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美,朗朗上口的旋律竟然出自大师之手。不过也不是太惊奇,只有莫扎特那样的天才,才会谱出一尘不染的童真旋律吧。儿子高兴的时候,我可以拥有“免费点播”一曲的特权,重温我的少年记忆。
Twinkle;twinkle;littlestar;
HowIwonderwhatyouare。
Upabovetheworldsohigh;
Likeadiamondinthesky……
儿子在他干妈过生日时在电话里演奏过“祝你生日快乐”和她喜欢的“雪绒花”,把还显稚嫩的琴声传到上海。去年我的好朋友从加拿大回国,他也演奏过一段曲目,好朋友还为他录了视频留念。他一般是不愿意显山露水的,偶然心情好才会练完作业问我,“妈妈想听什么歌,给你拉一首吧”。我总是受宠若惊地点播一首“月亮河”或者“你的眼神”、“红河谷”之类,只要他听过的旋律都可以为我演奏。他喜欢的周杰伦的“千里之外”,他也会让我一起分享。至于“双节棍”之类,好像无法想象用小提琴演奏是什么味道。
我记得他上初三是身高已经到一米八,琴架的高度也得换了。我们在琴行挑了最高的琴架,有人奇怪地问“长那么高的孩子不去打篮球,还练琴吗?”哈哈,我倒是希望儿子能长成小巨人,只可惜我没像姚妈妈那么伟大。儿子真能长过2米,我倒愿意为NBA状元秀再添一张中国面孔呢。看看人家姚明,虽然没有起日月当空照的名字,但光芒简直耀五洲了。儿子也喜欢打篮球,科比。布莱恩特是他球场上的偶像,他像熟悉爱因斯坦智商值一样熟悉科比的身高、体重和各个技术指标。其实按理学琴的老师是不赞成打篮球的,练琴需要指头软,打篮球会让指头变硬。不过我们真没那么苛刻,只要他有兴趣就不去剥夺,我们从没想着要把他培养成专业选手啊。
有一年假期儿子回老家一周,竟然也要带琴回去,我说真不嫌麻烦啊,回去就好好放松完呗,他回答我“一天不拉琴手痒。”儿子终于长大了,练琴也成了自觉自愿的兴趣。有一段时间,儿子喜欢上莫扎特的“小提琴第三协奏曲”,家里总是奏响那段熟悉的旋律。我心想老师布置的作业一般是练一周,即使不过关再巩固一周,不可能一直布置啊,不料他已经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变成自己心爱的旋律了。莫扎特的音乐,大师们的演奏永远是他要膜拜的经典。现在他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每天面对无数作业和习题几乎抬不起头,但还坚持练琴,也参加学校乐队的演出。每次考试前他总要从容地取出琴拉上一段,再掰一会魔方,测一下速度,给自己调节情绪。
儿子上小学时和班上的女同学一起表演过二重奏,天真无邪的两个孩子在我家排练,我还给他们拍过照片。他上初中后在全校联欢会上表演过独奏,班主任老师在电话里说“你儿子的琴拉得不错呀,很受同学欢迎。”没想到第二年老师就告状,给他提前布置节目,他竟然一口回绝“我要参加国际象棋比赛,没时间。”老师伸出的橄榄枝他竟然不接着,别说心高气傲的老师被气坏了,我都气坏了,难怪老师说不好教育。高山流水固然需要觅知音,但独乐乐与众乐乐没有高下之分,我可不希望他滋生出曲高和寡的性格。还好上高中后他成了学校乐队的一员,要磨合自己的琴声,融入整个乐队的合奏里。他用过最早的一把琴我送给了同事,也把同事的孩子引荐在张老师门下。另一把琴和淘汰的琴架、已经刻过MD碟片的CD唱片全送给了媛媛,她可以带新的孩子入门。
儿子学了这么多年琴就是没去考级,只在初中时考了B级证。起初是老师怕练考级曲目影响进度,后来我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我总是有些想不通,很遗憾学这么多年总得给我有个交代吧?怎么也得把级别证书能写在履历里吧?父子俩对我这样庸俗的要求总是嗤之以鼻,学琴成了完全个人化的事了。
至于我,儿子学琴原本就是个观众,从来不是合格的听众。现在听力已经衰退到不管他的琴艺再怎么娴熟,我听起来都像锯木头了。我只能以东坡的一句谜语自慰,“吾有一张琴,五条丝弦藏在腹。有时将来马上弹,尽出天下无声曲。”
二〇一一年八月六日起笔
二〇一一年八月二十四日完稿
六月返乡半日
6月11日的周末,单位组织若干经过初选的同事去西安参加一个英语考试。我纯属滥竽充数,不过可以借机顺道先回趟老家看看我妈,这倒是不错的机会。我现在状况不便,已经很少有机会出门了。年初还有过一次出门的机会,是去北京参加一个业务考试。迈出大学校门急冲冲地参加工作,以为这辈子再也不用考试了,哪会想到人生中的大小考试有形无形排着队,在不知道的路口静静等候呢。刘翔一百一十米跨栏的挑战都数得过来,我们的考试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长途车站设在宾馆的候车室空荡荡的,没有别的乘客,窗台上一只浅土色的小猫睡得正酣,也许是做了什么梦,四脚朝天伸个懒腰,张大嘴打完哈欠又蜷成一团卧下了。坐上八点的早班车,司机是曾经相熟的,我才抬头看车内录像是什么内容,他已经给我端来一杯热水。收到一个小妹妹的短信,问我“怎么回家了?家里老人好吗?”短短一句话和一杯温热的水,都让我暖在心头,回味着点滴温馨踏上回乡的路。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过得很快,车到高速公路口,我这才反应过来,上月新通车的天水—定西高速公路出口不就是西十里吗?是离我家最近的一个村,也就两里路吧,我赶紧央求司机“停车、快停车!”我记人名可以过目不忘,但完全是个不辨方向的路痴,下车停在路边,我搞不清我家在那个方向。定了一下,依然是晕头转向,周围的变化也有些太大,除了“二一三厂”和厂后山上那片石林是我熟悉的,再找不到一点有印象的东西。我来到就近的公交车站,看了站牌应该是朝我家方向,不过我对自己总是不太放心,脑子里本来就没安指南针,现在耳朵也失灵了,还是不要太自信为好。幸亏我问到一个蹬着山轮车,脸晒得黑黑的大嫂,是伸出胳膊指明的方向,她指着的正是我确定的方向。
车站看样子是新修的,粗糙而劣质,站台上的水泥好像都没抹平,顶棚已经锈迹斑斑。有一个男人头枕饮料瓶,旁若无人地笔直高卧在铁条座椅上。不过说实话也不会有人和他去争位子,看他惬意的睡姿我差点想掏出相机拍下来,又怕扰了人家的好梦。他还真是“高卧”,这个车站很是奇怪,修在路边高台上,与路中间隔着一条干干的水泥沟,我背着双肩背包显然跨不过这道鸿沟。我不知道这个车站是给什么人修的,身轻如燕的人不会想着去坐下等车,像我这样负重的人,或者需要休息的老人显然也坐不到椅子上去。也许地形所限,但最简单的办法搭一块水泥板,做个简易桥总是可以的啊。
我只是个偶然路过的游子,有点少见多怪。没准我是瞎操心,人家原本就是个摆设。样子工程、豆腐渣工程已经不鲜见了,可我还是改不了“一不做,二不休”的惯性思维,既然做了为什么不做好呢?想想朱总理曾经对贻害子孙的豆腐渣工程发火,大骂“王八蛋工程”,不是也无济于事吗?赚了昧心钱的王八们早把脖颈缩到坚硬的外壳里了,权和利是他们无坚不摧的护身符。不管是“民心工程”、“惠民工程”总是有人从中受益,不过如果最终的受益全者变成老百姓,岂不都是清平世界了,还用得着“维稳”吗?“要致富、先修路”的政策下,倒下的是无数前腐后继的官员,他们倒是先一步致富了。青岛、杭州、苏州等城市轰轰烈烈的城市建设和赶英超美的房价背后,竟然都是从中渔利的“父母官”在做最大的推手,买单的当然是老百姓。
回家的公交车上只坐着几个放学的孩子,对面的小女孩一身绿衣服、红布鞋,从她戴着的银手镯和耳环可以判定是我们村的回民女孩。她虽然朴素,但长得非常漂亮,我几次想掏出相机拍下她扑扇的大眼睛,到底没好意思,只好把她的姣好模样留在我脑子里。大哥家的孩子接到短信在车站接我,村口有人家正在盖楼,砖头已经砌出了主体。正午的太阳正烈,穿过另一家人扫起在建工地的土雾,我这才切实地感到是到老家的村口了。进进出出多少回,从没给村子拍过照片,这不用不好意思了,我对着商店、信用社、水果摊、村口“关爱女童”的宣传栏分别按下了镜头,村旁的青山上有我长眠的爸爸,我也在镜头里留下被路边房子遮住的青山一角。
没等进村,早抬头看见我家的大槐树了,走近巷道也看见我家院墙外伸出的爬山虎葱葱茏茏。推开我家的大门,阳光从树梢缝隙泄下来,树影斑驳的院子顿时感觉到了清凉世界。我照完院子,拿着相机掀开门帘,对着屋里的猝不及防的我妈拍了一张,她老人家手里正在拌半碗莴笋,见到我笑得眼睛都眯在一起了,那是发自内心的笑。我还没从包取出带来的东西给她逐个交代,她已经在忙着给我泡山楂水了,饭当然已经早准备好的臊子面。
妈妈盛午饭的是几个简陋地搭凑的碗碟,家里竟然凑不出一副像样的碗筷了吗?心里觉得一阵心酸。自从爸爸去世,老院已经有些寥落,家里似乎也没有多少人气了。爸爸的遗物里旧书报被二哥分批卖废纸了,能穿的衣服给大哥了,我留了一件象牙白色的柞丝衬衣作为纪念。可以传家的东西我们兄妹也各自按着心愿拿了,之前爸爸已经给我一个黄铜镂花的手炉和一个民国年间的白底青花瓷罐。瓷罐是他在药房收购的,奶奶一直用来放碱面。爸爸曾经给家里备齐的各种用具,不但家人用着顺手方便,全村人都来借用。打气筒、钢锯、石磨、铁臼、甚至医药箱、蒸面皮的铁锣、钉鞋用的铁掌子、做木工用的推刨等一应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