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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她逃跑了?被他这么一问,孟千竹受到的惊吓更大。“你、你……”她颤著手指向耶律肆,整张脸几乎呈白痴状。
耶律肆本还想再训斥她两句,可当他看见孟千竹手上绑著布带并渗出鲜血时,眉头不禁拧了起来。
“你受伤了?";
他的脸色好差,是在恼恨她受了伤,卖不了好价钱吗?孟千竹抖了抖唇,喉咙哽咽,发不出一点声音。
“风烈!";耶律肆突然回头扬声一呼。
“在!";简短有力的回应声立刻在不远处响起。
“带马来!";
“是!”
做什么,要放马踩死她吗?孟千竹正在胡思乱想时,身子蓦地一轻,整个人被耶律肆打横抱起。
“啊!";她惊叫一声,瞪大眼睛害怕地看著耶律肆。
今天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而眼下最令她心惊的问题是——他到底要把她怎么样?
不理会她的惊惧,耶律肆扭头就往回走,即使在黑暗的树林里,即使他怀里还抱著个人,也丝毫不影响他前行的速度。
事实上,在孟千竹偷偷爬起的那瞬间,耶律肆就醒了。但他并没有出声,因为她的举动实在大胆,不像个寻常女子,更何况他对她的身分还存有疑虑。
于是,他选择在一旁默默观看,也制止风烈要捉她回来的举动。他想看看,凭她的能耐,在这漆黑的暗夜里,她究竟能爬出什么名堂。
不过他并没有看见孟千竹被木黥扎伤,因为她趴在地上,挡住了他的视线。也没有发觉她在包扎伤口,因为他以为她是靠在树旁休息。
那时的他站在阴暗潮湿的树林间,注视著不远处那道纤细的身影,想瞧瞧她还有什么惊人之举。
没想到在她起身之后,他竟看见她像只无头苍蝇般,不分东西南北的乱走著。
这让他哑然失笑,也不禁为她的莽撞狠狠捏了把冷汗。
连最起码的认路能力都没有,她竟敢在夜里独闯这片茂林,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是吃了豹子胆,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一路上若不是他为她击倒三只野狗、四只野猫,打发掉几条伺机而动的毒蛇,这小东西岂能好端端的在他面前?
可笑她一方面紧张过了头,一方面又心不在焉昏了头,对身边发生的事竟一点也不自觉,亏她还有勇气跑!
说白了,她不过是个看似勇敢,实际上糊涂透顶的小女孩罢了,仍需要别人的疼惜和照顾。
当然,他会保护她。但在这之前,她还需要一个教训,一个让她以后做事不会那么莽撞的教训。
所以在发现那头可怕的黑狼后,耶律肆并没有立刻斩杀它,而是让它慢慢逼近孟千竹,然后,在他认为适当的时候出手救下她。
这样做的确给了她一个教训,但他万万没料到,她一见到他,竟比见到那头黑狼还要害怕!
难道他耶律肆在她心中,就如此不堪?
带著自己也说不清的烦躁心情,他当场就沉下脸,而当他看见她的手伤得不轻时,心头更是袭上一层火气。
什么都不用说,他要立刻带她回府,他不能再容忍她继续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状况了!
“少主,马来了。”风烈低沉的嗓音传来。
耶律肆脚步末停,抱著孟千竹蓦地腾空而起,整个人旋身一转,稳稳当当跨上马背。
没有再看一眼怀中花容失色的孟千竹,耶律肆策马向北直奔,身边的大树刷刷刷不住后退,仿佛御风而行。
过快的速度令孟千竹浑身不舒服,阵阵眩晕的感觉不断涌上。
事实上,她从未骑过这么快的马!
说实话,她会骑马也才这一个月的事,那还是她大哥怕她想不开,想哄她开心才准她学的,而她所骑的,也无非是一些温顺可爱的小马—就像“火云”一样。
可是现在……剧烈的颠簸感,让她不由自主紧紧抓住耶律肆胸前的衣襟。带著潮气的夜风迎面吹来,孟千竹觉得自己快被风吹散了。
大概感觉到她的不舒服,耶律肆放缓速度,并拉过披风轻轻盖住她的身子,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令孟千竹万分意外。
“睡吧,一觉醒来就到家了。”他说,声音难得的轻柔,仿佛催眠般。
虽然对他所说的那个“家”,孟千竹很有异议,但她不得不承认,此刻的她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转瞬间,她又被这个突然冒出的感觉吓了一大跳。她咬住唇,心中顿感无措和忧虑—她对这个契丹男人的感觉竟然越来越好了!
事情不该是这样,这个契丹人充其量不过是个想拿她卖钱的野蛮人!她不该对他产生任何好感,可是……她发现自己竟无法恨他!
她到底怎么了?
孟千竹赶紧闭上眼睛,心中懊恼,懊恼的却是她自己。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她一定要将这个可恶的男人排除在自己的心房外!
然而天不从人愿,她虽然气恼不已,却在这契丹男人的怀中沉沉睡去,而这竟是她婚变以来,睡得最香、最踏实的一次!
第四章
不知过了多久,孟千竹忽然被一片震天价响的欢呼声惊醒。
出了什么事?
那时日头正高,阳光正烈,她的脑袋和眼睛还有些晕眩,所以当她瞧见眼前这一幕后,不由得晃晃脑袋、揉揉眼睛,心里一点儿也下明白,她好像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契丹民众站在街道两侧欢迎她?
直到一座气派非凡、类似皇宫的高大建筑出现在她眼前,孟千竹这才猛然清醒过来,原来这些契丹人欢迎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那个人。
看样子,他在大辽的地位不低啊!
孟千竹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她不该意外的,且不说他面不改色、能当著她的面从容杀人这一点,单就他身上那掩不住的霸道气势来看,亦显示出他的身分非比寻常。
就在她兀自沉思时,有人扶著她下马,紧接著又被一群训练有素的仆佣迎进府里,那整齐划一的动作仿佛是事先早已排练好。
他是谁?孟千竹好奇的想探究他的身分。不过……当她终于知道他的名字时,早已是几天过后。
耶律肆!他就是和二叔对峙了几年之久的大辽安南将军——耶律肆!
刚听到这个名字,孟千竹著实吃惊了好一阵。因为在她印象中,这个大辽安南将军应该是个和二叔年纪相仿的中年人,而不该是个三十岁不到的英挺男子。
而当她得知耶律肆的另外一个身分——叠剌族少族长的时候,她睑上的表情就更加惊诧!
她再无知,也知道叠剌族是辽国八大部族之一,大辽皇室就出于此族,叠刺族少族长的身分绝不低于汉人的王爷。若论实权,这身分比起一些小国诸侯,也是只大不校不过像他这种身分地位的人,怎会到末辽边境当一个小小的安南将军呢?
心中虽然纳闷,孟千竹却找不到人可问,因为耶律肆在回府当天就有事匆匆外出,到现在还没回来。
不过,就算他回来了又怎样,他会同她解释吗?
而在这座看似热闹的将军府里,大概由于她是汉人的缘故,根本没有人肯跟她多说一句话,除了一个名叫绣姿的丫鬟——据绣姿自己的说法,她长得很像绣姿的姊姊。
又是一个无聊的日子,孟千竹坐在花园右侧一个阴凉的角落里,听著绣姿滔滔不绝地说有关耶律肆的事。
“孟姑娘,你不知道,我们少主可受女孩子欢迎了,在这儿还算好的,要是回到我们叠刺族,少主那才叫威风呢。族里男女老少会跪在地上恭迎少主归来不说,到晚上开宴会的时候,那些想送礼物给少主的姑娘们,简直可以把他住的地方里里外外围上好几十圈呢!";
“哦?好几十圈?";听到这儿,孟千竹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打趣地追
问。“你们少主回到族里,他住的地方有多大?";
她和绣姿相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们一见如故,几天相处下来已把绣姿的身世、脾气摸得清清楚楚,说起话来自然也就随便许多。
“嗯……”没听出她语气中的调笑之意,绣姿歪著脑袋想了想。“我看和这座城池差不多……”
孟千竹被绣姿认真的模样逗乐了,忍不住又咯咯笑了起来。
有个绣姿肯陪她说话也满好的,要不然她准会闷坏了。有时候她不得不想,要不是那天耶律肆亲自将她从马上扶下来的话,恐怕将军府里的仆人、丫鬟,会把她这个汉女给活活欺负死。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把她带回将军府做什么?
卖了她赚钱?
但以他的身分地位,好像不太可能缺这几个小钱吧。
当她是奸细,想好好审问她?
哪有这么好吃好住,还派个人侍候的奸细?如果当奸细能有这么好的待遇,那满街的人岂不都去当奸细了……
孟千竹想得正出神,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孟姑娘,孟姑娘,你在听我说话吗?";绣姿叫了她几声没见她回答,便凑了上来。
“听、在听……”当著人家的面被抓包,孟千竹难为情地笑了笑,赶忙将注意力栘到绣姿身上。
“和你们汉人女子不同,大辽女子出门都习惯带把刀,一般有这么长……”说著,她比了个手势,大约两寸多的样子。
女孩子身上佩刀?孟千竹好奇起来。“这么短的刀有用吗?";
“有用,你别看刀不大,在大辽那可是身分的象征。身分越高贵的小姐带的刀就越漂亮,尤其是那些贵族小姐,腰上别的可都是黄金镶鞘的刀。而且她们还喜欢在秋季打猎时威风凛凛的找人试刀,比谁的刀砍人快、割下的人肉多!对割下最多人肉的贵族小姐,少主每次都会重重有赏呢!";
从没听说过这种事的孟千竹刚开始还觉得很新鲜,可当她听说那些贵族小姐找人试刀、割人肉的时候,脸色不禁微变。
“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些贵族小姐要找人试刀,割人肉?";她实在无法想像,有女孩子会做这种事。
“当然是真的!";绣姿忍不住叫起来。“那可是我们叠剌族在每年秋季狩猎前举行的一个重要仪式,很多人参加的!";
重要仪式引怪不得人人都说契丹人野蛮,果然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