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依稀共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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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依稀共采薇-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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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突然幽幽道:“你前日不是进宫探宝林吗,可曾,可曾见过她?”,他的声音到最后趋于呓语,若是离得稍微远一点,也许就听不见了。我躲在花窗后,离他不过几步之遥,又怎么可能听不见。我倒是希望自己听不见,可是他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毒蛇一样蠕动着钻进我心里。
  “她么?见是没见着,不过听闻又病了。进宫这两年她时常犯病,身子虚弱,那位初始虽然宠她,也不见得长久。”,承昭慢悠悠说道,似乎事不关己。二哥的声音急促起来:“又病了?是什么病?严重吗?太医是怎么当的?皇后的身子是开得玩笑的吗?”。
  就算是个聋子,大概也能听出他话里的关切。虽然我没看到他的表情,但是我能猜想的出来,那张我熟悉的脸上,现在定是写满了焦灼。而这些焦急的心情,都是为了那个闺名叫做凌云的薛皇后,都是为了她!
  手笼本是御寒暖手之物,此刻我双手捂在里面却失去了温度,冷的像冰一样。
  承昭的声音带着嘲弄的笑意:“这些事情谁敢打听?你若是想知道,问老三,他见她的机会比我多了去了。”。
  三哥插话道:“皇后自进宫以来就是如此,身子时好时坏的,生育之后更甚了,太后屡次找太医来看,也看不出什么毛病。”
  “我回来那日在含元正殿见到她。她气色很好,我才放了心。不过几月,为何,为何又病了”,二哥的声音说不出的凄苦,想是心疼的厉害。
  我颓然半歪着靠着窗下花台,只觉得脸上湿湿的,伸手一摸,不知何时,居然已泪流满面。

  第三十八章 弦断谁人听
  这是我所认识的那个腼腆微笑的男子吗?这是那个跟我说定要带我一起男耕女织的男子吗?这是那个我一直珍藏在心里视若珍宝的男子吗?我的心里像是有几万匹野马在践踏,什么矜持,什么尊严,什么爱,统统被蹂躏的粉碎!
  可是他对着我的时候,那神情不像是假的,他的坚毅,他的善良,他的温存,都不是假的啊!
  会不会是我心胸狭窄小题大作了?我拼命的为自己、为他寻找着借口。对,事情尚未分明,我不可以胡思乱想,也许他只是因为曾经的感情而放心不下,因着皇后孱弱,礼仪上的客套关心罢了,毕竟他是那样一个温柔长情的男子啊。
  我胡乱擦掉泪水,正想起身,突然听承昭道:“说来也是兆头不好,她那年不想进宫,硬生生装病拖到上元节之后,太后下懿旨三催四请了,薛家才送她去。我还记得我跟老三、琴儿全帮着你们说假话骗姨父。那年人太多,她贪图看糖画儿跟我们走散了,你给她买的指环琴儿也拿掉了原以为此情可寄,唉,可怜你们情深几许,却拗不过一道圣旨。”
  我耳旁嗡嗡乱响,眼前金星乱冒,只觉得刹那间便四下里寂静无声。
  她贪图看糖画儿走散了,我也看糖画儿看入迷跟二哥走散。
  二哥给她买指环,二哥也送了我指环。
  为什么,为什么连经历都那么像?若是没有这些相似的经历,二哥还会对我动心吗?或者,那晚灯火阑珊处的定情,也不过只是爱屋及乌的过渡?那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他在两年之前宁愿出征打战也不愿留在京城?又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他见到与之相似的我之后宁愿背负僭越伦常的骂名也不肯再放手?难怪他拥着我说:“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我以为是他几番挣扎之后的感言,没想到一个“再”字还蕴藏着这等曲折故事。
  不知道是不是在石头上坐久了,四肢百骸里仿佛卷起浪潮,一浪高过一浪的冷上来,直透到心里去。慢慢的,又能听见周遭细微的声音。
  二哥疼我,也不过因着我与薛凌云的相似罢了,原本我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有何理由妄想融入其中呢。既然天命如此,岂非人力可以挽回,我又在难过什么呢?我自嘲的安慰自己,想牵动嘴角笑一笑,脸上的肌肉却僵得连动一下都难。
  其实人若能无知无觉的活着,又何尝不好。
  “小姐你怎么坐在这里?寒冬腊月的地上凉,冻坏了可怎么好?”,我机械的扭头,看见锦心跑着过来,嘴里大惊小怪的呼喊着。屋里那三人想是听见了,也跟着出来。看见我半坐在花窗下,脸色都是一沉。
  锦心是用跑的,因此最先过来扶我,她一边用力拖我一边埋怨道:“小姐也真是的,寒天冻地的怎么就坐在花台子上了呢。”,又转脸对二哥他们道:“三位爷且搭把手,小姐好像冻的僵住了。”,二哥闻言悟过来,忙上来扶,我轻轻拂开他的手,脸只侧向一边。
  承昭见状推开三哥二哥道:“我来。”,二哥呆呆退至一旁,承昭微微用力,便将我拦腰抱起。口中说道:“锦心在前面走着,选条最近的路回去。我看四妹冻得厉害,要好好回去暖暖。”
  他虽是男子,却也沾亲带故,锦心确实抱我不动,承昭安排的极妥当,三哥又不便再换手,因此也不顾忌男女之别,只管任他抱了。走了一段,他低声问我:“四妹,你可是都听见了?”我看着后面垂头紧跟着的二哥,上下两片嘴唇就像是被粘住了一样,一句话也不想说。他见我不语,叹气一声,又紧紧的将我抱住,向前走去。
  我窝在房里五天,哪里也不去,谁也不见。
  听棠璃说,长姐不出门也就罢了,成日里只顾做针线,攒下一堆东西,我寻思着她也快要找准机会走了;双成和初蕊杳无音讯,父亲也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恼怒,也许在他心里不过走失了两个下人而已,也不值得怎么找;媜儿一天比一天瘦,竟是大病了一场,心气神儿也无形中低调了不少。
  至于二哥,他来看过我,我却不愿意见他。锦心见我态度坚决,也不敢放他进来,他只得隔着门棂儿跟我说话,当着丫鬟们能说什么呢,无非是保重身体之类。我也不应声,只蒙着头装睡着了,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不说。
  我不能接受他带给我的伤害和欺骗,即便我在现代的社会见惯了如过眼云烟般的爱情,但我不能接受自己的初恋也是如此,尤其不能接受自己在他心里只是薛皇后影子的这个事实。送上门的果然是不会被珍惜的,我这不是活该应了这句话么。
  我想他,很想他,每天睡时都在心里一遍一遍勾勒他的样子,每天醒来都疯了似的想见他,每天都在不经意间默念他的名字,可是我不要见他,我怕我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个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女子。
  少庭,少庭,你骗得我好苦!
  棠璃端来百合杏仁粥,看着我吃了两口道:“这些日子小姐受罪,二爷也受罪。每日在五小姐和小姐之间两头跑,两头不得好。奴婢从没见过二爷这个样子,小姐好歹见他一见。”
  我放下银勺,怔怔道:“从未见过?两年前薛家送皇后入宫,二哥难道不是这个样子吗?”棠璃也怔住了,半晌回道:“小姐若是问起这个,奴婢也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那时二爷虽然伤心难过,毕竟年少,哪里真正懂得何为甘苦?依奴婢看来,小姐这些天来拒人于千里之外,二爷可比当年手足无措多了。”
  听她那么说,又想起二哥焦躁憔悴的样子,我眼圈一热便忍不住滚下泪来。棠璃叹息一声道:“这又是何苦呢。”
  我忽然想起一事来,便拉了棠璃的手道:“棠璃,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二哥到底是不是三娘亲生的?”
  棠璃一听这话,唬的魂飞天外,一兜子跪下道:“好祖宗,快别混说!”
  我见她惶恐不安,苦笑道:“究竟是也不是?”
  她又好气又好笑道:“怎么不是?三夫人娇贵,生二爷时请了全城最好的医官和稳婆,生产时叫的半座城也听见了。”
  因为怕长时间关门闭户的闷得慌,棠璃特意开了一小幅槅扇,透过槅扇可见触目处皆雪白一片,不知何时竟又下起了大雪。絮絮厚厚的,一层一层盖下来。
  我心里仅存的希望随着她的话一点一点灰飞烟灭,既然是亲生兄妹,又如何能逾越伦常的深渊?难道他入戏痴了,把我当成薛凌云的替身,竟然忘记了我俩之间最大的距离就是血缘?
  棠璃见我脸色灰败,正欲安慰,院子里突然传来重重的脚步声,然后听到锦心在外面说:“二爷来了!”,棠璃道:“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就来了。”我急忙说:“不许让他进来!”
  棠璃为难的看看我,又看看外面,到底还是不敢违逆我,隔着门对锦心说了我的意思。
  锦心应了,脆脆道:“二爷还是回去吧,小姐睡下了,一时半会且起不来呢。”二哥说:“不妨事,我等她起来。”锦心又说:“那奴婢给二爷撑把伞来!”二哥说:“不必,站站就走。”
  这一站就是大半个时辰,棠璃趴在门缝上看,转脸对我说:“这雪真大,二爷也不撑伞,就这么直挺挺站在屋檐下,真是可怜见的。”她历来是个有心人,每说一句,我的心肝就七上八下的颤一下。
  “哎哟,二爷怎么倒了!”棠璃忽然惊呼一声,我心中又惊又怕,再也坐不住,拉开门一个箭步便跨了出去。
  他笔直站着,浑身上下要么被雪覆盖要么湿成一片,乌黑的发髻此刻也都被雪花侵占,就连长长的眼睫毛上都是雪珠。此刻我心疼他都来不及,哪里顾得上责怪棠璃撒谎骗我。
  我像鸟儿投林一般扑过去,扶住他的那一刻又是难过又是心疼,他冻得手僵脚僵,连说话都不利索,还抖抖索索的抬手为我拂去飘在脸上的雪花,那手指像冰凌子一样寒气逼人。我只觉得喉头有一股子气流冲上来,眼泪到底忍不住,扑簌簌直往外涌。
  棠璃和锦心帮着我把二哥攒撺进了屋,我亲自脱下他湿哒哒的大氅,又去衣橱里拿了他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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