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遂心知有变,但身边亲信都被派了出去,只好匆匆纠集电报房的几个警卫,飞步向司令部冲去。
此时正是寒冬午夜,天高月朗,寒风飒飒。几阵枪响彻底绞碎了深夜的幽静,司令部内外乱成一团。何遂带着人往里冲时,迎面看见二七四、世事如棋局局新(九)几个人影跑出来,急忙叫道:“站住!哪一部分的?”慌乱中,两边人都端起撸子瞄准对方。
“何参谋?”马步周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事不好!司令遇刺,伤势严重,凶手已经逃走。小弟正要出去集合本部人马,全城搜捕。你赶紧进去看看吧!”
何遂见马步周浑身血迹,浑身一激灵,顿感大事不妙:“请医生了么?你先去请医生,多请几个,越快越好!”说完又带人向里飞奔。马步周则连声答应,匆忙向外跑去,很快一溜烟消失在夜幕中。
何遂等人走到司令部门口,借着朦胧的月色,看见有人躺在地上,正在痛苦呻吟。便吩咐道:“你们留下检查伤员。顺便问问凶手情况。我进去看看司令!”
刚到司令部门口,血腥味就扑面而来。原先照明的电灯早已经被打碎,屋里黑漆漆一片。何遂摸索着进屋,刚走几步,就被软软的不明物体绊了一下,仔细一摸,却是具犹有余温的尸体!何遂顿时魂飞魄散,急忙大声叫道:“司令!司令!绥卿!绥卿!”
可是任凭他二七四、世事如棋局局新(九)大声呼喊,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何遂双手颤抖得厉害,好不容易从衣兜里掏出火柴盒。擦了好几根才划亮。定神一看,地上躺着的不是吴禄贞还能是谁!他身上还穿着刚才见面时的那身军装,胸前闪烁着八角双龙宝星,此刻却浑身布满弹孔。而且头也没有了!
何遂猛然跳起,哭喊着向外冲去:“快来人呀!司令被人刺死啦,赶快跟我去报仇啊!”刚跑出房门,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他的动作太猛,居然将来人撞了个仰面八叉。
来人却顾不上疼痛,起身急忙问道:“叙甫?你刚才说什么?司令被人刺死了?”
何遂听出来人是参谋官张世膺,顿时放声大哭:“育和,司令让人害死了,你快点召集弟兄给司令报仇吧!”
张世膺迅速捂住何遂的嘴巴,奋力把他往屋里拖。何遂一边死命挣扎。一边破口大骂:“唔……张世膺,你狗日的……你也要背叛司令?唔……刺死司令,是不是也有你一份?唔……”
张世膺用力扇了何遂两耳光,低声怒喝道:“你冷静点!”
“司令都让人刺死了,你还让我怎么冷静?”何遂嘶声喊道。
“那你知道凶手是谁?又如何给司令报仇?”
何遂闻言一愣,这才停止了挣扎,哽咽着问道:“育和,你知道刺死司令的狗贼是谁么?”
“那你冷静点听我说?”
“嗯!”何遂低低的应了一声。
张世膺道:“我刚刚进来时,听门口受伤的卫兵说,之前马步周曾带着四五个人闯进司令部。枪响后他们几个冲出了司令部,还朝门口的卫兵开枪。从这一点上看,凶手应该是马步周无疑!”
今夜马步周的种种不正常举动如同电影快进一般,在何遂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不由狠狠地捶了一下大腿,咬牙切齿地说道:“不错。就是马步周那狗贼!我这就活剐了他,为司令报仇!”说完又要冲出去。
张世膺早有预料。一把揪住了何遂:“冷静点!”
何遂喘着粗气:“我亲眼看见马步周逃走的,我一定要亲手抓到他,剁下他的狗头祭奠司令!”
张世膺摇摇头:“替司令报仇固然重要,但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如果现在去抓马步周,不仅抓不住他,只怕等到天明之后,我们燕晋联军都会全军覆没!”
“嗯?”何遂瞪大眼睛。
“你忘了?周符麟可在正定城里出现过!”张世膺提醒道“毫无疑问,马步周是被周符麟收买才刺杀司令的。他既然能收买马步周,也一定会拉拢勾结其他将领!周符麟本来就是第六镇第十一协的协统,心腹亲信密布军中;李纯、吴鸿昌也不太支持革命,只是形势所迫才没有反对。如果现在司令被刺杀的消息传出,定会造成军心大乱。明早周符麟、李纯等出来收拾局面,自然是改旗易帜投靠袁世凯。只怕到那时,不仅燕晋联军会全军覆没,联军中的革命义士也会尽无噍类!”
何遂又狠狠捶了下大腿:“我说袁世凯怎么一直在彰德附近不北上呢!原来他一早就打定注意要暗杀我们司令,好不费吹灰之力吞并我们第六镇!”
张世膺点点头:“现在距离天亮只有短短三四个小时,当务之急是抢在周符麟等人之前,尽量保存下部队。只有保存下部队,我们才能不辜负司令的生前抱负,对得起他在天之灵,以后也才有机会替他报仇!”
何遂这时也冷静下来,不再一心想着捉拿马步周替吴禄贞报仇的事,犹自哽咽道:“育和,我已心绪大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做,你就直接说吧。该我做的事,何某绝不推辞!”
张世膺道:“现在最要紧的是两件事,第一件是迅速集合城内外的自己人,控制住火车站,尤其是车站仓库,里面堆积如山的粮草、弹药不说,光现银一项就有30多万两,这可是我们以后安身立命的最大根本,不容有丝毫闪失。这件事我亲自来做!第二件是迅速和程子寅部联系,把司令遇刺的消息如实告诉他们——”
“司令身故的消息也要告诉他们?”何遂有些迟疑。
张世膺斩钉截铁地答道:“对!包括周符麟受袁世凯指派夺取第六镇的阴谋,全都告诉他们。请他们接到电报后,迅速集结部队,抛弃辎重尽快南下。我希望明早7点以前在火车站看到他们!”
“为什么不是我们北上?北洋军前锋可离我们近在咫尺!”
“正是因为北洋军前锋离我们近在咫尺,所以我们才不能北上。”张世膺解释道“我们囤积的饷银、弹药、粮秣实在太多,必然导致行军迟缓,很容易被北洋军追上,到时候可能人财两空。如果程子寅部南下,情况就不同了!最直接的效果是增强我们革命军的实力,稳定正定城中的人心。更重要的一点是,程子寅出现,不仅仅代表他自己,更是代表孙百熙!孙百熙现在掌控四川、陕西、山西三省之地,是目前仅次于袁世凯的实权派,国内无人敢小觑。
“北洋军虽然国内战力第一,人数达到十万,但并不是无敌的。他们先是从直隶调到湖北,战事正酣,征尘未洗,又被调回直隶。兵法有云:‘百里而趋利者蹶上将军。’何况他们这是千里奔波?袁世凯顿兵彰德,除了想对我军不战而屈外,更是因为他麾下的北洋军还没有歇息过来,不敢匆忙北上。他对我们第六镇都不敢开战,又怎么会去招惹孙百熙?所以明天一早程虎臣抵达正定之后,我们就向全国通电,宣布燕晋联军改旗易帜,接受第四十四混成协改编,即日前往陕西!”
“陕西?要不我们去山西吧!一来娘子关就在附近,行动方便;二来阎百川既是我们革命党,又是孙百熙的学生,袁世凯不敢招惹;第三,山西与直隶、京津毗邻,我军随时可以从娘子关或平型关东下,替司令报仇!”何遂建议道。
张世膺摇摇头:“不,我们去陕西!司令生前曾有明言,如果北上出现意外,就让我们投奔陕西赵行止都督。难道司令尸骨未寒,我们便要违背他的命令?再者,山西毕竟太小,容不下太多军队,我们要是留在山西,兵员粮饷都会有所不足,还会惹得阎百川百般猜忌。而且山西是四战之地,我们很容易被阎百川推出去当炮灰。
“相比之下,陕西就完全不同了。陕西以西幅员万里,别说驻扎一个镇,就是三五个镇都没问题。而且现在赵行止一边要防御河南毅军的觊觎,一边要抵抗甘军的两路进攻,兵力左支右绌。我们此番携带饷银、弹药、粮秣前去,可谓雪中送炭。击败甘军之后,我们可以趁机要求驻扎甘肃或青海,想来他们也不会拒绝。岂不远胜于在山西寄人篱下?
“至于替司令报仇,杀马步周那个狗贼倒也容易。但姓马的不过是条狗,真正害死司令的应该是袁世凯和周符麟,一个谋划,一个买凶。要杀这两个人却是不易,凭借我们现在手中的兵力,别说袁世凯,恐怕连周符麟都杀不了。如果说是暗杀,那在陕西和在山西又有多大区别?”
见何遂还要说话,张世膺挥手打断了他:“现在时间紧迫,还是赶紧分头去忙吧!有什么事情等明早程子寅到了再说。否则,你我性命都难保,又何谈其他?”
何遂默默点了点头,起身朝吴禄贞遗体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司令,何某暂时失陪了。等事情忙完,我再来看你!”!!!
第二七四章世事如棋局局新(十)
沿着铁路铺设的有线电报确实是个好东西。正定与保定之间相距120公里,凌晨两点吴禄贞遇刺,凌晨三点被警卫急忙推醒的程子寅已经通过电报获知了事情的全过程。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也太过惊悚,立即让程子寅睡意尽去。他对着昏黄的灯光,手持电报,一时间沉吟不语。倒是边上的参谋提醒道:“标统,时间紧急,是不是请张营长过来一起合计合计?”
程子寅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用了,现在车站附近集结了多少准备西进的部队?”
自从接到孙元起的电报之后,程子寅、张辉瓒一直在秘密收拢部队。这些天,麾下人马已经按照西去、北上二七四、世事如棋局局新(十)分成了两大部分,随时准备开拔。参谋迟疑了一下,还是老实回答道:“报告标统,车站附近大概有六百五十人。”
程子寅站起身:“那好,你去安排火车。半个小时之后,我带三百人南下。”
参谋忍不住说道:“标统,昨天中午我们刚接到赵协统的电报,让我们西去;夜里吴司令就遇刺,让我们尽快南下。这里面会不会有诈?”
“有诈?你的意思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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