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暖意涌入心间,不仅是公主平易近人,更是这对恩爱的夫妻羡煞旁人!
此时的大宝和二宝似乎退去了童真,恭恭敬敬的跟随额驸和公主的左右,小小年纪竟然知道要用自己的胳膊护住额娘,规矩和亲近之间拿捏得恰到好处。我下意识的瞥了瞥他们二人,收到的是两副脸上严肃但眼中似含笑意的表情,我心中一紧,仿佛看到了奕裕挠白樱僮咔暗亩V鲇可闲募洌惶嫖矣兴才拧�
我长出一口气,趁额驸和公主不注意,朝两个小鬼吐了吐舌头,大宝掩嘴而笑,二宝竟对我挤了个眼。嗨!真乃“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额驸扶好了公主才低头向我示敬道,“姑娘刚到绥远便召来我奈曼部,实在是我怕灵慧见你心切动了胎气,多有叨扰,还请姑娘包涵!”
灵慧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仰头看着高她一头的额驸,复又摩挲着高高隆起的肚子。
“额驸多虑了,公主有孕在身还惦记着杏贞,是杏贞的福气才是!”我甜甜的笑着,替他们。
灵慧公主倒是爽快得很,拉起我的手放入自己的掌心,笑着嗔怪道,“都是自家人,你俩就别在那里客套了,看着我都累!”
听了这话,额驸的脸渐渐由晴转阴,望着灵慧欲言又止。我心中暗暗偷笑:怎么办!有身孕的女人就是老大,还是忍忍吧!
灵慧暖暖湿湿的手拉起我走向远处的一辆马车,我的位置明显取代了额驸,自觉冒犯,于是我的步子比公主稍慢。额驸似乎察觉到了我的顾虑,来到灵慧的另一边,用手护着道,“今日锡林郭勒盟的扎萨克到访,姑娘亦是远客,按照我们蒙古的习俗,本该我和灵慧单独招待,不知姑娘肯否应郡王之邀,与锡盟的客人们一起赴宴?”
灵慧停下脚步,微笑的看着我,大宝和二宝也一左一右跟在额驸身后,大家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他们的尊重着实让我意外,奈曼部郡王的长子、当今大清的四公主、还有他们的公子都在顾及我的感受,请我参加外盟扎萨克级别的宴请——我区区归绥兵道台之女又怎么会受到这样的礼遇!
“杏贞求之不得啊!”我紧张的破口而出道,“杏贞何德何能,竟让公主和额驸此般费心,我……我……”
灵慧又投来责怪的眼神,我赶忙收了客套,拉起她缓缓开始行进。
“太好喽!”大宝二宝齐声欢呼道,双双跑向前方不远处的两匹小马驹,麻利的爬上马背,“驾!驾!”快呀快如飞!
“哈哈哈……”看到自己的儿子快乐的成长,额驸与公主发出舒心的笑,我可以感觉到那种看着自己的生命得到完美延续的安宁。
“杏贞姑娘可要有所准备,以后我们家这两个小贝子可能会让你头疼了,呵呵……”额驸的口气比刚才轻松不少,这是一种嘱托吗?仿佛他们已经安排好了我今后的生活,而这只是一个欢迎仪式。
“没问题!”我高兴地答道,“大宝二宝是很懂事的孩子,不要跟我学坏才好!”
“哈哈哈……”我们三个人的笑声在茫茫的草原上传开,我回头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公主府,据说公主外嫁只能住到公主府里,而碍于各种礼节,额驸也只能在公主召见之时才能见上一面,可是在这里,它明显只成了一种摆设,他们二人的家绝不是青砖白瓦能够堆砌的。
突然觉得,我不知道、没见过的人和事有这么多,之前的各种假设都被推翻,他们是有故事的人,也许,接下来的三年我并不会太寂寞。
※※※
暗夜开始降临,呆呆的望着繁星满天,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宴会上传递饭菜的人来往如梭,篝火慢慢燃起,把试马头琴的一男一女正在和对着音律,锡盟的客人还没有到,一切准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除了陪她午睡,灵慧用整个替我挑选宴会时穿的旗装,自备的一套衣服被她完全否定掉,为了照顾孕妇的心情,我只能一件件试穿,直到身上这套艳红底儿金边袍子让她满意为止。
不是强制,不是命令,不知灵慧一家人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总能让我有种家的感觉,我们身份不同,可他们的亲近从没让我感觉到距离。再加上大宝和二宝的陪伴,每次试穿好一套衣服,两个小鬼流着哈喇子的样子都把我逗得捧腹大笑,之后两个人的窃窃私语又让我有种想去揍他们的冲动。
“呼——”我用手按了按太阳穴,真的很累,连续三日奔波,从绥远到奈曼部,本来自京城赶到绥远的疲惫还没退去,层层叠加的皮肉之苦和适应新环境的心理调整让我有些许吃不消,整个人全靠一股意念在支撑。
当一切喧闹登场,我,可以说笑,可以逢迎左右。可是心中总有另一个声音在问天问大地:“奕xin!你在想我吗?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郡…王…驾…到!”传话声随着各种浑厚的号角声将我从思绪中拉回,真乃蒙古!好似要上战场打仗一般。
远处的灵慧公主和额驸已经起身,额驸朝我微微抬手,我领会其意,脑袋里复习着请安的步骤。嘉宾与主人有别,早些时候灵慧几番叮嘱之后,便剩我一个人独占一整张矮桌,众多的矮桌围绕在两把高椅之下,等待着郡王和锡盟扎萨克的到场。
少顷,一位蓄着斑白长须、身着黑色蟒蛇蒙袍的老者携另一位正当壮年的、一身黄褐色袍子的头领似的人物登场,老者表情严肃的环顾四周,似乎在用眼神宣告自己的领地,接着谦和的与身旁的壮年交谈入座。
郡王阿完都瓦第札布,锡盟的扎萨克,没错了!
我侧目看了看刚刚入座的各位王呀、贝勒呀、贝子呀……哟!大宝和二宝都是分别落座,可见这两个小贝子的身份地位了!我朝他们接了个眼,又开始我的巡视。
目光忽然在一个人的身上停住,此人一身汉人打扮,未剃头,同众人一般半跪行礼。我是在哪里见过他吗?在哪里呢……那副剑眉,真的好像见过的呀!
我努力回忆着,不知不觉在把手指放到嘴里的前一刻,额驸似乎在高声提示我道,“回郡王,叶赫那拉杏贞从京城远道而来探望公主,衣食住行儿臣俱已安排妥当!”
我的天!听这话好像郡王已经问起我了!
我赶紧走上前,跪下来叩头道,“杏贞参见郡王,参见扎萨克!”
“嗯!起来吧!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哪!哈哈哈……”郡王与身旁的扎萨克开怀而笑,扎萨克接着对众人道,“承蒙郡王的款待,此行本王专程从锡林郭勒带来小尾寒羊数只,请奈曼部尽情享用……”
心中不免窃喜:有吃有喝乃正道嘛!哈哈哈……
回到座位经过那位眼熟的汉人时,我又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一道侠气逼人的目光扫过我,身体不禁打了个寒战,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命令自己规矩的坐好,小口的吃肉,用手帕掩口喝□,怎一个难受了得!
那个汉人端起酒走上前去与两位郡王寒暄客套,接着又走下台来跟每一个矮桌边的贝勒和福晋笑语,众人似乎都认识他,似乎又都不认识他。他,唯独不来我这边。
悠悠的马头琴奏起,众人都安静下来,一位身着高肩修身蒙袍的姑娘唱起了劝酒歌,身旁的男人将马头琴架在腰间,与姑娘一唱一和,高昂响亮的歌声传遍四方。歌声结束后,姑娘走向锡盟的扎萨克,边唱边献上洁白的哈达,扎萨克先用右手无名指沾酒“三弹”:一沾酒弹向天,再沾酒弹向地,三沾酒抹自己的前额,扎萨克口中念道:“一愿蓝天太平!二愿大地太平!三愿人间太平!”然后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姑娘再倒,扎萨克再干,几个回合下来,众人都开始鼓掌叫好!
刚才的礼节约束似乎都跑到了天边,有人号召众人来到篝火旁边围起一个大圈,我也跃跃欲试,看了看灵慧那边,额驸正搀扶着她起身,好像要回去的意思,额驸向大宝耳语一番之后,遂携灵慧离开,大宝跑过来拉着我道,“阿爹阿娘让三宝尽情玩耍,莫要拘束了!一会儿自会有人来接三宝回去!”
“真的吗?”我蹲□子擎着脸瞅着大宝干笑,“那大宝和二宝要不要陪陪三宝呢?”
“三宝乖!阿爹阿娘有话要对我们说,待明日再好好陪陪三宝怎么样?”大宝一副哄我的口气,好像我真的是他们遗失多年的妹妹,真是无奈!
二宝打了一个响哨,两匹小马驹应声跑来。
“嗯!那好吧!我是听话的三宝!明天见啦!Bye…bye!”我乖乖的朝他们摆手,就像在跟两个疼我的哥哥道别,是该教他们说几句英文了。
怎会有如此早熟的孩子呢!我暗自摇头,回到众人围成的大圈中,也跟着众人一起唱歌,凭自己对蒙古歌曲短时间的浸染来让自己尽快找到乐感!
刚才敬酒的一男一女来到了我的身边,马头琴调一转,接着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呜咽的笛声,众人的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这里。一连串颤音的女声扬起——不曾知道一个人的歌声可以如此旷远,仿佛可以带你在草原上狂奔,甚至直冲云霄。
如果说有一种感觉叫作被征服,那我想,此刻,我已经有一种想要跟眼前的歌者浪迹天涯的冲动了!众人继续荡起了缓缓的舞步,而我,面对着夜晚草原上放歌的二人,眼角有一丝液体滑过。
当高长的呼唤将人的心境推到至高,接下来的吟唱完全可以将听众的心融化:
“鸿雁天空上 对对排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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