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视野里映入的是希斯里委屈的受伤表情。
林叶秋忙将凶神恶煞的表情替换上真挚的赔罪笑脸,暗暗腹诽那个三番两次回头来整人,害他吼错了人的混账色狼。
和希斯里分开后,林叶秋走着走着突然想起这五天内兽人必须保持兽形,那床上的时候——
莫非要来人兽?
一声惨叫惊飞树梢一群黑鸟。
这一突然想到的情况让他愈发加深了避开那狼的决心。
然而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林叶秋才到农舍没多久,便有人推开栅栏门大喘着气嚷:“殿下,快跟我来!王他——”
王?林叶秋手一抖,杯子里的水溢出些许洒到身上,也顾不得擦,一骨碌站起来:“他让你来的?他也过来了?”浑身戒备地四处查看。
“嗯?不是,王没过来啊!是——”
“没来?”林叶秋松口气,“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们几十个人分头找的,殿下常去的也就那几个地方。哎呀,重点不在这,王跟泽理殿下起了冲突,现在他们打得激烈,殿下快去劝劝吧!”
“长老不是都在么?”他可不想自投罗网,如果连长老都劝不住,那他过去的话也只有当沙包的份啊!
“泽理殿下和王都不听长老的啊!长老看上去也不是很想管的样子……总之殿下先去看看吧,再晚一点的话就来不及了!他们都是纯血雪狼,打起来实在太可怕了!伤了哪一个都不好啊!”
林叶秋真不想主动落入魔掌,这一去指不定还能不能再顺利逃开,可又担心事情真无法收拾,那身美丽的皮毛还是不要染上血污的好,这般矛盾下不禁暗叹都当王了怎么做事还那么任性,动不动就武力解决,泽理也不过是个年少轻狂的孩子而已,什么事值得那么大动干戈的?
“王就只听殿下的话,所以——”
林叶秋摆摆手,无奈地出了农舍。
他终究不敢上前暴露在那人眼皮底下,只远远望过去,果见两条雪白的影子在空中不断交错,有时惊险不已,惹得底下的人惊呼连连。
林叶秋看着看着便微微皱起了眉头,双手环胸,支起右手缓缓摩挲着下巴,思考着什么。
“殿下,我们快过去吧!”
林叶秋静静又看了会,淡淡道:“没事,那俩正玩得高兴呢,等他们累了自然就罢手了。”
“啊?”
林叶秋不再理会一头雾水的侍卫,转身就想趁着那人无暇他顾时偷偷离开。
还没走几步,身后侍卫一声惊呼,林叶秋尚未反应过来便觉身子被什么东西从后面拱了起来,吓得惊叫出声。
“既然都已经到这了,怎么不再靠近些?这不声不响地又是要去哪啊?”
“你不是打得正欢,不想打扰你么……”
“哦?”雪狼驮着他突然往高空飞去。
林叶秋被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弄得又一声惊叫,连忙伏身贴紧雪狼背部,双手紧紧搂住他脖子:“你这没良心的,想谋杀亲夫就直说!”
“小秋,亲夫是我……”
林叶秋瞪着雪狼的秃顶,突然很无语,为什么在这种心惊胆战的时刻居然还会讲冷笑话……
莱曼斯一个侧身滑行,林叶秋立马惊得哇哇大叫:“啊啊!你要死啊!慢点稳点!”下意识愈加箍紧他脖子。
“你要勒死我了,手松一些!”
“那你下去把我放下来!”
“你怕什么?即便真掉下去了,我也会接住你的。”
“靠!万一我有心脏病呢!”
“什么?”
“没,总之你先飞下去!”
“你别死命掐我脖子,抓边上的皮毛就可以了,不然我可不保证不会出事。”
泽理迎上来看着他们:“嚄?还以为你不战而逃了!”
莱曼斯淡淡道:“现在可以继续了。”
“什么!”林叶秋再度惊叫。
“你不怕伤了他?”
“那还得你有这本事。开始吧。”
“混蛋!莱曼斯你敢!”这家伙到底是要分出胜负,还是想把他摔死啊!
“小秋别怕,我会让你毫发无伤,而且这可是个不错的体验,很刺激的。”
“刺激你个头!”林叶秋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放我下去,随便你们怎么玩!”
“不行!我一不看好你,等会就又找不到你了!”
“靠!那你们就不能改天再打?”
“那得看那家伙想怎样。”莱曼斯从从容容扑扇了下羽翼,停立在半空中,姿态优雅。
“泽理如果你今晚不想被关在门外,劝你最好现在就低头看看。”林叶秋只得改变说服对象。
泽理狐疑地垂首望去,便看见了下方即将喷火的希斯里,正双手叉腰恶狠狠瞪着他,见他看过来后才抬起手,勾勾指头:“你,下来!”
泽理狠狠看了莱曼斯一眼,夹着尾巴乖乖下去了。
莱曼斯也载着林叶秋飞了下去。
希斯里揪住泽理的狼耳朵就骂:“你说你丢不丢人!”
“明明是那混蛋欺负你!”
“你哪只眼睛看见他欺负我了?”
“他都扑你身上了!”
“等等!你们在说谁?”
“他!”泽理狼爪子一伸,怒指过来。
“误会!”莱曼斯和希斯里异口同声。
泽理气得跳脚:“你们居然还心有灵犀——”
“你给我闭嘴!”
又被凶的泽理委屈得原地直打转,最后朝一头雾水的林叶秋扔下一句:“看好你家的这只!”就将希斯里放到背上咻地飞走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你扑到希斯里身上?”林叶秋眯眼,开始兴师问罪。
“这个——”莱曼斯气虚地微微一缩,旋即又理直气壮反问,“我还想问为什么希斯里穿着你的服饰?”
“啊?这个——”这下换林叶秋的气势一下子降了。
因为他和希斯里身形很像,如果穿着他的衣物,从背影看的话两人很容易被混淆,那时为了顺利躲掉就特意拜托希斯里在莱曼斯看得见的地方转悠,一定的距离加上只留背影,还真误导了莱曼斯以为林叶秋一直在附近,从而给了他足够的时间躲进了农舍里。
虽说他也有责任,但——
“就是说你还是扑了?”林叶秋的语气一转,又变得十分危险,“嗯?你敢碰我以外的人?”
“没有!”莱曼斯一见他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刚升起的气焰便再消散了,一个劲摇头,连上肢都直立起来,两只前爪拼命摆动,“一靠近我就发现不对了,刚想退后,泽理就窜出来乱发飙。我真没碰到他!”
“哦?”
“不信你可以去问在场的其他人!”
林叶秋细细审视了他会,才缓了神情,还不忘打剂预防针:“你要是敢爬墙,不管有意还是无意的,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话落还意有所指地瞄了瞄对方袒露出的腹部,结果不由瞪圆了眼睛。
那个看了会让人长针眼的东西,现在居然还——
这家伙,难道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在外面走来走去?
那不是被人看光了?
林叶秋脑袋一晕,连忙脱下了自己的披衣,兜头就往雪狼下半身罩去。
“你干嘛?”
“别废话!给我乖乖穿着!”林叶秋利索地打了结,将雪狼下半身遮得严严实实。
“小秋,”被迫套上这幅滑稽装扮的某英俊潇洒的雪十分不乐意地抬起爪子拨拨披衣,“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
“没有啊!”林叶秋绕着他走了圈,满意地点头,“这不很好么?”
莱曼斯听着周围压抑的私语声,心里哀叹,这下狼王的形象真的彻底没了。
“其实只要你能很好的控制自己,也不是非要这么打扮。”
“小秋,你不知道兽人处在这种特殊阶段,大家都这样的么?”莱曼斯欲哭无泪,“其实只要你肯随时配合一下——”
林叶秋瞅着他,悠悠截了话头:“其实,有一样东西很适合你。”他说得很深沉。
“什么东西?”
“贞操带……”
“那是什么?”
“禁锢你那玩意的好东西。”
莱曼斯一怔,见对方眼神不怀好意地死命盯着自己那个地方,露出阴险无比的诡笑,依稀带着——杀气?不禁下意识退了一步。
不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阵吆喝声,是获胜者在举办庆祝会。
原本打定主意要将某人拐回狼王寝殿嘿咻的某只,在对方意味不明的阴笑中改了计划:“我们,也去庆祝会如何?”
林叶秋抬眼,见雪狼一副分明欲求不满却不敢胡作非为的媳妇样,心里比了个V,面带微笑:“好啊,玩得晚一些也没事。”
率先悠哉游哉地负手踱起步子。
某狼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悲叹自己的遭遇,想他一届威武不凡的狼王,怎么在小秋面前就这么窝囊,纵观全族,还有哪个兽人的境遇能比自己还凄惨?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泽理的面容,莱曼斯不由又是一叹。
一人一狼各怀着心思,融入了众人的欢笑中。
然而,当众人依旧沉浸在这份古朴纯然的嬉笑怒骂中时,一场变故却已然酝酿。
此时,晴空万里的天际突然一道闪电划过,紫云翻滚,紧接着云层深处电光忽闪,接而连三,隐有风雨欲来之势,却无雷鸣之声,然而霎时却恢复一片晴明,仿佛之前一切不过是眼花。
狼族领地北边高塔上,一条白色人影静静伫立窗口,久久遥望天际,将这幕异象尽收眼底,低语:
“宿命的齿轮,已经转动了。一切已避无可避。”
殿内一直盘腿打坐的人,缓缓睁开了常年闭合的眼睛:【终究要开始了么……】
“师尊,真的要那么做么?”
“哎……”一声太息自那完美的唇间溢出,绵长悠远,带着悲天悯人的洞悉与平静,似怜惜似无奈,又似决绝,悠悠荡荡飘出祭司殿,消散在天地间。
高塔外,浑然不觉的族人依然载歌载舞。
作者有话要说:再下一章后估计会有小虐了…………
53、041 再见六翼羽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