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举鞭相向。
文定做好了准备承受这野丫头的鞭打,岂知等了片刻依旧没有刚才皮鞭打在身上火辣辣的感觉,他睁眼查看,只见燕颜那执鞭的右手被人牢牢的给抓住了,而阻止她的人却是文定所未料到的。
来人正是与雨烟打的难分难解的人,也是这小妖精(文定片刻前给燕颜取的代号)那总是一方白巾掩面的姐姐。
燕颜正要挥鞭,手上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她扭头一看才知道是自己的姐姐,急忙说道:“姐姐,你快放手,我这次非要给这色狼教训,看他还敢不敢拐带着正声哥去青楼。”说着又加大手上的力度。
哪知其姐姐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反而夺下她手中的皮鞭,骂道:“你越来越不像话了,竟在家中私设刑堂,还随意的鞭打人,不但是家规,连王法也给你犯了。”
燕颜惊道:“你怎么来了呀?是谁告诉你的?”
她姐姐训道:“还用人禀报吗?你打的别人惨叫不已,我听不到吗?”
燕颜反驳道:“姐姐,你是不知道他三番两次的……”
还没等她说完,她姐姐就制止她继续往下说,将她顺手带出柴房的门外,训道:“你先回自己的房里去,给我好好的冷静冷静,明日我再来罚你。”
虽然燕颜娇纵惯了,连父母奶奶也拿她没有办法,可是对于自己的姐姐却是从小就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次连姐姐也动了真火,燕颜经她的喝阻后,也隐隐有些醒悟自己怎么会这样。她咬了咬银牙,转身往自己的闺房跑去。
此时随身的丫鬟小翠还没入睡,等着她回来后忙要上前伺候,却见她哭着跑进自己的房间,小翠紧随进来,焦急的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别哭呀!有什么事您跟小翠说,小翠帮你想想。”
燕颜还是不回答她,扑倒在自己的被褥上不停的哭,小翠一下慌了神说道:“小姐,你别急,小翠这就去叫老爷来,让他来帮您解决。”
说着小翠正要出门去主房唤老爷,就听见燕颜叫道:“回来,这是我自己的事,不许惊动任何一个人来。”
小翠不敢不听,只好一直守在她身边。
再说她姐姐赶走燕颜后,进来看见文定还一直被绑着,而后背更是给打的隐隐有数道鞭痕。她过来委下身,先将文定身上的绑绳给解开,再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这位公子,舍妹太过任性使公子妄受此罪过,实乃是寒门管教不严所致。”
此时文定的心里对今夜发生的一切,都早已没有兴趣,只想着早点回铺治疗身上的伤。背后传来的痛楚让他的心情败坏到了极点,他伸展了长时间被束缚的手脚,却牵扯了背上的伤处越发的疼痛。
他口气很冲的说道:“不用你废话,给我找辆马车,我要回铺子。”
而大小姐却丝毫不以为意说道:“今日过错皆在我们,天色还有一个多时辰就亮了,到时方好请大夫来医治。放心,公子伤病期间一切费用皆由我们燕府来出,还会赔你一笔赔偿金,现在还是唤人来扶公子去客房暂歇片刻。”
文定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试图用自己的双手支撑的爬起来,却又挫败的跌了下去,燕府的大小姐忙说道:“你不用急的,我这就去叫人来搀扶你。”
文定气急败坏的喝道:“走开,谁需要你这假惺惺的安慰,仗着自己的祖上有钱就目空一切,打破人家屋顶然后赔人钱,打伤人就赔医药费,你以为有钱就人人要来巴结你,被你害了还要感谢你的恩赐吗?告诉你,你比你妹妹更坏、更恶毒。她还说的上只是娇纵蛮横,你呢!明知故犯,还妄图留下慈善的印象,虚伪。我确实不是很富裕,可是无需你的施舍,更不想和你有什么牵连。”
大小姐闻言真是七窍生烟,跺跺脚就离开柴房而去,走之前还将房门摔的重重一响。
虽然背上的伤痕依旧很痛,不过文定的心中却有丝报复后的快感,只是这快感不能实质上的对自己的现状有所帮助,而且这话是他平常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语调太重了,隐隐的感觉有些对不起那个燕府大小姐。
他几次失败又挣扎的爬起来,向门口爬去,唯一的信念就是要尽早离开这让自己受尽凌辱的地方,他刚走到门外不远处就又一次倒下了。
不过这次奇怪的是没有摔倒在生硬冰冷的地上,而是如雾般腾空飞起,左右一看,才发现是适才被自己骂走的大小姐,正拎着自己飞在空中。
不一会就进了一幢屋子二楼的房间,房间里暗含着淡淡的兰花香味。一路至此文定都闷不作声,心想得罪了你们两姐妹,又打不过你们,就只有任凭你们处置。
大小姐将他置于一檀木床上,床上柔软的感觉自然要比那扎人的稻草好上百倍,而且那兰花香味比房间里其他的地方更甚。
这时突然听到“吱”的声音,文定背上的从内衣到外衣皆被人撕裂,文定羞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就算我得罪你,要杀要剐由着你,做什么要撕我的衣服呀?”挣扎着要起身,可是突然腰部被人一点,全身就再也动不了了。
文定的背部传来丝丝清凉的感觉,大小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正用我山门的疗伤药帮你治鞭伤,不用三天这鞭痕自会消失无踪,一点疤痕也不会留。”
文定此时不能说话,只能用一声“哼”来表达自己对她蛮横自作主张的不满。
大小姐毫不在意的说道:“你不要以为这是代表什么,只不过舍妹的过失我有责任帮她还,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想欠你什么。”涂上药后,又给他包扎了一下,再给他披上一件外衣,最后说道:“这件衣服也只是赔我刚才撕碎的那件,你放心,绝对不比你原来的贵。”说完就出门而去。
过了好一会快到天亮的时候,她又进来挟着他飞出窗外,几个起伏便来到燕府外一个租轿子的地方,将文定丢给两个轿夫,预付了轿钱,然后吩咐他俩将文定送到指定的地方。
此时文定的哑穴已解开,走之前大小姐对文定说道:“你的穴道再过一刻钟自会解开。”
文定嘴硬道:“别指望我会谢你,这一切都是因你们而起的。”
大小姐的面上虽隔着白巾,但娇笑声却阻隔不了,在她的轻笑声中,轿夫们抬轿上路了。
望着那远去的轿影,大小姐久久不能平静。打自己师从山门以来,十四岁成技,一直以来,不论是黑道巨恶还是白道小人,或是那些时有随行的护花使者,没有一个人能使自己的心湖有所波动,为何今日会为他这个一丝武功也没有的寻常之人的一段话而发怒呢!
源生当新铺的生意已是渐入正轨,而且是越来越好。如今只要是在茶馆、酒肆问人,整个汉口哪个当铺最好,必然会有人答覆道:“当铺自然是源生当啰!百年老字号,绝对诚实可靠,童叟无欺。”
“知道不,那里的朝奉可是当世三大朝奉之一的刘选福刘大朝奉。”
“哦!在我们荆楚的地面上,那还得说是刘朝奉算得上头把交椅。”
“这,这就是你见识短了,什么只在荆楚,乃至两广也找不到第二位了。”
这些闲聊间的传诵往往是最具有影响力的,虽然来汉口也不是很久,但在刘老坐镇新铺不到些须日子里,新铺已经隐隐成为人们口中的汉口第一当铺了。
每日来往的客流是应接不暇,当然这些因刘老慕名而来的客人并不是每个都能见到他,除了少数熟识的客人外,刘老还只是在来的当天做过谢时臣一宗柜台交易,更多的都是文定与周贵二人轮流着坐在高台上,有时忙起来甚至需要二人一同去处理。
今日也是一样,晌午处理完手上这一宗交易,文定望向空荡的大厅,终于是在午饭时间得到了一些空闲,伙计们大都也是趁这空档到后院进餐歇息。
文定累的都快喘不过气来,只想着偷闲歇息一下。背上的鞭痕真的如那位燕府大小姐所言,不用几日便愈合了,而且一点疤痕也没留下,只是伤处还隐隐间有些作痛。
文定不得不佩服这位大小姐的刀伤药确实是不凡,如果拿到市面上卖一定会风靡一时。不过想想自己那天对别人口不择言的训斥,他只求别再让她碰见自己,哪还敢找上门去向她提出此项建议。
那件事过后已经十数日了,燕颜没有再来找茬,还一直躲着文定,就连要找正声也是指使下人来。
而顾正声呢!自那夜纵身跳楼涉水而去后,便再也没有在文定的视野里出现过。听伙计们说,当晚他慌张的跑回来,收拾几件衣物,匆匆向刘老告假后就不知所踪。
而后谢时臣倒是来过铺子,对于当晚的事情他是一头雾水,只知道自己突然被刚进门的“清渺”小姐踢昏,醒来询问众人也是一问三不知。
思雨楼里真正瞭解前因后果的,怕是只有雨烟与紫鹃两主仆,而她们自然不会对他说些什么。
不过意外的是,当谢时臣怒气冲冲的去找清渺小姐算帐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晚踢昏自己的并不是清渺,在见过清渺本人后反倒没有当晚调侃的意味,而是拜倒在其石榴裙下。
谢时臣每日是必到思雨楼拜访,清渺对他没什么表示,但冯妈妈却藉机让他为楼里的姑娘画像。谢时臣是一概承担,只求能每日看到佳人仙容。
现在汉口的士绅们都知道,要找这位吴门才子,别的地方或许你会扑空,但只要守候在思雨楼便必能得偿所愿。此时的他对于缉拿凶手的事,早已是抛至九霄云外了。
思绪得到了短暂的释放,文定的腹中却已是打着鼓,他抖擞精神,将铺子交给一旁的伙计照看,预备至后院进食。不巧这时大厅里竟来了一位客人,他唯有再安坐柜台,待做完这宗买卖后再歇息。
这位客人打扮一般,一件绿色的外褂,手里还抱着一个黑色的坛子,一进来没有立即去柜台而是左右观看了半天后,才缓缓的走近柜台。
文定虽然对于这客人奇怪的举动有些好奇,但做当铺买卖的,有些时候就是会遇上那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