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清楚?」炎禾岁托腮,像是问得漫不经心。
「毕竟我是天官。」
炎禾岁认为颇有道理地点点头。「所以,你一再阻止千年往北走,是惧怕他受不了这么强大的气场?」
「是。」
「不是因为尧雷很希望千年解开诅咒?」
炎禾岁轻轻抛出的话炸在零耳边像是一道雷。
但错愕只在刹那,他整好脸色,苦笑道:「侯爷何以做此联想?」
「零,我不相信你,但我相信你保护千年的承诺,不过有些话你不点明,要我如何防备?」炎禾岁眸色不变,却益发冷锐。
他只是猜测,但零的反应告诉他,他猜对了。
「对了,难怪我老觉得见过他,因为他是尧雷身边的人,在好几年前曾经陪着尧雷出现在通古山上。」犬铎啧了声,气恼自己到现在才想起。
炎禾岁微扬眉,等着零的回答。
「十域侯确实很希望解开诅咒,所以当年才会要我前往焰魔族领地,跟在侯爷的身边,等待圣钥到来。」事已至此,零也不隐瞒大方坦承。
「所以,你确实是尧雷身边的人。」
「是。」他回答着。
炎禾岁微扬起眉。「所以,你嘴里说要保护千年,但实际上,你根本不可能拂逆十域侯的命令?」
「我一直在违背,不是吗?即使这一路上,我也不停劝千年打消解开诅咒的念头。」
「这倒是,不过既然人都来到这里,那就代表天意不可违,况且我和东方也一直很想知道,千年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事?」炎禾岁轻叹口气。
他曾经试图阻止,却发现命运逼着他们一步步朝既定的宿命而去。
也许,在如九封印皇城时,早已注定今日的命运。
「就算如此,我也一定会想办法保住千年,不过侯爷你应该记得,十域侯能够利用大地探取讯息,越接近所在位置,他能探测的讯息越完整,未来我们连说话都要当心。」零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已经获得他的初步信任。
「是吗?」炎禾岁沉吟了下,突道:「零,我好像许久没见到你的式神姬雪了。」
「因为他派不上用场,所以我便没有让他现身。」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零不解的看向他。「我不懂侯爷的意思。」
炎禾岁懒懒闭上眼。「随口问问罢了。」
尽管不认为炎禾岁会和他随口聊聊,但对方这么说摆明这话题就此打住,再追问也问不出什么。
炎禾岁状似闭目养神,但却慢慢地将自己所知的一些线索拼凑在一起。
零开始不召唤姬雪是在遇到千年之后,而零那回道出狩灵祭的仪式,因为不知内容,他无从证实零所言是真是假,但是能够知道狩灵祭的事,除了天官、四大家族……就只剩下皇帝了。
当年的隽临皇伏天,他曾经近距离见过两回,只知道他是个极爱笑而无霸气的皇帝,而且和如九从小一起长大……如九总说,伏天贵为皇帝,异能资质比他还高,视他为手足。
然而,他从不做如此想。
假设一切如零那日所言,那么,是恶灵吞噬了伏天,还是伏天吞噬了恶灵?
如果伏天被恶灵吞噬了,那就代表零并非伏天的转世,但要是伏天吞噬了恶灵,那么零的身上怎会没有半点恶灵气息?
千年如此敏锐肯定有所发觉。
所以说……零和伏天一点关系都没有?
再者,尧雷又是怎么搅入这里头的?
忖着,炎禾岁微微张开眼,看着杜千年惨白的睡颜,心疼不已,很想带着他离开这里,可王朝异变的速度在今年转动得异常快,仿佛印证了当年如九留下的神谕。
也许这就意谓着,如九当年的封印只能挡上千年,要是不赶紧解开,恐怕王朝就会正式瓦解。
然而,解开诅咒之后,千年的下场呢?
等到杜千年醒来时,天色还是暗得分不清楚早晚,就连他脑袋也不是很清楚。
「千年。」
「修……」他眨眨眼,一开口便觉得喉咙干渴得难受。
不像是感冒,反倒像是在过分干燥的气候里,太久没有喝水了。
「喝点水。」修快手取来一杯茶。
杜千年起身喝了口,疑惑地看着手中的茶杯。「我们有带茶杯出门吗?」怪了,要是他们出远门连这些茶具都带在身上的话,那不是要重死人了?
疑惑之际,这才发现他竟是在房子里。
修遂将他们离开狼族山洞后的事说过一遍。
「释隼和犬铎去打了些猎物,零和禾岁在外头生火,肖去打水,所以房里现在只有你跟我。」
杜千年听着,浓眉微扬。
肖?哇,真亲密呀。
「千年,我有事问你。」
瞧他一脸正经,杜千年也跟着正襟危坐。「什么事?」认识修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种表情,该说是爱情的力量,还是,姬重八正在觉醒当中?
「那个……」修状似难以启齿。
杜千年闻言,忍不住摸摸鼻子。「先说好,别问我床笫间的事。」那种事太私密了,他不好说。
修抽动眼皮。「我有正经事要问你。」
「床笫间的事不正经吗?」那是很严肃的问题耶。
修闭了闭眼,深吸口气,问:「你对零有没有什么感觉?」
「……你不会是喜欢零吧?」
修真的有股冲动想打人了。「杜千年,给我正经一点。」
「修,你从没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这阵子他被禾岁软禁着,实在没什么机会关心修,这会倒觉得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我……我不知道,但是我作了一个梦。」
「什么梦?」
「姬重八被杀的梦。」
杜千年微愕地看着他。「谁杀的?」
「那个时候的皇帝。」
「啊……」杜千年怔愣地看着他,想起零提起的狩灵祭。难道说,在那场祭典中,皇帝被恶灵吞食,接着对姬重八痛下毒手?
「梦中那个皇帝要生擒姬如九,姬重八试图阻止反被杀害,而杀他的手法是……」
「是什么?」
「劈哩啪啦碰。」
「嗄?」
「在狼族山洞外,你差点被巨大蚂蚁袭击时,零不也是念了这一句咒语吗?」正因为与他梦境一致,才让他错愕不已。
杜千年惊讶得说不出话,这意谓着什么?
「你认为零是那个皇帝的转世,抑或者是……恶灵转世?」他捧着额推测。「可是不对呀,我没有在零的身上感觉到半点恶灵气息。」
「问题是我一看到他就很害怕。」
杜千年皱起眉。「怎么会这样?不过,我真的不惧怕他……修,如果你是姬重八,也许你会因为牵挂的人而觉醒,那么你的感觉应该错不了,可是,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难道说,他根本就不是禾岁等待的那个人。
「也许是因为你经历转世,记忆比我更薄弱,但你与生俱来的能力已经足以证明你的身分。」修抓着他的手安抚。
「我想跟你说的是,离零远一点。」
「可要前往封古城非得零带路不可,他是最熟悉的人,而释隼和犬铎已经没有办法再往前走了。」
「那就不要去。」
「修,不行,姬如九的封印快要失效了,如果不赶快解除诅咒,这个世界会异变得更彻底。」就如死神之丘突然沉没,就像不应该出现在山上的巨型蚂蚁都跑来凑热闹,这事不能不解决。
「千年,没有诅咒,这个世界的异变不是诅咒造成的。」
「不然呢?」
「那是恶灵作祟,我们根本没有能力阻止。」
杜千年睇着他近乎绝望的神情,不禁低笑。
「千年?」
「修,你忘了我是驱魔师吗?驱魔才是我的主业本行。」对他而言,驱魔还比对付突变怪物要来得简单多了。
第四章
怪家伙?
走到屋外,一阵烧烤香气传来,香得杜千年口水快流了一地。
拉着修加入战局,这一顿是众人这段时日以来,吃得最愉快的一餐,因为烧烤滋味好,再加上地面有七彩霓虹增加气氛。
「那里就是封古城。」察觉杜千年一直盯着地面,犬铎忍不住指向北方。
杜千年望去,瞧见封古城上方的地光最为明显,仿佛从城后不断地喷洒而出,像场魔幻的光影舞。
初次见时觉得特别,但多看几次之后,却有股恶寒从体内爆出。
那光线在他眼里仿佛成了鬼魅,而风吹拂过岩漠的呜咽声,听在他耳里像是鬼号……数目众多的怨念集合成难以估算的气场,也难怪犬铎和释隼受不了。
「这里明明是座小镇,为什么没见到半个人?」杜千年忍不住问。
他们烧烤的地点就在这宅邸的前院,往外看去是条大街,对面也有房舍,外观看起来有些年代,布满沙尘,感觉这小镇已经荒废一段时日。
「不只这里,几乎大半个北方都没有人。」犬铎淡声道。
「咦?」
「并非一夕之间消失的,而是慢慢的,毫无预警地蒸发消失。」
杜千年舔了舔指尖。「蒸发这词听起来真是耸动。」
那么就代表并非他的错觉,那些光确实是像极鬼魅在黑暗角落打转窥视。
「这家伙是从北方来的,你可以问他。」犬铎不善地指着零。
席地坐在对面的零不置可否地耸肩。「据我所知,封古城里就只剩下十域侯和伺候他的式神。」
「式神?意思是十域侯也拥有像零你这样的能力,还是那式神根本是你创造的?」杜千年提出问题。
零顿了下才回答,「是我创造的。」
「是喔——」杜千年拉长了尾音。
可以在巨大气场里活下去的人类……要不是彻底少根筋,恐怕就是具有异能才办得到。
是说,那么多人都人间蒸发了,为什么十域侯还能完好地守住封古城?
看来,得走一趟才能找出谜底。
「那么从这边走到封古城大概要多久?」杜千年再问。
「不用半天。」
「喔。」杜千年点了点头。「禾岁,待会准备出发了。」
反正天色一样黑,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既然他刚睡醒精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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