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楚箫近在咫尺的脸有一种令人窒息的俊美,他缓缓睁开眼,寒色犹如江水映月,低声说:“因为我没亏什么,反而可以拥有你。”
我抿了抿嘴,算是默认了他这个回答。
他继而道:“你为了他,做出这个选择,但我为了你,亦接受了这个选择。”晏楚箫冰凉的手指摸了摸我的脸蛋,面上依然飘着寒雪,眼中却藏着火光,他说:“鸢儿,我希望今后,你能认认真真地看我一眼。”
我凝着他的目光,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他今夜一反往常的霸道无理,竟然沉温地说出这样降低身份的话语,我心中愧疚更深,但一想留在他身边也算遂了他的愿,算是个补过吧。
晏楚箫拍了拍我的肩膀,将手伸了回去,闭上眼睛道:“睡吧。”
我手中依然攥着那支白玉笛,这也许就是漠向云给我的最后念想,但是我想着以后要同晏楚箫朝夕相处,于是轻声问他:“玉笛,我可以带着吗?”
“随你。”晏楚箫没睁开眼睛,缓缓道,随后我听见他沉稳的呼吸声,似是睡着了。
若放在从前,他一定会将这玉笛摔个粉碎,而今他这样的态度,让我忽然有些不适应,不知该以何心态对应。
不觉间打了个哈欠,搂着玉笛就进入了梦乡,迷糊间似月色微凉的沉哑声音从头顶传来,依稀记得在说:“那些说在意我,喜欢我的话语,多希望不是对他的谎言。”
我以为是在梦中,没有在意,就再不知人事了。
明阳云白,清水潺潺,花颜娇艳,飞鸟盘旋。
我坐在马车里时不时地张哈哈,晏楚箫则在一旁细心地擦拭着他的长剑,漫不经心地说:“等回去了,咱们就办婚事吧。”
我困意一下子扫去了大半,望着他说:“要不要这么急?”
晏楚箫顿了顿道:“也好,先回去从长计议。”
说完他又开始细心地擦拭着自己的佩剑,看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却也不再冒着冷冰冰的寒气,想必心情很好?
我望着车窗外后退的景色,随着马蹄达达的迅驰,我也离漠向云越来越远了,想起昨晚他悲痛的目色,心里还有一丝酸楚,眼眶润了润,泪水让我生生咽了回去。
一支手帕递到我面前,晏楚箫沉淡道:“想哭别憋着,伤身。”
我推开他的手帕说:“我没想哭,谁说我要哭了。”被他这么一说,鼻头又有些酸意。
“是不是需要个肩臂,酝酿一下?”晏楚箫凑到我面前,肩膀微微靠向我。
我看着他完美的侧脸,小声道:“王爷,我心里想着别人,你却不生气吗?”
他身形一僵,复起身看向我,目光出现了冷冰冰的幽深,我忙低下头,怕是惹恼了他,眼睛瞅着衣角等他发威。
“我可以等。”他只轻淡地说了这几个字。
我讶异地抬头看他,他已经坐回原位继续擦他的佩剑。
也对,以后我们便要同住一屋檐下,共食一桌餐,还会相枕于一张床榻上。。。。。。来日方长,时间是忘却一个人最好的良药,也许三年五载后我真的会忘了他?我会忘了他吗?
此时此刻又怎么会知得答案,眼下要紧的,是同晏楚箫共进美餐,生活在一个屋檐都好说,但是相枕于一张床上,会不会。。。。我承认我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在想什么?”他收起佩剑,手上开始叠手帕道。
“没什么。”我敷衍道,眼见他手中的帕子好像是刚才递给我擦泪的。
我恍然地说:“王爷,你是不是拿这擦剑帕子要给我拭泪?”
“你才发现,反应是不是慢了些?”他眼角含着丝讥笑。
“你!”我正想着要如何回骂他,但又不能骂得太过,思索间他的脸凑近我,我心中有些不安,想往后挪动,谁知已是一个死角。
我屏住呼吸,不再说话,他眉毛一挑,说:“我。。。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王爷你挺好的。”我笑嘻嘻地说。
“我记得好像有人说我是臭流氓来着,今日这般大好光景,马车中缠绵悱恻一场,定是别有滋味。”他望着窗外,微微蹙眉,装作深思熟虑道。
“那王爷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我已经是王爷的人了,有什么怨言都得忍着了。”我没反抗,反而顺着他意地说。
他起身,浓眉蹙得更深,道:“说得好像我强迫你似的,我是那样霸道的人吗?”
我大惊失色道:“王爷你原来不是那样的人吗?”
“。。。。。。。”
几日下来的快马加鞭,我们已经进了岚阳城,看着花红柳绿,繁华热闹的街景,心间倍感熟悉与亲切。
直到马车停在了府宅大门口,晏楚箫扶我下了马车,看着府门口牌匾上刻着‘楚岚王府’四个大字,不禁感慨自己真是同王府有着不解之缘。
我有些想念自己的别苑,便对晏楚箫说:“王爷,不如我回别苑住吧,我已经在那里住习惯了。”
“堂堂我楚岚王的正夫人,怎么能住别苑?不成规矩。”说着就拉着进了王府。
晏楚箫一向是冷面无情著称,对待欢迎他的下人自是视而不见,极其自然地拽着我就进了后花院。
第四十九章 冷面王爷显柔情
王爷的正府自然比别苑大得不知多少倍,让我这个路痴又得费一费记记路,还不一定能记得全,记得准。
他带我来得这处却是同院里其他地方的建设不太一样,满园的梦庭花竞相开放,远远地就能闻到香气扑鼻。
院子从一个月亮门进入,房屋的颜色居然是粉色的,连窗户都不同于平常的横竖格红漆窗,是粉色圆形的窗户,上面还雕刻着翩翩飞舞的彩蝶,房屋前的空地也相较于其他屋子的大一些,一处碧池正哗啦啦地从假山上面流下碧波,池中开着几朵清颜的睡莲,很是美丽。
“这里怎么跟别处不太一样啊?”我欣喜地说。
晏楚箫默然,拉着我手推门而入。
映入我眼帘的,居然是一处喜房,满满一屋子皆是红绸缎布置,连桌台上的烛火皆是龙凤呈祥的图案。
我吃惊地看着这一婚房的摆设,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晏楚箫走进桌台,伸出手指轻轻一抚满是灰尘,冷恼道:“这群奴才又偷懒,看来得好好教训一下才行。”
我指了指这满屋的喜庆道:“王爷,你这屋子是干嘛的?”
他转身看着我,眼中微带暖气说:“干嘛的?洞房能用来干嘛你不知道吗?”
我咽了咽口水说:“这是你跟王夫人的洞房?居然还保留着,是她要求的?”
晏楚箫脸色一暗,冰冰凉凉地说:“这是我们的洞房。”
我怔住,他见我迟钝地反应又道:“早就准备好了,本来打算休了若儿,我就将你风风光光的迎进门。”又想起什么微微皱眉道:“不是不准你再说她是王夫人?以后你才是这府宅的女主人,明白么?”遂又感慨地说道:“你看看,本来很新的一间房子,因为你遇了事被皇兄逐出城,我寻你寻得这样不易,还以为这间房子,会用不上。”他面上寒气渐渐消散,但也看不出是喜是悲,只听他说:“如今,你终于还是回到我身边了。”
我听完他这一番话,不知道该是个什么表情才好,呆呆地拣了入耳深刻的回应道:“王爷也怕这房子会用不上,怎么会用不上呢?就算娶不到我,也可以娶别人啊。”
晏楚箫沉然地看着我,走进我身前,一只手搂上我的腰说:“鸢儿,我说过此生只宠爱你一人,我不会再娶任何人。”
我怔怔地看着他,还未等我回应,门口进来了个丫鬟,欠了欠身子道:“王爷,午膳已经准备好了,你看是不是要。。。。”那丫鬟抬起头来,看见我时目光满是喜色。
我走到她身前,激动地握着她的手道:“碧玉,没想到真是你。”
“姑娘,你回来了,让我好想念啊!”碧玉眼中湿润地说。
晏楚箫瞧着我俩一阵兴高采烈的叙旧,缓缓道:“既然碧玉与你投缘,就还继续在府中做你的贴身丫鬟吧!”
碧玉高兴地行了礼道:“多谢王爷。”
晏楚箫淡淡地说:“不过,碧玉你该改口叫鸢儿为夫人才是。”
碧玉惊讶地看着我,又看了看王爷说:“姑娘,姑娘要做王夫人了吗?”
晏楚箫点点头,我亦默认地看着她。
碧玉眉开眼笑,欢喜道:“这真是件喜事!恭喜王爷!恭喜王夫人!”
我纤纤细手指了指她的小肩膀,笑着说:“就你嘴甜!”
晏楚箫牵过我的手,面无表情道:“该去吃饭了。”
一路上跟着晏楚箫默默地走着,一旁的碧玉时不时地朝我笑着,我心情也觉得明媚,晏楚箫那千年冰冻的脸却看不出喜悲,倒是也没有那样寒冷逼人。
一顿饭毕后,我撑得摸了摸自己鼓起的肚子,本来没什么食欲的,只是当着晏楚箫的面,不喜欢将心中苦闷表于餐前,于是强撑着大吃起来,结果吃多了,忍不住还打了个饱嗝。
晏楚箫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最近你是不是有些发福的迹象?”
“有吗?哪里有?”我立刻警惕道。
“就在肚子。。。”晏楚箫悠然地喝了口茶,我泄气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幽幽地看着,他又补充道:“肚子上面那一块。”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所到之处居然是自己的胸部,我很是羞恼地说:“看哪里呢,王爷真流氓!”
晏楚箫面色淡淡,眼中微亮,说:“不知是谁早就给我按了这个名号了。”说完他便起身,吩咐下人将餐桌收拾了,走到我身前拉住我的手,缓缓向后院行去。
后院有一处荷塘,此时池中莲花开得正娇正艳,白如莹雪,粉若羞桃,很是好看。
我随着晏楚箫在池边漫步,走到池中的凉亭,他微停下脚步道:“这一池莲花,喜欢吗?”
“嗯。”我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欣赏着清莲,下一个步子却撞上了晏楚箫的胸膛。
我微抬头看着他深沉的眸子,本能地向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