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起也攀住杨永泰的双手:“这几个月确实辛苦畅卿了,快快请坐。”
“在下不过是些苦劳而已,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还是大人您!”杨永泰真诚地答道:“大人几个月前突然发表皇皇巨著,让国内外再次见识到‘孙公宏文惊宇宙’的风采。一时间学界几乎无人不谈‘遗传’,使得我党在初选阶段的支持率凭空涨了两成。在复选到来之前。大人鉴于现在边疆危机四起、民众关注外蒙叛乱的局势,又果断命令晋陕甘三路征蒙,轰炸科布多、乌里雅苏台等城市,使得我党在复选阶段的支持率在此上涨两成。如此殊勋,其实杨某些许功劳所能媲及?”
孙元起有些汗颜:畅卿你想多了!编写那篇名为《关于遗传学未来发展的几点展望或猜想》的论文,或许还有故意拉票的嫌疑;至于三路征蒙、轰炸二城之事,绝对是纯粹激于一时气愤,根本就半点没往复选拉票那个方向去想!
陈训恩也是喜不自禁:“我们现在只比过国民党少34个席位。但还有中央学会、蒙古、西藏、华侨等几个界别的议员还没有选出来。其中,西藏有10个参议员席位、10个众议员席位,蒙古有27个参议员席位、27个众议员席位。而现在西藏、蒙古都在我兵锋直指之下,难道他们还敢不识时务?另外中央学会的8个参议员席位,我们至少要占五六个,估计任何人都不会有异议。华侨界还有6个参议员席位,尽管国民党在日本、南洋颇有影响力。但我们大人在欧洲、美洲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这六个席位多半要平分秋色。即便这6个席位全部让给国民党,估计我们依然可以在国会战而胜之!”
孙元起却并没有太过兴奋,而是平静地让大家落座,然后说道:“此次我们在国会议员复选中取得了262个席位,占据已经决出票数的30%份额。直逼第一名的国民党。如彦及所言,如果所有席位全部决出的话,我们占据国会第一的席位也不是不可能。在这里,孙某代表新中国党全体党员,首先要感谢诸位尤其是畅卿这几个月来的辛勤奔波。
“但国会选举只是成功的第一步。接下来的问题将更加复杂,因为无论是我们新中国党还是国民党。得票率都没有超过40%,连简单多数都没能达到,遑论是绝对多数了;共和党得票率更可怜,才勉勉强强超过20%。我们即将面临的难题就是政府如何组阁。因为大家都没能占据绝对优势,当下唯有选择联合组阁这条路。
“放开所有政党之争,最理想的方式是我们与国民党联合组阁,不仅可以达到简单多数,甚至超过了绝对多数。只要两党商议妥当,所有议案都可以畅通无阻地通过国会表决。但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因为国民党一直以来都在谋求组建纯粹政党内阁,如果达不到目的,他们甚至可以放弃组阁,甘愿身居在野党的地位。这样的话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即我们与共和党联合组阁。
“两党在得票率上勉强超过半数,组阁倒也说得过去。不过我们在湖北问题上与共和党理事长黎黄陂闹得兵戎相见,又把他害得远离故土困居京城,两者势如寇仇。真要组阁的话,就算他能放下这段恩怨,我们就能坦然面对么?毕竟我们现在还有一个师又一个旅的兵力驻扎在鄂西、鄂北,段芝泉还在大刀阔斧地裁撤他编练的鄂军!”
杨永泰答道:“正因为现在谁都没有占据绝对优势,在下反而觉得大人无需过多操心,尽可以稳坐钓鱼台静看国内政局风云变幻。因为将来无论政府采用何种方式组阁,必然都绕不开我们新中国党,我们尽可以稍安勿躁待价而沽。如果我们汲汲于合纵连横化解恩怨,反而落了下乘,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
见孙元起眼光扫向自己,陈训恩也说了自己的想法:“以前听大人说过一句话,叫‘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属下觉得极为精当,现在用来诠释当前的政局也极为合适。国民党一心想要排斥其他政党,组建纯粹政党内阁,可谓所谋者大。现在,国民党暂居第一大党的位置,我们新中国党与共和党在阻止国民党组阁这点上利益是一致的。
“另外,共和党虽然只占据20%的议员份额,但毕竟是国会第三大党,属下不相信他们没有组阁执政的野心。在这点上我们与共和党的利益也非常一致。联手拒敌、组阁执政,这两点利益之大,足以让黎黄陂忘却以前的恩怨。世上之事,无不利弊兼具、祸福相倚,与共和党联合组阁亦然。只要我们趋利避害、多加提防,又何患共和党背后捣乱?”
孙元起微微点头,最后又看向自己的警卫队长杨杰。
杨杰胸有成竹地说道:“在陈述愚见之前,学生首先要纠正先生的一个错误,那就是当前并非只有我们与共和党联合组阁一种可能,还有另外两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一种是我们与共和党没有谈妥,最后由国民党单独组阁,实现了他们组建纯粹政党内阁的愿望;一种是国民党不愿出面组阁,共和党不愿和我们联合组阁,最后由我们单独组阁。这两种情况出现的概率尽管很小,但并不等于不会出现。”
孙元起抚掌笑道:“耿光所言极是,是孙某疏忽了。”
杨杰接着说道:“先说国民党单独组阁的可能性。虽然先生与黎黄陂的关系欠佳,但新中国党与共和党之间并无太大恩怨,也就是说,只有私怨并无公仇。相比之下,共和党与国民党之间恩怨可能更深一些,他们肯定不希望看到国民党单独组阁这种情况出现。而且先生似乎也不愿意国民党主政。如此一来,国会中已经有超过半数的票不赞成,故而国民党单独组阁的可能性几近于零。
“再说我们新中国党单独组阁的可能性。刚才先生说过,国民党一直以来都在谋求组建纯粹政党内阁,如果达不到目的,他们甚至可以放弃组阁,甘愿身居在野党的地位,可见他们对于纯粹政党内阁这种制度的执着追求。既然如此,那就很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即国民党在知道自己单独组阁无望的情况,转而支持我们新中国党单独组阁,因为这相当于变相实现了他们追求的纯粹政党内阁!”
杨永泰以手击案高声赞道:“耿光老弟不愧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高材生,果然大才槃槃!不错,国民党或者说是宋遁初,对于纯粹政党内阁这种制度非常看重,在明知自己单独组阁无望的情况下,相较于新中国党与共和党联合组阁,可能由我们单独组阁更容易让他们接受。因为这样一来等于变相实现了纯粹政党内阁制度,二来我们在国会中只占据30%多的席位,他们随时可以联合共和党推翻我们,然后取而代之。依杨某愚见,只怕出现这种情况的概率还要高于我们与共和党联合组阁的可能性!”
陈训恩也道:“只要国民党点头,我们单独组阁在国会中通过也根本不是难事,毕竟我们与国民党的席位在国会中超过了绝对多数。”
杨杰继续说道:“所以学生建议先生不妨积极与宋遁初联系,以后局势将会大大利于我们。”
孙元起点点头:“就依耿光之见!”旋即又对杨杰说道:“去年年底我见到了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校长蒋百里(蒋方震)先生,闲聊之中他提到中国从日本学了两件东西最不可救药,一个是教育,一个是陆军。陆军什么的我不是很懂,但就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从日本学来的教育确实糟糕透顶。百里校长是军事专家,既然他说陆军不可救药,估计还真是够呛。
“正好前些日子致用医药公司与德国政府协商建立药厂并向德国军队优惠提供药品相关事宜,其中就有一个条件就是允许我们派遣部分军事指挥人员到柏林军事学院进行一到两年系统的学习培训,如今川、陕、甘、晋、青等省正在选拔人选。耿光,你要是没事的话也去德国看看吧!”
第四零三章生死来去转迷情
接到孙元起电报的时候,宋教仁已经返回上海。在此之前,他先后奔波湖南、湖北、江西等地,为国会竞选作最后一搏。
宋教仁最初预定的目标是联合共和党中的老同盟会会员,为国民党争取更多的选票,尽量压缩新中国党、共和党的生存空间,力争把国民党在国会中的份额从初选的36%提升到40%以上。如果能超过新中国党、共和党的份额之和,那是最好!即便不能,也要为国民党单独组阁创造条件。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在国会议员复选完成之后,国民党的份额不仅没有上涨,反而下跌了两个百分点;相比之下,第二大党新中国党却逆势上扬,增长了两个百分点,二者之间的差距已经缩小到34个席位。这还是在中央学会、蒙古、西藏、华侨等几个界别的议员人选尚未决出的情况。谁不知道新中国党在这几个界别中占据绝对优势?如果全部决出的话,只怕二者之间的差距还会缩小,甚至反超也不是不可能。
宋教仁只好怏怏不乐地返回上海,住进了黄浦路的慧中饭店。
当天晚些时候,他的至交好友仇亮来访。见宋教仁有些神情不属,寒暄之后仇亮便关切地问道:“遁初贤弟为何如此郁郁寡欢?”
宋教仁也不多掩饰:“此次国会选举,我党一败如斯,宋某实在是愧对江东父老,哪还能高兴得起来?”
仇亮安慰道:“遁初不必太过介怀!此次我党选举失利。实在非战之罪,谁能想到孙元起那厮居然如此大胆。竟敢不顾可能引起的沙俄干涉,在国会选举前夕大举出兵北上征蒙?——当然,我们也只是稍稍有些失利而已,并不影响大局,毕竟我们还是国会第一大党嘛!”
宋教仁摇摇头:“虽然我们还是第一大党,但在国会中的影响力却大不如前。”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去年同盟会改组和国民党成立,蕴存兄也是亲身参与者,应当知道当时党内有很多人是强烈反对的。宋某一再强调。改组的目的是单纯为争取国会多数席位和竞争组阁的需要,才勉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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