们这些本店来的伙计,将源生当这百年字号看的比什么都重。”
二人忙回答:“不敢有负这百年招牌。”
文定缓了缓说道:“当然你们也有自己的优点,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汉口还是个陌生的地方,你们在这的时间较长,必然是有许多东西是我们需要增进的。看我这么年轻你们便应知道,只要好好干东家是会有表示的。”
与文定一席话后,原本垂头丧气的二人,出来的时候都变成了兴高采烈的。
刚关上的房门又一次的被打开,而且是猛的被打开的。不过这次文定不用问便知道是谁来了,除了三友,在文定认识的人之中,没有人如此行事的了。
文定没有改变姿势淡淡的说道:“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明日才会见到你呢!”
三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刚才那两个人怎么会事呀?怎么笑的那么开心呀!”
文定道:“哦,他们是新招募的伙计,只是初来乍到有些疑虑,我说只要好好干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放心的出去了。”
三友明白的回道:“是这么回事呀!”说完,他就在椅子上坐着,双手来回不停的搓着,时而又站起走了两步,接着又坐下来搓手,一副手足无措,欲言又止的样子。
文定看他又要站起来忙制止住他,被他止住的三友惊喜的问他道:“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问我呀?”
文定惊问道:“我有什么问你?我还以为是你有什么要问我呢!这么来回的走着到底是何事,你直说便是。”
三友端坐下来,直视着文定的双眼,正经八百的说道:“真的没什么事是要问我的吗?”
看着他难得的严肃,文定笑着问道:“那你觉得应该有什么事是我需要问你的呢?”
三友含含糊糊的说道:“例如关于我真实的身分呀!什么的。”
“你是说那些呀!那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不就是顾三友吗?”文定从桌上倒了两杯茶,递与了三友一杯。
三友没有接过茶水继续说道:“你知道这不是我的本名,连外面的伙计们都知道了,我不是顾三友,而是另外一个人,不,压根就没有顾三友这个人存在过。”
文定饮了饮杯中的茶,说道:“你不就是顾三友吗?是我所认识的顾三友,至于说你还有个什么名字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我是朋友,你的家庭,你的名字对我来说都没有这个重要。”
三友激动的站起来,同时将文定也从椅子上抱起,口里低声的叫道:“朋友,朋友。”
文定试图推开他道:“干嘛呀!我又不是女人。”
三友放开他大笑了几声,说道:“患难见真情,朋友我一直有许多,但像这么洒脱,让我舒心的你是唯一一个,呵呵,看来我真的是没看走眼,呵呵。”
文定浑身发抖说道:“别那么肉麻好吗?我今天的东西还没消化完。”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
平静下来的顾三友,不怀好意的问道:“对待朋友要真诚,老实说你对我的身分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好奇?”
文定笑了笑说道:“你怎么老是关心这事呀!”看着他没有丝毫的放松,文定老实交代道:“要说没有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你不告诉我自然是有你的难处,我又何必去强人所难呢!等你自己觉得合适的时候,你自会告诉我的。”
三友缓缓的坐下,说道:“反正你肯定也会从他人耳中听到这些,还不如我现在自己讲给你听,你愿意听我的往事吗?”
文定随之坐下答道:“我正听着呢!”
三友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浅浅的喝了两口,慢慢的用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来。
“我出生自荆洲顾家,这你肯定是听闻了。家里自祖上起便是一门显赫,这也是真的,但是你可能想不到的是我却一直是不快乐的,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感受的。从小我就有着既定的人生路,何时习武,何时练习礼仪,何时去应酬着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