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习惯了。
“你是怎么想起来问这种问题的啊?长生不老什么的我是没什么兴趣……我觉得做人还挺好的。虽然现在这天气热得人浑身出汗,阳光也刺眼得要命,但我也不想再也晒不到它。而且血味腥得不得了,我在医院帮工的时候都闻不来,更别说喝了。再说依靠伤害别人活下去,我总觉得不太好。”
武藤彻一条一条地说下来,说完之后还看着伊诺拉,一副要教导她走回正途不要偏好奇怪生物的大人样子。
“……你真烦……”伊诺拉冷冷瞥眼,“以及,长生不老的不止血族,还有甲鱼,通称王八,你的知识实在匮乏得我不敢置信。”
武藤彻:“……”
不过作为能成功和结城夏野交上朋友的人类,武藤彻的坚持显然强的不是一丁点。没过多久,他看了看前面走着的几人,又开始试着和自己旁边的伊诺拉搭话。
“哎,你为什么会喜欢夏野?”
“嗯?”伊诺拉的脚步慢了一拍,挑起眉头,很明显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
武藤彻大概是问完之后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些突兀,一边斟酌着词句一边试图解释道:“呃……我是说……”
伊诺拉皱着眉打断了他断断续续的说明,这样很浪费时间且不说,她不打算让这种自己并不喜欢的话题持续太久,“我明白你的意思。嘛,反正不管是哪种原因,归类一下都是觉得我不太像会喜欢夏君的样子对吧?”
“嗯……”
“人类总是会考虑这些毫无意义的理由。”
“什、什么?”
伊诺拉的声音太低,武藤彻没有听清楚她刚刚在说些什么。
“啊,大概是因为他长得很好看,很符合我的审美。”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人类似乎总是习惯为自己的或者别人的某种行为找出原因,好像这样就可以一下子掌握问题的根本所在,伊诺拉固然曾经也是人类,可她作为人类的人生实在太短了,短到只有区区的十几年,那之后很多年的时间里,她都是站在另一个位置上去看待这种生物。
所以相比于人类,她非常清楚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找到发生的原因,否则也不会有什么未解之谜了。
再说了,人类的生命那么脆弱,他们会遭遇各种各样的意外,如果每发现自己喜欢一个人都要细细考虑一番,想出原因再说出口,那么这浪费的就不仅仅只是时间,而是相遇以来,对方接近死神的每一天。
正因为喜欢,所以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掉。这不是对于感情的不尊重、把喜欢当作儿戏。恰恰相反。因为对自己心智的把握,丝毫不必质疑自己的情感,因为确信自己是认真的并且会这样认真下去。
一定要摸清喜欢与爱的区别、要弄清楚一切的缘由,人类惯于这样去做,说到底还是不信任的,对自己,还有他人。
不过伊诺拉也不讨厌这一点。生命过于短暂,并且生活的复杂已经足够人类去烦恼了,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去了解自己,有些人类甚至到死都无法说清自己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无法真正认识自己的亲人、朋友,连同自己,但却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了下来……人类真的是非常奇妙的一种生物。
“哈?那算什么理由啊?”武藤彻显然不能接受这种回答。
伊诺拉耸了耸肩,没有说话,俨然不是很想继续说下去,武藤彻看了她一眼,虽然仍旧有些好奇,但也闭口不再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伊诺拉(捧脸)
☆、序幕之声㈡
在creole用过午餐后,一行人还有些舍不得走,毕竟有冷气的屋子和外面的对比太过鲜明了。
“那就在这聊天好了,反正这边也提供下午茶。是吧长谷川先生?”
穿着白衬衫的老板笑呵呵地点头。
“聊什么呢?”
“聊村子里最近发生的事?”武藤保看了一下几人,建议道:“实在有些奇怪不是吗?”
“再奇怪也不关我们的事吧?”结城夏野手肘抵着桌面,单手撑着脑袋打了个哈欠。
“小夏你没休息好?”
“噫———要到熊猫眼的程度了。”
听到这话,已经半闭着眼的少年睁开紫眸,作势挥了挥拳头,“再说我打你了啊。”
武藤保摇摇头,学着对方以往说话的口气道:“有胆子打就尽管来,我又不怕!”
“喂!”
“噗。”听过结城夏野这个样子发表宣言的伊诺拉偏头笑了出来,“啧,真是活该。”
“啊,不知道为什么我也这么觉得。”武藤葵点点头一脸赞同。
武藤彻看着他们几个,苦笑了一下,“为什么这里明明有个老师,我却有种自己才是大人的感觉?”
“这说明我心态年轻。”
“说什么呢哥哥?!老师看着又不大!而且女性的年龄可是不能随意触碰的禁|区啊……”武藤葵说完之后话锋一转,“话又说回来,老师你多大了?”
众:“……”说好的禁|区!
“虽然不是小孩子……”伊诺拉微微一笑,视线落在武藤彻身上,意有所指地说道:“但是也不是肮脏的大人呢。大人的世界真是太污了。”
“……”武藤·听她说过很污的话·肮脏的大人·彻。
“被说污了呢,阿彻。”结城夏野屈起手臂捅了捅好友,紫眸中带着一分调笑之意,“感想如何?”
武藤彻:“……甚是微妙……”
“这么说来,老师原来比哥哥还要小?”武藤葵面上难掩惊讶之色。
伊诺拉勾了勾嘴角,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很好地用表情诠释了什么叫做我只笑笑不说话。
“难怪一点老师的样子都没有。”
“结城同学。”伊诺拉微笑不变,“你下节课还想留堂吗?”
结城夏野:“……”
“对哦!”武藤保倏地一合掌,“说起来,夏野最近经常被留堂呢。”
“因为他上课的时候经常打盹。夏君,你晚上的时候都干嘛去了?”
面前的几人都算是自己的朋友,也是关系最好的人,在恐惧与惊慌于心底缠绕不休的时刻,结城夏野心里想要的倾诉欲望汹涌不停。
想把近日来一直让自己辗转难眠的事情告诉他们每一个人,以得到纾解,但同时他也非常明白这件事有多么荒谬,荒谬到连他自己静下来想一想都会觉得可笑,异地处之也觉得无法相信。
“没睡好而已。”他最终这样说道。
没有办法说出来。那些话卡在喉咙里,始终迈不过一个界限。就连他自己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因为收到了死去的清水惠写给他的明信片,所以内心深处产生了一丝很难发现的、难以言喻的寒意,以至于他总会觉得那个已经深埋在黄土下的少女每晚都站在窗外,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真的只是没睡好吗?”和武藤家兄妹几人分开后,在回家的路上,伊诺拉突然停下脚步,这样问道。
“……当然。”
“这样啊……”
伊诺拉怎么说也有一千多岁,就算从结城夏野嘴里得到了这样的回答,一个人心里有没有事还是能看出来的,同样,她也看得出结城夏野现在无法将事情说出来,所以也没再多问,只点了点头,“你等我一下。”
“嗯?”结城夏野疑惑地看过去,却见她走到了安森家的院子外边,麻溜地摘着人家爬了一墙的无刺蔷薇,不一会儿就摘了一小捧回来。
“给。”
“……”结城夏野沉默地盯着已经被递到了自己面前的雪白蔷薇,指着伊诺拉,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赶紧走!被发现了怎么办?”
“也对。”伊诺拉说着,走近了些,轻轻地拿起了他的手,把花塞到了他手上。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结城夏野这么困扰,但除此之外她也有其他的可以做到的事,至少保证他几日安眠还是很容易的。
结城夏野的身体瞬时僵硬了一下,耳根慢慢地窜上来一片红色,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被女性送花而感到羞恼,还是生气“罪证”现在在自己手上,万一被发现了一定是自己丢人背锅。
虽然把花立刻扔到地上也没有关系,但是……
“祝你今晚好梦。”伊诺拉半握着他的手,在雪白娇弱的蔷薇上轻轻一吻,轻声说道。
她冰凉的手指贴在他手背上,很低很低的温度,在这样高温的天气里让人觉得很舒服,仿佛可以一直凉到心底,但是结城夏野却并没能因此冷静下来,反而感到自己的血液一阵火烫。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蔷薇,明明只要扔掉就好,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样的举动,只要这个念头一从心底浮上来,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伊诺拉刚刚亲吻着蔷薇虔诚祝福的画面。
———年轻的女子微微低下|身,散在肩膀上的亚麻灰色长发顺着耳际垂下来,擦过花瓣边缘,迎着阳光的侧脸蒙着一层薄薄的光晕,颤动的淡色睫毛、浅浅勾起的红润唇角,仿佛一下子所有被阳光照到的地方都变得晶莹闪耀,连同那一瞬间露出的笑容一起,又或许是……
因此微笑,日光倾城。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的事———小剧场:
武藤彻(愁苦脸):我早就说了不想成吸血鬼了啊!
伊诺拉(低哼一声):谁让你不接受我的招揽的?!难得看上个人想让对方做我的后裔。
结城夏野:烦死了!你们俩闭嘴!#
☆、死亡之影①
鬼使神差的,结城夏野把那捧蔷薇带回了家里。
小出梓开门时看到他手里的花,面上一喜,还不等她接过表示一下开心,就见结城夏野随意地说了句“我回来了”,把花拿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依旧站在原地的小出梓表情是一个大写的懵逼。
“怎么了?”结城攸从工房里走出来,手套上还沾着一层浮灰,不明所以地问道。
“夏野带了花回家。”小出梓看起来十分委屈,“我还以为是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