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奇笑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凡是我石家的人,无论上下男女老幼,没有一个不会武的!”
“哦。”
江阿郎眨眨眼睛道:“这么说,令妹该是唯一的例外了!”
“是的。”
“令妹性不喜武?”
“不是。”
“那必是有原因了!”
石奇没有回答,脸上的神色却有点黯然。
这引起了江阿郎的好奇,目光微微一凝,道:“是什么原因?”
石奇忽然抬手端起面前的酒杯,朝江阿郎一举,笑说道:“江兄弟,得能相识便是有缘,来,我们干了这一杯。”
说罢,引杯就唇,一仰颈,喝了个点滴不剩。
显然,他这是有意避开话题。
可是江阿郎却连酒杯碰也未碰一下,只把一双目光凝视着石奇。
石奇心头不禁莫名其妙地微微一震!笑说道:“江兄弟,你为什么不喝酒?”
江阿郎双目仍然凝视着石奇,笑笑道:“石兄为什么避开话题不答?”
石奇剑眉一蹙,道:“你为什么问?”
江阿郎淡淡道:“好奇。”
石奇道:“只是好奇?”
江阿郎道:“石兄以为我可能会另有什么用意?”
第四十九章 实情真语
石奇深深地看了江阿郎一眼,由于这一眼,他心中不禁猛地一震!
他忽然发觉,眼前这个看来平凡的江阿郎,竟令他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高深莫测之感!
江阿郎忽然一笑,又说道:“石兄,你我虽然缘仅初识,但是兄弟已决定诚心交石兄这个朋友!”
石奇目光一凝道:“你已决定诚心交我这个朋友?”
江阿郎点头道:“石兄难道嫌我高攀,不愿交我这个朋友?”
石奇双目一眨道:“我这么说过么?”
江阿郎笑了笑,正容说道:“朋友相交以诚,有关令妹既非性不喜武而竟未习武的原因何在?按说我本不当问,但在朋友的立场,石兄应该相信我,完全是出自一个‘诚’字!”
石奇微微一笑道:“江兄弟,我相信你所言确是出自一个‘诚’字,然而……”
语声略顿了顿,接道:“你我只是缘仅初识,只是才认识的朋友,所以……”
江阿郎道:“不便将原因赐告!”
石奇道:“江兄弟原谅。”
说着忽然站起身子,抱拳说道:“请恕我失陪,我得进去看看舍妹了。”
话落,便待迈步离座。
江阿郎忽然一抬手道:“石兄请留步。”
石奇剑眉微微一蹙,注目问道:“江兄弟还有什么见教?”
江阿郎淡淡道:“兄弟忽然想到了一个原因,不知对不对?”
石奇没问他想到的是什么原因,只拿眼睛望着他,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江阿郎也真怪,他竟没说下去,只以手指沾酒在桌上写了个字,随又用手抹去,注目笑问道:“对么?”
那是个“病”字,石奇看得很清楚,双目不禁异采一闪,神情显得有点讶异地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个字的?”
江阿郎淡淡一笑道:“一时的灵感。”
石奇目光凝注道:“当真只是一时的灵感?”
江阿郎道:“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知识和我所读过的书。”
石奇道:“你读过很多的书?”
江阿郎点头道:“不能算少。”
石奇心中倏然一动,问道:“都读过些什么书?”
“诸于百家,诗书五经,兵法、史记、游记……很博,也很杂。”
“那你的胸蕴一定很丰了……”
“虽不敢说很丰,自认还不算太差!”
“你也读过医书么?”
江阿郎心里暗暗地说了。
从这句话中,他已知自己所猜料的不差,淡淡道:“略涉皮毛。”
“仅是略涉皮毛?”
江阿郎点了点头。
“不是谦虚客气话?”
江阿郎又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并不能治病了?”
“那也不尽然。”
“你能治病?”
既说“那也不尽然”,照理,江阿郎应该点头才是,那知他竟然摇了头。
石奇不禁剑眉一蹙,道:“江兄弟,你把我弄糊涂了。”
江阿郎眨眨眼睛道:“兄弟怎么把你弄糊涂了?”
石奇道:“江兄弟,我请问,你究竟能治病不能?”
江阿郎道:“能,也不能。”
石奇惑然道:“这话怎么说?”
江阿郎道:“有些病我能治,有些病我不能治。”
“你什么病能治,什么病不能治?”
“那很难说,我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能治的我便能治,不能治的我就不能治了。”
这话等于没说,废话。
然而,这真是废话么?
不!
绝对不是!
这话的含意,只不过令人乍然听来,难以意会而已。
石奇人品容貌虽然俊逸,所学功力也两皆极高,但是才智却不够高明,一时自是无法意会。
他蹙着剑眉,沉吟不浯,似乎在考虑着一件事。
江阿郎忽然望着他一笑,说道:“石兄,你该到后面去看看令妹有什么事了,我在这儿等你。”
石奇略微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我一会儿就来。”
这是嘉峪栈最后的一进院子,也是江阿郎住的那间上房的后院,江阿郎只要打开房间后面的窗子,就可以看到院子里的一切。
这进院子里共有六间上房,左右两边都是一排三间。
石奇兄妹和随行的手下人,全住在右边的三间上房里。
他兄妹的手下人不少,四名婢女,两名壮汉,一位老者,一位老婆婆。
十个人只住三间上房,情形虽然挤一些,但那有什么办法。
左边的那三间上房,到现在虽然还空着,可是店伙计说早在五天前就被客人订下了,而且已预付了半个月的房钱。
石奇的妹妹芳名石玉珊,是个美绝尘寰的少女。
石玉珊,双十年华,一身白衣如雪,黛眉美目,瑶鼻檀口,模样儿生得清丽秀美绝伦。
虽然,看起来她身子很柔弱,娇靥儿也有点苍白,但那并无损她的秀美,那一身如雪白衣,反而衬托得她清丽出尘,美得不带人间烟火气,美得令人窒息,恍如天仙小谪凡尘。
尤其是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目,两只黑宝石般的眸珠子,虽无练武人的那种神采,却充满着智慧的光辉。
石玉珊在当中的一间上房里,娇躯柔弱无力地斜倚着椅背,静静地坐着。
她身旁两边默默地站着六个人,左边是一位白发皤皤,脸色红如婴儿脸,手持龙头铁拐的黑衣老婆婆,和一位方正脸孔,长眉斜飞八鬓,颚下灰髯的锦袍老者,右边是四名黄衣女婢。
石奇走进房内,望着石玉珊含笑问道:“妹妹找我有事么?”
石玉珊道:“哥哥,我刚才和姥姥谈过了,我想到南方玩玩。”
“哦。”
石奇道:“你想什么时候走?”
石玉珊道:“现在就走?”
石奇道:“你不想看热闹?”
石玉珊螓首轻摇了摇道:“我不想看了,这种打打杀杀的血腥事情,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不看也好,免得心里难过。”
石奇笑说道:“妹妹说的虽然是,可是我们既然已经遇上了,好歹也得看看是件什么宝刃,它将落在什么人的手里。”
石玉珊美目一眨道:“哥可是耽心它落入恶人的手里?”
石奇点头道:“妹妹知我,无论何种神兵宝刃,都是杀人的凶器,我正是耽心它落入恶人手里,为武林带来祸害杀劫!”
石玉珊嫣然一笑道:“哥哥耽心的极是,它若然真落入恶人手里,那将真是武林的大不幸!”
石奇道:“所以我希望妹妹等几天,等这件事情完了以后,我们一起到江南玩玩去。”
石玉珊眨眨美目道:“它如果落入恶人手里,哥哥便要出手么?”
石奇道:“是的,我虽然并无意夺取它,却绝不容许它落入恶人手里为害武林!”
石玉珊微一沉吟点头道:“哥哥,你有这份造福天下武林的仁心,妹妹感到好高兴,也以你为荣为傲,我和你一起去江南就是。”
石奇笑道:“谢谢妹妹,其实这都是娘的教诲和妹妹的谆谆诱导感化之功!”
石玉珊似乎确实很高兴,苍白娇靥儿眨现了一丝淡淡红晕。
她笑了笑,话锋忽地一转,说道:“哥哥,听秀梅说,你正在和一个青年人喝酒,是么?”
“是的。”
“是刚认识的么?”
“是的。”
“他叫什么名字?”
“江阿郎。”
石玉珊转向锦袍老者问道:“戚叔,你听说过这名字么?”
锦袍老者名戚定远,摇头躬身答道:“属下没有听说过。”
石玉珊望着石奇又问道:“哥哥,他是哪一派的门下弟子?”
石奇摇头道:“不知道。”
石玉珊黛眉一蹙道:“哥哥没问他。”
石奇道:“还没有。”
石玉珊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石奇道:“面貌长相很老实,也很英挺,看样子会武功,但不可能是个好手,言语谈吐却莫测高深之感。”
“哦。”
石玉珊眨眨美目道:“这是你对他的看法感觉?”
石奇点头道:“是的。”
石玉珊沉吟地道:“哥哥,能令你产生这种感觉的人,应该不是个普通人物,你说说看,他怎样的令人莫测高深法?”
于是,石奇便把与江阿郎谈话的经过,详细的向石玉珊说了一遍。
石玉珊合着一双美目很凝神静静听着,直到听完之后,她仍然合着双目,没有睁开。
这情形,石奇、戚定远和老婆婆等人全都知道,这是石玉珊在用心力思索某一件事情时习惯。
显然,石玉珊正在用心力思索石奇所说江阿郎说过的每一句话,藉以推断分析江阿郎是怎样的一个人。
石奇等人心中都十分讶异,不明白江阿郎所说过的那些话中,什么不平常之处,有哪一句话值得她用尽心力去思索的!
讶异归讶异,不明白归不明白,但是他们都深信石玉珊的智慧,她如此用心力去思索,一定是有其道理的。
因此,石奇等人全都静静地默立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或是发出一点小小的声音,以免惊扰了她的思路。
房中的空气很静,静得落叶之声可闻!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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