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豁出去无论配什么音乐,都将爹教我的健身剑法演练一遍。全套并没什么高难度动作,若被这般仙人们知道哪个动作是抻胳膊、扩胸一定要笑掉大牙。只盼以我的身段跟风姿,能分散他们对招式的吹毛求疵。
这班乐师果然将音乐吹得欢脱无比,好在本大仙身子骨灵活,每个招式缩短半拍,勉强能对上鼓点。但耍了两趟以后明显感觉有些气短,怕是要露怯了!
正这会儿,一团红色的影子跳到我身边,同时,一根棕色的笛子轻轻压在剑刃上。我喘着粗气抬起眼,看见嘴唇紧紧抿在一起的守辙。
当然,是守辙。
我们从小一起玩,一起练武。这套健身剑法他已经看了千万遍。我不解他这新郎官下到场子里跟我对练是何用意,但也幸亏如此,我才能在他笛子的引导下,慢慢的跟他对招拆招,调整呼吸。
全场仙人都抻着脖子看我们配合无间的慢动作。我看着守辙,他的眼里充满复杂的意味,不是喜悦,不是难过,更多的,像是不舍……
我隐约感觉这样下去很是不妙,便向后一个空翻,离他远远的。他又垂下帘子一般的睫毛,遮住所有感情,将笛子横在嘴边,吹了一曲荡气回肠的“长相思”。
“一重天,两重天,飞霞流云剑影寒,舞步写离篇;
思绵绵,恨绵绵,一曲相思诉不尽,孤情寄天边。”
这是首仙界流传很广的曲子,描写了一段相爱无果的恋情。我不知道守辙为何会吹这曲子,但我在舞剑,他在吹笛。说我们之间没什么?哼,怕是跳进尽海也洗不清了。
☆、第八章 酒醉,人亦醉
我与守辙一支剑舞,把礼堂中所有来宾都看得目瞪口呆,仿佛我们才应是那天作之合的璧人。娴熟,源自多年练武的默契。不过,他来与我共舞着实出人意料。
新娘子慕星一张粉脸看着就要气炸了,没想到自作聪明却赔了丈夫又折兵,连她老子——不可一世的北天王也气的嘴唇哆嗦。
不知守辙心中所想,我只能理解为是报复刚才慕星不给他面子。
本来我是什么都不怕的,但见天帝伯伯似乎有些挂不住面子,还是见好就收吧。
正踌躇着怎么下台,我爹及时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哈哈。新郎官剑术不错,能跟小女过上百招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改天去兵场上,老夫亲自会会你啊。”说着还不忘对北天王说:“恭喜你得了这么一个好女婿,以后有合适的别忘了你侄女小爱。”
北天王听到这样一番话,皮笑肉不笑的朝爹爹拱了拱手,算是过去了。
我急忙将剑收起,从已经说不出话的慕星手里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再然后,学着父王的样子跟慕星说了几句恭喜的话,然后以酒劲上头为由,匆匆离开了慕王府真是。
从宾客身边经过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嘀咕“这么荒唐都没被怪罪,老天眷顾。”
如此仓皇逃离,竟然也有人奚落,胸口一阵犯堵。我翻身骑上青冥,恨不得立刻醉死,换个彻底清净。
整个仙界都被这桩大喜事搞得沸腾喧嚣。我骑着青冥飞了好久才寻到一处清净地方。云下是整齐质朴的两排商铺,并不是我常去的那些繁华之所。不过狂奔许久口渴的很,让青冥钻下云端,随便找了一个小铺子钻了进去。
“老板,两壶神仙倒,带走!”我伏在柜台上才发觉,酒劲上脑并不是句客套话,我现在看什么都是双影。
拎着神仙倒,跌跌撞撞向外走去,与迎面走进来的人撞个满怀。一身独特的柏香,让我猛地精神一震。再抬头,还是那块美玉挂坠,还是那身紫色衣衫。
是在醉仙宫遇到的恩公呐!
这样都能碰上,我的运气果真逆天了。机会自然不容错过,我一着急,揪着他的衣襟就往脸边拽。不曾想,面目没见着,却看见个盖住上半张脸的银丝面罩。
仙界的时尚风潮我向来都不懂。也许是因为面目可以随意变化,大家都不稀罕在五官上微调,转而从配饰下手,面罩、眼罩、铁环、金丝……不管怎么说一定要弄得残缺不全才叫出位。
所以恩公戴面罩不仅不扎眼,反而十分之稀松平常。反正我也见过他的容姿,只靠脑补就足以意乱神迷。
“老板。来壶神仙倒。”恩公淡淡将我扒拉到一边,
“实在不巧。”掌柜的怯生生的指着我说,“小店最后两壶被这位仙子买走了。”
恩公似乎有些失落,不过他没再言语,迈步想走出小店。
我正愁没人陪酒,心中欢喜被酒精放大,狂笑着挡住他的去路。
他眉头微蹙,一只手架起,想要再把我扒拉到一边去。换做寻常姑娘,怕是早被推搡在地,可本大仙偏巧一身武艺在身,瞅准时机握住他这送上门来的手,顺势把一壶神仙醉塞进他手里。
他果然呆住,正在思考我这什么路数的时候。我酒气冲云天的说:“走,上次没谢你,今天,请你喝酒去!”
恩公把酒壶又塞回我手里,冷冷道:“我不认识你,你自己走好。”
呦,还害羞!若放平时遇到这样的拒绝,我早就找地缝钻进去了。但今天酒壮怂人胆,我还就跟他杠上了。手腕一个巧妙的翻转,我再次将酒壶塞回去。这一次他学精了,以手掌挡住我的拳,跟我对上力量。
我是普通女子吗?我是从小跟青冥摔跤训练出来的啊!
我大喝一声,按照爹传的方法,使仙气瞬间暴涨到一个高点。其实该多大劲还是多大劲,但对手一般情况下会被震惊片刻,于是我就能抢占先机。
恩公眉头反而舒展开,似乎定下神准备找出我的破绽。强烈的仙气相互碰撞,将小店里的桌椅吹得东倒西歪。酒店老板先沉不住气,哀求道:“这位仙姑行行好,二位去别处喝酒吧,我们店小,装不下二位的法相金身啊。”
我双手叉腰,摆出一副“老子就赖上你,你奈我何”的架势,成功让他屈服。他一手拎着神仙倒,一手架着快成烂泥的我,出了小店的门。
“酒我收下了,告辞。”轻松把我横放在马鞍上,他揣起我的神仙倒,想溜。
我拍拍青冥的脖子,说:“死死跟着他。”青冥竖起耳朵,张大鼻孔,昂首阔步跟在他后面走起来。
他向左,青冥便向左,他向右,青冥便向右。
我最爱青冥的一点,便是它极其知道什么时候摆出‘我是天下一等一的神兽’嘴脸,什么时候又该装作‘我是动物我就不要脸来’。
此时它能在恩公锥子般的怒瞪下,安之若素优雅迈腿,真不枉费我平日对它的夸奖。美中不足的是,我横趴在鞍子上,绵软的像条泥鳅。恩公在青冥左边,我面朝右边,屁股倒正对着他,着实有些尴尬。
“喂,恩公。你能不能把我扶正了,或者走到青冥右边来?”
清冷的声音传来,“你为何总叫我恩公,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
我此时的姿势不正跟那日在醉仙宫顶层一样吗?想到这种巧合,我忍不住高兴起来,手舞足蹈,“你,你怎么忘啦,就在醉仙宫顶层,你帮我解围……啊!”
我得意忘形,从青冥背上滑了下来。掉地之前,恩公闪电般伸出右手,正好抓住我的腰带。他扶我坐上马鞍,又打量了我一眼,终于说:“哦,原来你是女扮男装。”
我用力点头,点着点着险些再次栽倒下来。他略薄的嘴唇抿了抿,突然纵身一跃翻身上马。青冥只让我与父王骑,所以第一反应就是扬起前蹄,想要把这位不速之客摔下去。
恩公双腿紧紧夹住马腹,一手环抱我的腰,一手紧紧抓紧青冥的鬃毛,那嘴角弯起一个调皮的勾,让人看了也跟他一起高兴。
“青冥!”我怎能让青冥坏了大好机会,急忙喝住它。它不情愿的放下蹄子,受委屈似的打了两个响鼻。
我们重新坐稳。恩公似乎对青冥颇感兴趣,爱不释手的抚摸它水华光亮的鬃毛。就算他把青冥摸秃了我也不会在意。因为此刻我正盯着他揽住我的手发呆,从关节匀称的手指、手背上清晰的筋印,到略显瘦削的手腕,无不让我心跳过速,很不得抱在怀里亲一亲。
我正发着花痴,忽闻恩公说:“能骑上如此宝马也算一件幸事。何况,我两次见你,你不是落魄受困就是喝闷酒。我就权且陪你散散心,等你好些了再走吧。”
一席话温柔贴心,我的恩公并非徒具其表,还很是善良。这一发现更坚定了我的爱慕之心。
“驾!”恩公一夹马腹,青冥飞跃而出,三两步拾云而上,转眼把街道抛在脑后。
凉风划过我的脸,让我清醒了一些。青冥越跑越靠近天界第二层的边缘,云下景色稀疏起来。我忽然觉得心里有些没底。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第九章 约定终身
我们并没跑出第二层天界。若出了边界关卡,想要回来就必须有许可文书才行。
青冥在北面靠近边陲的地方停了下来。落下云端,是片不知名的茂密森林。恩公让青冥左拐右拐,在一处飞瀑湖泊边停下。
水流如珠帘,湖泊如镜面,绿树伞冠遮天,碧草结毯盖地,更有我最爱的粉白芍药成片开放,引得我裙子上的图案也更加绚丽起来。
恩公正在抚摸青冥的鬃毛。我偷瞄他一眼,暗自猜测,他许是看见我衣服图案,推测出我喜爱芍药才特意找了这个地方来。
自作多情加上酒劲上头,让我浑身烧得难受。急忙跌撞着跑到湖边,撩起凉水,痛快的洗了把脸。
“说说,你那日为何会受困在醉仙宫顶层?”恩公坐在芍药花丛里,手肘搭在膝盖上,悠哉的摇晃着神仙倒,声音不徐不疾的传来。
“我……我那是去探险,不小心着了道。”我大大咧咧的拿袖子擦了擦脸,极力装得自然。
他举起酒壶抿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是么?我听说你被压的那口井下,是醉仙宫的男浴室啊。”
呃!原来早已败露,我顿时头大如斗。这时候咬定自己不明真相他一定不会信,若要将前因后果解释一遍又嫌太长。正纠结着,我忽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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