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古山所有支脉都是狼族的活动范围,只要有点风吹草动,犬铎比谁都清楚。
「不对劲。」
「犬铎,死神之丘要下沉了。」释隼从外头跑进来,神色紧张地道。
「怎么可能……」犬铎抿紧唇。「死神之丘才刚浮起两天,怎么可能现在又下沉?」
之所以会被称做死神之丘,是因为这座山丘会沉没三到五天后,又浮起六、七天,很多路经此地的人,不清楚这座山丘有此周期变化,因而沉入海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降落在这里时他已经查探过,土地湿润,代表山丘甫升上海面两天,为什么……
尽管心存疑惑,不过释隼和他一样,对于大地的变动反应敏锐非常,他的判断不可能有误。
「去通知禾岁,马上离开。」犬铎沉声道。
「喂,夜深了,该睡了。」躺在炎禾岁铺好的银白毛毯上,就算了无睡意,杜千年还是勉强自己赶紧入睡,养精蓄锐,偏偏背后躺了个不安好心的家伙,贴得不留缝隙。
是满暖的,暖得有点硬呀……
「我暖着你不好?」炎禾岁伸臂将他捞进怀里,让他的背紧贴着自己胸膛。
「太近了,被人撞见很不好意思。」这里是洞穴,没有门,犬铎还会巡逻,要是他刚好走过,多尴尬。
杜千年试着挣扎,可每动一下,便发觉抵在臀上的凶器越发苏醒,于是他选择变成一条死鱼。
「没点油灯,很暗。」
「……你不会是因为这样,才故意不点油灯的吧?」他回头瞪他。
刚刚他在每个洞穴走动,发现在他们活动的范围内,全部都点上油灯,有的还放上火把,以防半夜有什么野兽跑进来。
可他们睡的小洞穴没有点灯,他一直觉得古怪,但因为有他在,他也就由着他。
没想到这家伙竟是做这种打算!
「我只是想要安抚你的不安。」
杜千年微愣地看着他。
他有表现出来吗?他不是一直很开心地数着那些明珠?
像是看出他的疑问,炎禾岁又问:「你总共挖到几颗明珠?」
杜千年呆掉,因为他真的不知道。
他数了老半天,但实在是心不在焉,最后还是不知道到底有几颗。他有种莫名的不安,像被恐惧抓住心口般。
「二十七颗。」
「咦?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一直看着你。」
话落,炎禾岁已经吻上他的唇。
杜千年瞪他,然而坚持不过须臾已经张口回应他。
近来,他的理智薄到比蛋壳还要脆弱了。
但当他正享受着他温柔的厮磨时,却感应到一股隐隐的波动。
「等等。」他抓住他不安分的手。
「嗯?」炎禾岁低柔的嗓音裹着性感,以唇鼻在他颈间磨蹭着。
「等等、等等,地在震动。」杜千年捧住他的脸,不容他造次。
「……没有。」
「有。」
炎禾岁抓着他的手往潮湿的地面一按。「没有。」他说得斩钉截铁。
「不是,我指的是从地心深处……」地表没有震动,可他真的觉得在地底深处像有什么快要涌出来。
「禾岁,死神之丘要沉了,快走!」
外头突地响起释隼的声音,炎禾岁神色一凛,将杜千年一把拉起。
「把东西带上。」
「禾岁,释隼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要沉了?为什么一座山丘会莫名其妙地下沉?」在昏暗之中,杜千年手忙脚乱地找着噬邪剑和长弓,还有那袋明珠,好不容易全都找着,炎禾岁已经走过来。
「走。」炎禾岁一手拎着随身物品,一手将他扛上肩。
「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杜千年喊着,不希望自己变成他的负担。
炎禾岁没有回应,疾步朝洞穴外走,只见东方肖和修已经等在外头,而零正在安抚更加急躁不安的龙群。
「侯爷,安抚不了它们。」零急声道。
炎禾岁将杜千年放下,走到龙群前面,以剑刃划开腕间,用鲜血喂养三只龙。
「禾岁……」杜千年惊诧地看着他。
「我的血比较特殊,也许可以给它们一点力量,让它们安稳一点。」炎禾岁低声道,注意着龙群的反应。
一会,便见龙群冷静些许,不再喷着气,也不再踏步团走,只是伸长脖子不断地向炎禾岁撒娇着。
突然,大地上下大幅度地晃动,发出轰然巨响。
「千年!」修惊吼着,伸长手想要拉住杜千年,却被东方肖拦腰抱住。
而杜千年被震得几乎站不住脚,全赖炎禾岁拉着,才没跌坐在地。
零则负责安抚好不容易才冷静的龙群,一边抬头看着吊诡的灰绿天空。
然而,震动也不过是一下子,随即恢复平静。
「是地震吗?」杜千年惊魂未定地紧抓着炎禾岁。
天啊,震动的幅度大到他心脏快要跳出来,依他猜测,这个地震应该已经破九级了吧。
「不,这应该是……」
炎禾岁话未完,大地又开始另一波的剧烈震动,伴随着震天价响的轰隆声,整个天地仿佛要被撕裂一般。
接着大地一寸寸地往下坠,速度飞快。
「啊!」修已经崩溃地尖叫。
「东方,快走!」炎禾岁拉着杜千年坐上火龙。
东方肖也赶忙抱着修上飞龙。
而零已经坐在火龙上。「侯爷,快走,我施咒让龙群全速向前。」
开始稍显浮躁的龙群在零的施咒下,瞬间变得神情木然,听从指挥。
「禾岁,释隼和犬铎呢?」就在火龙飞起的瞬间,杜千年这才惊觉少了两个人。
他低头看着下方,一片昏暗之间就见释隼抱着犬铎飞了上来。
「走吧。」犬铎喊着。
于是,一行人全速朝前飞去。
迎着强劲刺骨的寒风,杜千年冻得直打颤,炎禾岁随即拉过披风将他包覆。
杜千年松开紧抓着火龙颈项的双手,试着把自己交给身后的男人,缓缓地倒进他温暖的胸膛。
禾岁会保护他的,他不需要这么战战兢兢。
炎禾岁微勾唇,腾出一只手横过他的腰,将他更拉向自己。
杜千年拉起覆着柔软皮草的披风将自己团团裹住,垂眼看着底下快速飞掠的景致,整段山脉竟瞬间全数沉没。
原以为死神之丘不过是座小山,没想到竟绵延极长的一段距离,幸好刚刚跑得快,要不然现在岂不是要葬身在大海里?
忖着,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古怪得不按牌理出牌,仿佛一切都乱了套,又或者该说,这根本是末日的开始?
所以,当初姬如九才会将时间设定在千年之后?
打了个呵欠,倦意袭卷,杜千年沉沉睡去。
杜千年会突地惊醒过来,是因为零的吼声,还有仿佛飞机遇到乱流的可怕晃动。
他张开眼,只看得见一片黑压压,让人觉得快窒息的天空。
「过来这边。」
他听到犬铎喊着,然后就像是飞机急速迫降,火龙一路俯冲,让他差点忘情地惊声尖叫。
等到踩在地面时,他双腿无力,差点跪倒在地。
「没事吧?」炎禾岁一手托着他。
「……有事。」他头晕而且很想吐。
「侯爷,退开。」
零出声的同时,炎禾岁已经抱着杜千年快速跃起。
被抱着弹跳到半空中的杜千年瞧见零以缚咒困住火龙,而另外两头龙疯狂地互相攻击,零也在瞬间将它们缚住。
炎禾岁轻飘飘地落回地面,而杜千年还错愕地张着口。
有没有必要让他一睡醒就历经这么大的惊吓啊……
「看来越接近北方龙群的状况越糟,只能暂时先在狼族的领地休息了。」开口的人是东方肖,他手里正抱着不知是熟睡还是昏迷的修。
「也只能如此了。」炎禾岁淡声道。
「那就麻烦你们跟我过来吧。」犬铎看向脸色惨白的杜千年。「真佩服你在这趟旅行中还可以睡得这么熟。」
他挖苦的口吻让杜千年忍不住替自己辩白。「修也睡着了,又不是只有我而已。」干么酸他呀,睡眠是基于生理机能需求,又不是他能控制的,而且天色还是暗的,他睡着也是正常的。
「不,重八是吓昏了。」东方肖凉凉抛来一句。
「……」可恶,他是不是应该也装昏算了?
「走吧,还有一大段路要走。」
「火龙怎么办?」他回头,看见零正以咒术将龙群聚集在一块。
「只能先丢在这边。」零叹道:「我不敢解开缚咒,怕它们会疯狂地自相残杀。」
「也只能如此。」炎禾岁没看他一眼,只是紧紧地牵着杜千年的手。
杜千年原本觉得两个大男人走路还牵手,实在是有点别扭又很难为情,可走了一小段路之后,他发现牵手是应该而且必要的。
因为这里的路还真不是该死的难走!
狼族居住在通古山的主峰上,一路上是峥嵘怪岩,不见半棵树或花草,地上是黑灰色的岩石,山壁像是百页层般拥有石轮。
但教杜千年最难适应的是,走了很久,天色还是很暗,让他每踏出一步,非得要确定踩稳了才再往上走。
「你要是累了,我可以抱你走。」炎禾岁放慢脚步,就怕他跟不上。
「不用,我可以。」
杜千年喘着粗气,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喘得胸口像是要炸开一般。
真是见鬼了,不就是爬山而已,他怎会喘成这样?
而前方,东方肖抱着修健步如飞地在怪岩间走动,简直就跟走平地没两样,而犬铎更是神,他在岩石之间轻快的跳跃,如蜻蜓点水般,姿态非常优雅。
至于释隼就不用多说,因为他是用飞的。
想了下,他回头看向身后的零,发现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压根不显痛苦,更没有半点急喘声……
杜千年不禁怀疑自己怎会弱成这个样子,但他真的觉得空气又冷又稀薄,吸进来的氧气像是淤塞在喉头。
明明应该爬得满头大汗,结果他却是一滴汗都没有,甚至冷得直打哆嗦。
「上来吧,已经到了。」
上头传来犬铎的呼喊声,他抬眼望去,前方是近九十度的陡坡,而那只可爱的德国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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