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是不是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坐在树林边谈心?”方连山坏笑着。
“讨厌!啊!”
见阿依就要举着小手打过来,方连山趁势将阿依一把搂在怀中。强忍着剧烈心跳,阿依顺从地躺在了方连山怀中,丝毫不敢再动弹。
“阿依,我必须告诉你!”方连山拥着这动人娇躯,“我不叫成三,我其实就是被官府通缉的方连山!”
“我和阿爹都知道!”阿依悄声道。
“什么?”方连山大惊,“那为什么你们还要救我?”
“你的画像城里贴得到处都是!可爹在鄯阐的泰安商行做过木工活呢!”阿依幽幽地抬起头,“他说泰安商行的都是好人!你一定是被冤枉的!”
“阿依!我其实是来寻大理被废皇帝段正明的!”方连山不禁将这个单纯可爱的姑娘拥得更紧了,“他是我”
突然欢庆的人群一片混乱,一群兵丁打着火把将平坝团团围住,一个军官正大声喊着什么。
“怎么了?是来抓我的吗?我真连累了你们!”方连山腾地站了起来,“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向他们解释的!”
“别急!”阿依目光流转,紧紧地拥住方连山,脸上洋溢地全是幸福,“我没看错你!放心,他们没发现你!他们是在喊,前线吃紧,陛下命令大征兵!”
难道大哥和三弟发动了大攻势?方连山心中一阵激动。
一伙兵丁围了过来,如狼似虎地将方连山摁在地上,用粗大的绳索将手反绑住。
叽里咕噜,一个兵丁色迷迷地看着阿依,流着口水,竟欺身上前,就要动手动脚。
“啪”的一声,一马鞭狠狠地打在了兵丁手上,方连山一看,竟是设卡拦截自己的大络腮胡子军官!
这军官有些发怔地看了看阿依,又大声呵斥着想要动手动脚的兵丁,只瞟了一眼又黑又瘦的方连山后,大手一挥,寨子里的众年轻男子十人一组,被绑在了一根大木头上。
众兵丁用鞭子和刀背狠狠抽打着不听话的男子,呵斥着将众人驱赶出寨子
被寨主用银子救下的苏呷冷冷地看着被驱赶的赤黑和方连山,再瞅瞅哭得撕心裂肺的阿依,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方连山一行被驱赶着,没日没夜的赶路,实在受不了倒下的,竟当场便被杀死!
终于数日后,一行人来到了一座雄伟的用巨石修筑成的大城下,方连山抬头一看城门。
我靠!三个大大的汉字赫然在目——石城郡!
走在宽阔的石板铺成的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非凡的各家店铺,方连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等等!方连山举起肩膀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一家宽敞的店铺内摆放着各种颜色的丝绸,那店铺的匾额竟然是——泰安商行!
“哎哟!”正在门口迎接客人的店小二突然被一个蓬头垢面,双手被绑束的乌蛮狠狠撞倒在地,与这个乌蛮绑在一根木头上的其余九人亦同时摔在了大街上。
“起来!”店小二正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乌蛮时,这个乌蛮竟在自己耳边悄悄说起了汉语,“我是方连山,告诉语嫣,我没死!”
“啪”“啪”
鞭子狠狠抽在倒地的十人身上,十人又挣扎着站了起来,麻木地朝前走去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副清平官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2…1…18 17:19:05 本章字数:3285
方连山一行被押解到一处空地的边缘,此处已然聚集了不少被征的乌蛮,在四周守卫军士叽里咕噜的呵斥声下,众乌蛮竟无一人敢吭声,只是那不时传来的尿臭味实在让人难受。
一想到自己逃脱给阿依所在的寨子带来的灾难性后果,方连山又强压下逃脱的欲望。希望语嫣得到消息会好受些,大不了我在战场上溜掉便是。
叽里咕噜,一个军士朝方连山吼了两声后,另外两个军士架起方连山便往人群外走去。
我靠!难道络腮胡子认出我了?不会啊,要是认出了,早就该下手了啊?方连山有些莫名其妙,表面上一幅要死不活的模样,暗地里早已运起了金息
“雾乌依以!”在一个偏僻处,一个四十岁左右,身穿黑色大襟右衽长衫的,嘴唇奇厚的男子,眼含热泪,激动地将方连山抱在怀中。
不会搞错了吧?你谁啊?方连山愈发一头雾水。
却见这中年男子又叽里咕噜向几个押解方连山的士兵说了几句什么,又掏出一把银子塞到这些士兵手中。士兵们激动地两眼放光,很爽快地解开绳索后,扬长而去。
“连山,你真的还活着!”中年男子一把将方连山拉到更暗一些的角落里,大手颤抖着,“我是泰安商行大理分行的掌柜成五,小姐都快急疯了!”
“你怎么认出我的?语嫣知道了吗?”方连山又急又喜。
“今天伙计阿长告诉我时,我还不敢相信!”成五一把抹去热泪,“你的画像我可是刻在脑子里了,而且小姐告诉我,你的鼻子左边有颗小红痣!不是你还能有谁?前两天,小姐急着到悬崖底下去寻你了!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语嫣竟来了大理?”方连山眼眶有些湿润,“可泰安商行怎么会还在开门?”
“我们大理分行可是根据四海钱庄的经验,在大理寻了几个大靠山呢!”成五悄声说道:“他们都入了股份呢!你想他们舍得我们泰安商行被查封吗?不过我们分行被监视地很紧,我还是偷偷跑出来的!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客栈休息,我们快走吧!”
“我走了,那岂不是要追究被征兵的寨子里的人的责任?”方连山有些犹豫。
“放心吧!那大胡子军官已经答应放了你,不过顶替你的乌蛮要几天后才到!所以这几日你最好还是穿着乌蛮的衣服!快走吧!”成五急拉着方连山消失在夜色中
“成五哥,现在大理的情形怎么样了?”颠簸的马车上,方连山有些担忧。
“为了你,现在可闹大发了!”成五欣慰地看了看身体还算壮实的方连山。
原来方连山被追杀失踪的消息传来后,庞厚启勃然大怒,竟起五万大军攻入大理,直压金沙江北岸,要求大理立即归还方连山,否则大梁将不惜一切代价为方连山讨回公道。
吐蕃见大梁出兵,欣喜若狂,维西塔城的十万大军立即南下,攻打大理西北高泰运据守的善巨郡,大有想要灭掉大理之势。
段正明和段正淳兄弟惊闻方连山被害,悲愤欲绝,敕令举国同哀,发誓要报这血海深仇。高升泰据守的羊苴咩城被段正明猛攻,岌岌可危。而段正淳亦加征大军,在楚雄向乌蛮发起了大反攻,乌蛮被打得后退了数十里,亦忙着加征大军,以求挡住这汹涌攻势,力保鄯阐城
庞兄!大哥!三弟!方连山不禁热泪盈眶
这大理乱局到底该如何收场?次日清晨,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方连山心里堵得慌,只想找个清静之地好好想想。
顺着一条清澈的小河流,方连山随意地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看见前方有四个衣着各不相同,却都显得华丽的青年男子在两座大坟墓前,正说着什么。
“这‘晋’、‘庭’等字两头上翘的长横,起笔左上逆入成尖角后,即右下顿笔,迅速提起转正锋芒右行,至末端顿笔提起右挑,暗收回锋,果然奇特!”一个头缠白巾,上面镶满各种红蓝宝石的儒雅男子,指着小坟墓前一块高一米八左右,宽约七十公分,刻着三四百字的墓碑,啧啧称奇。
“江喜陀王子果然精通汉文!”一个身着华丽汉服,鹰鼻鹞眼的青年男子讨好似地说道:“这‘全’、‘长’等字的横画,逆入后向下顿笔,迅即提笔转锋行笔,收笔处顿笔,再回锋收笔。如此同为一两端上翘的横画,却变化多姿,华彩丰瞻!”
“‘显’、‘遵’、‘数’、‘邈’足有‘与’字四倍之大。‘邦’字形短,‘至’字形长,‘位’、‘湖’字形方扁。种种奇巧之变,真让人令人目不暇接!”一个衣着华丽,面带酒色萎靡之气的公子哥笑笑道:“江喜陀王子,李日尊王子,二位真是汉学精深哪!”
“你们说的什么啊?这字不都差不多吗?嘿嘿!”说话的青年男子,上身穿着无领对襟,下着宽腰无兜长裤,头缠白色长巾,光着脚,手腕上有一只闪闪发亮的银镯,傻笑时门牙处露出了一颗金灿灿的大金牙!
听闻光脚金牙竟如此浅薄,另外三人不禁流露出鄙夷的神态。
“此碑在用笔、结体、章法上都是神来之笔!它的点画特征在笔力扛鼎,节奏鲜明,方笔中锋为主,兼用圆笔侧锋,同一点画,因字而殊,奇正互变,各具情彩!”方连山看着眼前刻着“晋故振威将军建宁太守爨府君之墓”字样的墓碑,不禁出了神,“其章法和布局不同凡响,方圆正侧,大小歌正,一任纵横挥洒,横行竖列,可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好!”头缠白巾,上面镶满各种红蓝宝石的儒雅男子赞叹不已,“我乃缅甸蒲甘王朝的王子江喜陀!素来喜好汉学!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在下”方连山猛然看见自己身上的乌蛮服,忙改口道:“在下日则,常去蜀地卖茶,所以略通汉学,让王子见笑了!”
“哼!”鹰鼻鹞眼男子脸上显现出不屑模样,“一个东爨人怎会略通汉学,真是可笑!”
“李日尊王子!”面带酒色之气的男子脸色一沉,“请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就在东爨人的土地上!我大中国和你越南李朝都是大梁各方面的翻版而已!要说对汉学的了解,恐怕都差不多吧!”
“哈哈!”李日尊狂笑一阵,“日则,那你就以此碑为题,作诗一首如何?哈哈!”
“你不要欺人太甚!”面带酒色之气的男子,双目喷火,紧握双拳,上前一步。
“两位不要因这小事伤了和气!”江喜陀王子忙站在二人中间,极力劝解。
那赤脚金牙男子却是憨厚地看着,一动不动,半晌,突然蹲在方连山身旁,看了又看,“你这写的什么啊?”
其余三人亦回过头,见方连山正蹲在地上,以树枝为笔,满头大汗地写着什么。
“铁石纵横体势奇,
相斯笔法孰传之?
汉经以后音尘绝,
惟有龙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