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上一封厚重的程仪,送走三位前途远大的学生,孙元起这才回过头来和赵景行仔细商议他的未来发展方向。可是赵景行却油盐不进,咬定青山不放松,一门心思想留在学校里,嘴里还说道:“先生,您之前不是一直说,要想回学校工作,学校的大门会永远向我们敞开?”
老赵听了更是频频点头:“景行做得对!老爷对我们全家恩同再造,如今老爷四处奔波,无心照料家业;你学得武艺,难道不该留下来,替老爷看家护院?”
孙元起大为恼火:跟这爷俩就没法说理!
可是生气归生气,却不愿耽误赵景行的前程,寻思半天,孙元起才找到一个折中的法子:“行止,经世大学如今在长江中下游有17所附属中学、36所附属小学,正缺乏军训老师。不如这样,你先培训好经世大学的百十名保安,然后你带领部分人员挨个学校军训。大体上,小学每年军训7天,初级中学每年军训14天,高中则是21天。以后万一有什么变故,至少让大家有个自保之力吧!”
孙元起的意思,这些学校都是革命党首蔡元培一手操办的,未来肯定都是革命发源地。赵景行帮他们军训,以后一旦起事,难道他们还能亏待自己的教官不成?如此一来,赵景行作为教官的教官,混个一官半职总是没问题吧!
不过赵景行在听到“至少有自保之力”时,貌似有些理解错误?
第208章春在溪头荠菜花
二零八、春在溪头荠菜花
二十世纪初,报刊杂志还是最主要的信息传播方式,这也决定了信息的传播速度。**事情发生,到登上报刊,再搭坐邮轮辗转来到天津,进入邮局,送进北京,接着从京城出来,落到孙元起的书桌上。等他拿起翻阅的时候,距离事情发生至少过去了一个月。
当然,如果是欧美大国之间发生火并,或者政府改组、暴民起事,消息影响深远,价值超过电报费用,新闻倒是可以两三天内传来。但科技奖项的颁发,无疑享受不到这种待遇。所以,农历光绪三十四年腊月中旬、西历1909年1月初,在杂志上看到1908年12月10日颁出的第8届诺贝尔奖,丝毫不是件令人吃惊的事。
孙元起倒是对诺贝尔奖极为关注,直接就翻到了那一页,略过和稀泥拉偏架的和平奖、吟风弄月感慨人生的文学家以及隔行如隔山的生理学或医学奖,便看到了如下的获奖名单:1908年诺贝尔化学奖,“催化、化学平衡和反应速度方面的开创性工作”
奥斯特瓦尔德(1853—)
德国,莱比锡大学
1908年诺贝尔物理学奖
“证明光具有波粒二象性以及其他的杰出物理实验成果”
约翰?马丁(1848——)
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
马丁教授终于修成正果,获得了诺贝尔奖?孙元起顿时大喜,兴冲冲地拿着杂志来到物理传习所,在实验室里看见正在忙碌的卢瑟福,便大声说道:“卢瑟福先生,你知道么,马丁教授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
卢瑟福却一脸惊诧地望着孙元起:“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呃……”孙元起有些惭愧,自从去了湖北之后,已经从半吊子科学家变成了半吊子政客,再加上湖北消息蔽塞,现在基本上和科学界脱了节。好吧,我要检讨!
卢瑟福终于停下手中工作:“不过确实有些奇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马丁应该是一名化学教授,而且还是美国化学会西部分会的副会长。化学家居然获得物理学奖,这不是很奇怪么?”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是物理系的研究生,不照样获得化学奖?”孙元起自嘲道,“既然马丁教授获奖,那我们俩联名给他去封贺电吧?”
“那倒不用,”卢瑟福摆摆手,“我来中国前曾和马丁见过面,他表示近期会到经世大学一次。此次获奖,他应该先到瑞典,然后在欧洲各国讲学一段时间,接下来就该来中国了。没准现在他正在来中国的路上呢!与其现在发电报给他,不如过几天当面向他道贺。”
“马丁要来学校?真是再好不过了!”孙元起喜不自禁。
眼下经世大学里,自己是第一位诺贝尔获奖者;马丁教授要来,就是第二位;特斯拉教主有望成为第三人;爱因斯坦先前已经发表了关于统计力学、测定分子大小、布朗运动等的一系列重要论文,现今与自己、米列娃研究的广义相对论即将大功告成,问鼎诺贝尔奖也是指日可待;至于卢瑟福的那枚,则是孙元起早已经预定了的。
十年之内,五项诺贝尔奖,足以奠定经世大学超然的地位了!
想到这里,孙元起关切地问道:“你的实验最近取得什么成果没有?”
在记忆里,卢瑟福好像就在1908年这一届凭借着“研究元素的蜕变和放射化学”获得了诺贝尔化学奖。不过因为自己的横空出世,卢瑟福现在在国际科学界的地位还处在流的位置:说他是二流科学家吧,却经常发表一些引人注意的论文;说他是一流科学家吧,却总觉得缺少些重量级成果。要想让他摆脱不温不火的境遇,发现中子和重核裂变无疑是最好的契机。
“有些成绩。”卢瑟福有些矜持,在实验台一堆资料中找出几张纸递给孙元起,“我们用加速后的α粒子轰击铍、硼、锂等原子序数靠前的元素,发现有一种之前没有见过的粒子,它质量比质子稍大,不太稳定,平均寿命大概在900秒左右。因为它呈电中性,所以我们暂时称它为中子。”
在历史上,中子的概念就是由卢瑟福首先提出的;现在,卢瑟福依然把它叫做中子,这是巧合?还是必然呢?
“近期你就会把实验结果发表吧?”孙元起一边翻看实验记录,一边问道。
如果实验结果发表,就意味着可以转入下一阶段对中核裂变的研究了。孙元起如此迫切,归根到底还是对剽窃卢瑟福成果的愧疚,所以一心想把他早日推上瑞典皇家科学院的领奖台。
然而孙元起却没有想过,因为他的出现,原先获得1907年诺贝尔化学奖的德国科学家毕希纳不仅错过了上一届,还与这一届无缘,而且这辈子都只能望着诺贝尔奖而悲叹了;而原本因为发明复制彩色照片方法而获得1908年物理学奖的法国科学家李普曼,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获提名。
其实维恩、普朗克、昂内斯等大牛,早已经被孙元起选择性无视。至于玻尔、威尔逊、康普顿、德布罗意、海森堡、薛定谔、查德威克、泡利、费米等后生晚辈们,则根本不在孙元起考虑范围内,儿孙自有儿孙福嘛!凭他们妖艳的聪明才智,在哪儿混不到一席之地?再说了,到二十一世纪科学家还不是在艰苦奋斗,诺贝尔奖还不是年年颁发?
“估计还要过一段时间。我还想再多做些相关的实验,把这种新粒子的基本数据测量得更准确一点。”卢瑟福不愧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实验物理学家,在如此重大的发现面前,依然保持着科学家的严谨。
就这样,大家各自忙碌,转眼到了春节。
大年初一慰问在校师生,也是惯例。学校那么大,院系那么多,留校师生更是庞杂,一天可能都忙不完。所以孙元起难得起了个大早,准备早吃早饭出门。
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刚打开大门准备放鞭炮,就远远看见老赵一家正朝这里赶过来。他们见到孙元起站在门口,连连挥手,脚步更加快了几分。
孙元起连忙迎上前去:“老赵,你们一家可起得够早啊!”
老赵却纳头便拜:“小的给老爷拜年啦!”
孙元起急忙扶起老赵:“老赵,你这是做什么?不是要折煞我么!”
见老赵家的、景惠、景行、景范还跪在地上,赶紧招呼大家:“都起来,都起来吧!你们也太客套了,问候一声就行,不用磕头的!”
老赵回头却大喝一声:“畜生,还不给老爷磕头!”
孙元起仔细看时,才发现景惠、景行还在规规矩矩地磕头,景范却直愣愣地跪在地上,见老赵喝骂,才不情不愿地趴倒磕了个头。孙元起快步上前扶起这几个学生,口气里却有些责备:“老赵,别怪我说你,现在学校讲究开明,可不讲究科特!记住,以后见面,鞠个躬就行了。”
老赵瞪了一眼景范,才憨厚地笑道:“呵呵,这不是大年初一么?按照老礼,是该磕头的。”
“不说这个了,到屋里坐坐!”孙元起扯着老赵就往院子里拽。
念祖、念萱兄妹俩已经被薇拉吆喝起来,见老赵进屋,一齐鞠躬说道:“uncle,新年好!”
老赵笑得见牙不见眼:“少爷、小姐也新年好!喏,这是俺寇给你们的红包,收好喽!”
薇拉端来花生糖果,诸人便在客厅里说了会儿话。看得出,老赵今儿是特别高兴:老两口回到北京,儿子也从曰本学成归国,一家人终于团聚,又是新年,如何能不高兴?不过他看到三个儿女的时候,却有些忧愁之色;尤其是看到景范,更是眉头紧锁。
孙元起有些纳闷:景行是男大未婚,景惠是女大未嫁,忧愁还理由;景范才十七八岁,正在经世大学化学系读大二,他有啥值得老赵发愁的呢?
老赵知道孙元起今天一定很忙,片刻之后便起身告辞。孙元起也不强留,只是让薇拉给景行他们姐弟封上了三个大红包。老赵赶紧推脱:“老爷,景惠、景行他们都是大人了,哪能还收压岁钱呢?使不得,使不得!”
孙元起佯装不悦:“他们三个再怎么是大人,还能不是我学生?收下!”
三个学生只有乖乖收下。
赵景惠接了红包,却从身上掏出一个小试剂瓶,里面装着少半洁白的晶体,郑重地递给孙元起:“既然先生给我们礼物,景惠不好来而不往,只有借花献佛了!”
孙元起隐隐约约猜到了瓶中是什么,仍然开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赵景惠对家里人说道:“爹、娘、大弟、小弟,你们先回去,我跟先生说些事儿。”
等屋里就剩下两人,孙元起才试探着问道:“这就是从青蒿里提取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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