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莲被他说得面红耳赤,若再不把他赶走,恐怕今晚又要“遭殃加失眠”了。
她要学会耐得住寂寞,和太子和天晴在一起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她真怕会越来越依赖他们若是突然有一天生活改变了,会无法接受这一切。
*
一觉睡到大半夜,被突如其来的急促脚步声吵醒,脚步声不止一个,贺莲防备地披上外衣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出门看看,谁知还未到门口,大门“砰”地一声被人一脚踹开。
一列侍卫一拥而进,见到贺莲二话不说一左一右架起她胳膊便往外走。
“放开!为何抓我!”
那带头侍卫高高瘦瘦,贺莲似乎还和太子去将勇营时见过,他连头都没回,冷声道:“奉皇后娘娘懿旨捉拿伤害亚瑟王子的钦犯!”
贺莲一愣,“伤害亚瑟王子?他怎么了?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萝你有话留在将勇营大牢再说吧!”
贺莲不明所以地被人扔进了将勇营铁栏大牢,贺莲摔了个趔趄,见侍卫们要走,赶紧爬起来抓着栏杆,一边晃一边喊道:“喂,你们别走,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要见太子殿下!”
最后的那一侍卫回头,冷哼一声,“你还想见太子殿下?等着见阎王吧!”
“咣当!”一声,大牢瞬间安静了,这行宫的大牢不如皇宫或宗人府的大牢那般“热闹”,只是暂时关押之所仅有三个牢房一眼便能将整个大牢看尽。
阴冷,潮湿,坐在角落的草垛上打着哆嗦,还好没有老鼠叫唤的声音,不然一定会疯掉。
她是倒了什么霉,跟那亚瑟沾上边最后竟然惨到要进牢房,也不知太子殿下和天晴知不知道这件事,他们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不知睡了多久,大牢没有光线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这时有人进来将墙壁上的火把点燃,紧接着姬皇后和梁统领出现在牢房门口。
“把门打开,带她出来!”姬皇后冷冷的声音在牢房里环绕。
贺莲见是姬皇后,反而镇定下来,她知道姬皇后是专门来找麻烦的,现在喊什么也没用,不如随机应变。
贺莲被两个侍卫架出牢房按跪在地,姬皇后那金灿灿的裙摆就在面前显得格外刺眼。
姬皇后俯视着贺莲,冷喝道:“说!是不是你林萝派人打伤的亚瑟王子?从实招来可免遭皮肉之苦。”
“回皇后娘娘,臣女一直在别院睡觉,并没有派任何人去打亚瑟王子,何况臣女也没有理由去伤害他!”
“没有理由?”姬皇后走去墙边审讯椅上坐下,“昨晚你和亚瑟王子起了冲突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事情,你还说恨不得皇上杀了他,不是你打的又能是谁?”
贺莲不卑不亢不害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女不知,臣女冤枉!”
姬皇后冷笑一声,“哼,嘴还挺硬,来人,带人证上来,看她还如何狡辩!”
人证?竟然还有人证?贺莲不可置信地向大门望去,不过一会,梁统领便带了一个人进来,那人一袭黑衣,五花大绑,那张娃娃脸就算化成灰贺莲也认得,除了路昭还能是谁!?
“路昭?怎么是你?”贺莲抬起头震惊地问道,却又被身后的侍卫给按倒在地。
路昭在贺莲身边跪下,没有吭声,也未看贺莲,弓着身子等候姬皇后的审问。
“路昭,本宫认得你,你是姬羡壹的贴身暗卫,说!为何为了这个女人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是。”路昭平静地磕了一个头,面无表情地答道:“草民受姬少当家吩咐暗中保护林萝姑娘的安全,并听其差遣,只要是林萝姑娘的吩咐便要绝对服从。昨晚林萝姑娘与亚瑟王子发生冲突之后,林萝姑娘咽不下这口气,便吩咐草民暗中去给亚瑟王子一点教训,草民不愿意,她便威胁草民如果不做便让姬少当家赶我出姬家。”
“路昭!你都在胡说什么!”贺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自认为路昭对姬羡壹和她最忠心耿耿,为人正直,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一直融洽,怎么会突然背叛她,冤枉她?
“路昭,你是不是被人威胁,你是不是有苦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贺莲抓着他的袖子吼他,可路昭始终无动于衷,还一脸厌恶地将她的小手甩开。
路昭一叩首,“皇后娘娘,路昭已全部招供,句句属实,这一切都是林萝姑娘指使!”
姬皇后走上前来,侍卫们便识趣地将贺莲拉直了身子,她笑看着贺莲,那笑容阴森恐怖得令人头皮发麻。
“林萝,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若不是被侍卫抓住路昭,恐怕你这歹毒的小贱人就要逍遥法外了。”
贺莲怒极反笑,冷冷地盯着姬皇后,“哼,真正心思歹毒的人是你!你找人陷害我,无非是要给姬琳报仇,可你为何要拉无辜的人下水?我真为太子殿下有你这样坏心肠的娘而感到可耻!”
“啪!”一记狠狠的耳光落在贺莲的脸上,眼前顿时眩晕一片。
舔了舔溢出嘴角的鲜血,贺莲仍然笑得肆意,“卑鄙!别以为你做过的事别人不知道,如果皇上知道当年云妃娘娘的死跟你有关,你想皇上会如何对你?哈哈哈——”
她今天就算死在这,也要让姬皇后心里忐忑不安一辈子活在阴影之下。
姬皇后闻言震惊不已,她钳起贺莲的下巴,“你乱说什么?!”
贺莲猛地甩开她的手,“怎么,怕了?大不了杀了我啊!杀了我,皇后娘娘因妒成恨放蛇咬死云妃的事情便会诏告天下!”
姬皇后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随即吩咐梁统领,“给本宫掌嘴!让这贱女人乱说话!”
打吧,这一劫她预示到是无法避免了,那脸上的疼早就没了知觉,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心里的疼痛,想不到忠肝义胆的路昭竟然站在姬皇后那一边来迫害她,那冷漠的神情,厌恶她的动作在脑海中回放,无不像针扎一样刺痛她的心。
不知何时被打晕了,只记得在昏之前,听到姬皇后对路昭说:“你的任务完成了,下去吧。”
果然是如此吧,路昭怎么说也是姬家的人,就算忠心也是忠于姓姬的,她岂会天真到以为路昭会对她死心塌地。
等再醒来之时,身上已经换成了白色的囚服,头发散乱,脸颊微肿,没个人型。
“莲姑娘,你醒了?”路昭的声音从牢房外传来,听起来有些沙哑。
“你还来做什么,要看我现在有多惨吗?”贺莲背对着他,冷冷地说,她现在听到路昭的声音心都跟着痛。
“莲姑娘,我给你带了药膏,你涂在脸上可以很快消肿。”
“滚。”贺莲平淡的说,对路昭的失望,让她觉得路昭已没有资格让她对他发脾气。
身后安静了许久,静得贺莲以为路昭已经离去,“咚”的一声,“咚咚”又一声,是路昭磕了三个响头,“莲姑娘,路昭自知愧对莲姑娘的信任,但路昭实属不得已之举,等少主来了行宫之后,路昭会交代一切然后以死谢罪!莲姑娘保重!”
路昭走了,贺莲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他一次,或许他有苦衷,或许他有不得已,可她现在想不通,也无法原谅,既然他想死便去死好了,正好一辈子做姬家的鬼!
以免传出晁国皇室招待外宾不周,影响世人对晁国的看法,英族王子受伤一事的消息被全面封锁,姬皇后自导自演自是最早知道此消息,她率先教训了贺莲,之后才禀告了皇帝晁羿,甚至连太子和四殿下对此都一无所知。
当得知贺莲在大牢里被掌嘴又关了将近一天的消息时,晁羿大惊失色,再也无法淡定坐在桌边听梁统领的絮叨,急下口谕带贺莲来寝殿。
瘦小的身影在宽大的白色囚服下显得更加落寞,那惨不忍睹的小脸儿又红又肿,他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可人证,作案动机俱在,她的确是犯了滔天大罪,于情于理他都无法当作什么事都未发生一样去放了她,关心她,毕竟,他是一国之君,即便是他喜欢上天了的女人,犯了错一样要罚以示他的严明公正。
可是——,“林萝,”他隐忍着心里的痛,看着跪在下面静静垂首默不作声的小丫头,“告诉朕,你为何不用那免死的字条?你早些让他们把字条交给朕,便不会受皮肉之苦,难道你觉得朕是在开玩笑,觉得那字条根本不会管用吗?”
他甚至开始有些生气,那感觉出于小丫头对他的不信任,不依赖,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可当事情发生之时,却无法坦然去接受一切已成往事的事实。
“”
“你说话啊,难道真要朕斩了你,你才开心吗?”他很心急,急得语气都显得有些急躁,绕过书案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在地上紧紧抓着贺莲幼小的肩膀质问。
就算是要罚,可他也一样有能力保住她,只是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为何要为难他,为难她自己,服软一下求求他不好吗?
“臣女无错,为何要用免死的字条?字条上写着的是求得皇上的原谅,可臣女并未做错任何事,如果用了那字条跟承认了罪行有何分别?”
“你!”不可置信地望着她,那稚气的小脸儿还带着孩子般的婴儿肥,可神情却异常坚定,她方才说了,说她是冤枉的,就算有证据又怎样,只要她说了不是她做的,他便选择无条件去相信她的话。
“倔强的臭丫头!”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硬骨头!你怎么那么傻,先找机会让朕放了你,之后再跟朕解释不也是一样吗?”他轻抚着贺莲的后背,隐隐觉得那小身子在不停的颤抖。
拉开她,那一脸的隐忍骤然变得阴冷,“是那个叫路昭的暗卫陷害你?朕去替你把他给砍了去!”
说着就要起身去下旨,谁知领口却一下子被贺莲抓住,诧异地看了看她,那小丫头脑袋往前一倾就小可怜儿似的抵在了他的肩头。
“别走~!”贺莲喃喃地说,她现在很难受,很伤心,想找个肩头靠一靠,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