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长烨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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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长烨回忆录-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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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人回到平壤。1945年8月20日,我出发前往平壤。回到家后发现,家里除了父母变老了,
  其它一切和我当初走时几乎一模一样。 房子快倒塌了,爸爸在院子里支火做饭,嫂子家的情
  况也差不多,只有当火车司机的二姐夫生活还好一些。回乡的年轻征用兵们正热衷于没收日
  本人的财产,他们佩着日本军刀到处转。 家里一贫如洗,我觉得应该在家帮助父母。这是一
  个幼时同学来找我,问我什么打算。他参加了共产党。“我想继续学习。”“现在这么乱,别学
  了,投身政治吧。” “不管怎么说,我要去一趟平壤,回来再说”。 

  离开首尔时,我与同志们约定,回到故乡后要去趟平壤,看看能不能继续学业。我去了
  平壤,到了母校平壤商业学校,在那里见到了前辈。“来的太好了,现在日本教师都走了,学
  校都快经营不下去了,长烨你来学校帮忙吧”。 8月23日,平壤到首尔的铁路断了,如果不
  断,也许我的人生会有很大不同吧(按作者计划,下一步是去首尔,因为铁路不同,只好留
  在了平壤。此时朝鲜南北方分别成立了政权)。不过当时我并没有越过38线的勇气,看不清

  
  当时的形势,再加上放下年老的父母,一个人去首尔也是没有道理的。接下来一段时间,左
  翼分子开始大批涌入平壤,许多人也开始向我宣传共产主义。 我决定暂不参加政治运动,一
  边在平壤教书,一边观望形势。我们学校后面是平壤政府大楼,是当时平壤最好的建筑,苏
  联军队把它当作司令部,分了一部分给政府,共产党总部设在了税务局。 利用教学的空闲时
  间,我读了日本人写的《苦难故事》、《共产党宣言》等书,并不能完全理解,不过我当时的
  水平也不足以反驳。当时教师不足,我身兼好几门课,非常忙。我大学时是珠算选手,我现
  在负责珠算的教学,还教一门社会科学的科目(共产主义理论的初级思想)。 学校新来了许
  多学生,有的学生是以足球和篮球选手的身份入学的,学习一塌糊涂。好多学生年龄比我还
  大。有一天苏联军队的吉普车开进了学校操场,苏联兵下车后走进了校长室,原来他们要我
  们把学校给他们作司令部,我们要搬到平壤站附近的一个日本人女子学校去。搬家时苏联兵
  又来了,没收了许多日用品,我们跟他们说那些是必需品,他们不听。 苏联军把那些完全当
  成战利品。好在日本人女子学校只有地理位置不如原来的平壤商业学校,房子更好,校园更
  大,书也更多,还有宿舍,我担任了宿舍管理员。学校里比我年长,比我经历丰富的老师不
  少。但是,学生们都愿意听我的,我觉得与其说我是他们的前辈,不如说是因为我没有架子,
  学生们都喜欢没有架子的老师。我的第一份工作,又是为母校工作,我干的很高兴。 当时,
  苏联士兵会拦住街上的人,让他们给介绍女孩子。发生了很多强奸事件。我也被勒索过好几
  次,学生们则主动担当起保护我的任务来。他们是足球和跆拳道选手,为了保护我,分成小
  组跟着我。我与其说高兴,更多的则是感动。 苏联军队暴行越来越多。他们将妇女强奸后再
  用枪将妇女们杀死。还有一次,8名苏联士兵进入一家,将三年级的小女生轮奸。故乡进行
  土地革命了,爸爸分到了土地,说生活好些了。我虽然是教师,其实是赤贫状态,记笔记的
  铅笔都没有。我们学校旁边是日本人建的游泳馆,苏军士兵会把女孩带到那里进行强奸。有
  时候地点没找到,就会跑到我们学校里。语言不通,喝醉了的苏联士兵还到处打人,拿着抢
  到处乱射。我的平壤教师生活从1945年冬持续到1946年夏天,当时没有入任何党派,是从
  讲义中读到了共产主义。关于入党,我以为入共产党比新民当要好,所以,平常会问周围的
  共产党员我能不能入党。结果被反问, 

  “劳动多久了?为什么入党?” 

  我以为他们会很欢迎我们入党,结果没想到那么不亲切,就断了入党的念头。 宋(共同
  当兵的一位朋友)来到我这里不久,学校被改编为经济专门学校,分为经济、经营、会计三
  科,改为男女同校。并入新创立的金日成综合大学,迁移到位于平壤东部的师范大学附属学
  校的建筑内。搬家那天下着大雨,我们赶着牛车,现在还记忆犹新。 新地方还算干净。我与
  尹老师一起在值班室里做饭。原本与我住一起的老师结婚了,置办家具搬了出去。教师里没
  有房子的只有我了,所以我在学校住着。我并不是每天都做饭,我经常与学生们一块吃。学
  校里会经常碰到小偷,甚至连睡觉时脱了放在旁边的衣服都会被偷。我丢了前辈送的钢笔和
  尹老师送的衣服。小偷们连玻璃都偷。我们埋伏了几个足球队员,逮住了两个。我们跟着他
  们去了他们住的地方,发现他们没有被子,睡在稻草上,我们只是训了他们就回来了。 到了
  夏天,学校在距离学校不远的地方置办了宿舍。我重新当起了宿舍管理员。经济专门学校改
  名后,校长也换了,还有了党支部。当时共产党和新民党已经合并,改称为朝鲜劳动党。新
  来的校长是南方过来的,在日本进行共产主义运动,还曾在中国延安活动。 新校长外貌端庄,
  歌唱的很好。他自诩是杰出的革命家、哲学家。他说自己之所以没能当干部,是因为莫斯科
  派的派系斗争,莫斯科派忙着安排自己人,他和东京帝国大学出身的金斗用是挚友。新校长
  善于言辞,外貌突出,很受青年学生们的好感。我把他当前辈一样尊敬,他也很爱惜我。有
  时我工作到晚上,他还会给我买零食。他劝我学点哲学,但是我也看出来了,他只是读了些
  中国书,对哲学知识并不懂。 为什么?他说希腊哲学和德国古典哲学是概念哲学,加以排斥。
  党支部书记曾被日本人抓去当兵,后来逃脱,跑到延安,与日本人继续斗争。他是平安北道

  
  人,支部书记劝我入党,新校长也劝我入党。我当时并没有强烈的入党愿望,不过有人说以
  后要当老师就必须入党,周围的老师都写了入党申请书。1946年11月16日,通过党支部的
  审查,我加入了朝鲜劳动党。入党申请书材料里,我的成分是中农,社会成分是办公人员。
  同僚们要我注意这些。“解放前,你在日本苦学,辛苦劳动,还被征用了1年6个月,怎么
  能写成中农呢?劳动成分对将来影响很大,还是改回来吧。 “我是被强制征用,怎么能说是
  劳动者呢?再说我没有当官的打算,没关系的。” 我交上了入党申请书,并没有改。党支部
  发给我党证时特别强调说,“党证是无上荣光的,就像金日成同志一样”。1947年2月的一天,
  党支书记进入了社会安定部。临走前,他和新校长商议由谁来接任他的位置,大家居然都说
  除了我没人更合适了。就那样,入党不到三个月,我成了经济专门学校的党支部书记。 

  我变得更忙了,我是舍监,要管理学生宿舍。当上党支部书记后,还要给学生上(党)
  课,教书的任务也加重了。作为党支部书记,我还要动员扫除文盲活动。不过,最大的负担,
  是召开党支部会议。党支部每天都要开会,许多时候会议一开就是一整夜,而且会议大部分
  内容跟学校教学内容没有关系。来开会的党员里有许多周边农村来的人。要多抓老鼠,别浪
  费粮食,要与反动派和阶级敌人斗争,预防偷盗,学习会要好好进行,等等等等,开不完的
  会,我真的精疲力尽了。每天都开到黎明的会议让住在远处的党员们受不了了,他们抗议了,
  最后给他们安排了一辆货车,每天会议结束后送他们回去。我因为宿舍就在附近,每天开完
  会都步行回宿舍。每天清晨走在路上,会愤愤不平,“产主义怎么就是不让人好好活?”,不
  过,当时我并没有辱骂共产党的想法。因为党员们当时真的在很热情的工作,我也不知不觉
  受了他们的影响。在学校里向师生们传达党的指示时,语气很象党员讲话的调子。我觉得自
  己也像一个热情的党员,学生们也这样评价我。 1948年2月,我参加了为期6个月的中央
  党校的理论学习班,这是我思想发展的重要阶段。进入班里的同学都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有
  一定水准的人。中央党校使用崇实专门学校作为校舍,一部分是教室,一部分被用作宿舍。
  为了把拉下的功课给补上,我没日没夜的刻苦学习,还因此得了一个“夜晚大学生”的绰号。
  几个爱好哲学的同学组成了哲学研究小组,共同学习恩格斯的《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
  终结》。 通过在党校的学习,马克思主义真正成了“我的哲学”。但是另一方面,我感觉到马
  克思主义是没有真正的人生观的。党校老师大部分是从苏联回国的朝鲜人,校长直接用苏联
  出版的教材给我们讲课。 我们的课业延长了一个月,直到8月末才毕业。大家成绩都差不多,
  但是他们都被分配到了金日成综合大学,原因是他们在入校之间已经有过不寻常的经历(指
  跟着金日成干过革命之类)。我被分配到了平壤师范大学。不过没过多久,中央党部找到了我。 
  “同志,真对不起。崔昌益同志的夫人被安排在了金日成大学预备科,但是崔同志要求给她
  安排到师范大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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