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在他和厉鬼之间的那个人影,一身黑色广袖长袍,大片大片翩然若飞的蝴蝶。
一切的一切是那样的熟悉,却又那样的模糊,明明早已经深入骨髓,却在挖开的时候只是一片血肉模糊,居然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叫不出他的名字。
那一刻他好想叫他的名字,一千遍,一万遍。
季琏。
季琏。
哪怕叫到海枯石烂,至死方休。
可是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间,看着他,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记得醒来时心底的那一片惊慌,空无一人的房间,果然……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吗?
和以往每一次都一样,一遍遍的重复,一次次的期待,一回回的失望。
毕箐苦笑,多少年了。
活了多少岁,就有多少年了,居然……还是学不会,学不乖。
只是一场梦,见到了又如何,不过是梦一场,醒了,散了,心也就空了一个窟窿。
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居然还希翼着,到底是傻。
“傻子……”毕箐笑着,骂着,眼泪却疯了一样的流满了脸颊。
他不甘心,为什么只是一场梦,不该这样的,记忆中那比自己低的体温,那人淡漠却温暖的双眼,那个从楼梯上迤逦而下算不得绝色却足够惊艳的男人,明明记得那么清楚,那么真。
甚至那人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在这次全部想了起来。
他说,他是他的妻。
可是,他却为了他放弃了自己,说好一起到白头,说好一起老去,说好的……
为什么失言,为什么让他活着,他宁愿那一日陪他一起魂飞魄散,彻底断了这尘缘。
他怎么可以丢下他,怎么可以只是梦一场,怎么可以……留他一人在这苍茫的世间,空空的守候。
那一刻毕箐是真的绝望了,没有什么比碰到了却又消失能更让人崩溃。
他想,也许,就这样死去也好。
死在这场虚无却真实的让他无法遗忘的梦境之中,永永远远的沉睡下去。
“青衣。”男人清冷而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毕箐猛的坐起,虚弱的身体哪里经得起他如此折腾,顿时一阵头晕他又向后倒去。
身体并没有跌在床上,而是靠在了一个毫无温度,却足够让他心安的怀抱。
抬眼,对上了那双银灰色的双眸。
毕箐怔怔的看着上方的人,眼中的泪顺着眼角落入两边的发丝之中,他居然看到了他,还是在做梦吗,那就别再梦醒好不好?
季琏帮毕箐用自己重新修炼起来,并不太多的法力修成了一个稳固的结界,就算他不在也可以保护他。
回来发现他醒了,状态却并不好,那样毫无生气的人儿,让他早已经沉寂了千百年的灵魂再次起了波澜。
原来,真的只有这个人,才能让他活的像个人。
“别哭。”冰冷的指尖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泪,却越擦越多。
那样冰冷的触感并不舒服,毕箐却觉得从未有个的幸福,这一切都不是梦,他真的回来了!
“季琏……”毕箐哽咽着,紧紧的反手抱住身边的人,脸埋在他的怀中,就像最初的最初,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第一次和他撒娇,第一次恋上一个人的酸涩。
“别怕,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季琏以为他害怕,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用这么多年依旧笨拙的方式安慰着怀中的人。
他还未复活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心却已经会痛。
毕箐不再哭泣,静静的抱着他,一颗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居然这样在他的怀中睡了过去。
“叮铃。”龙玉重新拿来挂在门口的风铃无风自动,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沉浸在回忆中的毕箐抬头看了过去,昏黄的店门口,一身黑色衣袍的季琏迈着无声的步子向他走来。
一缕缕的光线从他的身上穿过,好似整个人都在发着橘色的柔和光芒,连那张缺少灵力而苍白的脸色都好看了几分。
“来啦,今天没什么人,可以早点回去。”毕箐笑着和他打招呼,季琏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你看,种子长的很快呢,龙玉没有骗人,真的可以实现愿望。”毕箐小心的把青花瓷碗放到了窗边,晚上的时候可以吸收月之精华。
“你想吃什么,晚上买点给你做,我手艺可是很好。”
安静的看着毕箐收拾的季琏,轻声道:“什么都好,你做的我都吃。”
“胡说,你也就看看。”毕箐脱口而出,说完握着抹布的手无意识的收紧,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等我一下,马上就走。”
口中说着,收拾杯子的手却是一抖,满杯的水就这样倒了出来。
季琏在旁边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接住,那个杯子却穿过了他的手指,终究还是倒了下来,花茶的茶水溅了毕箐满手。
毕箐看着自己手上的茶水,一直藏着的情绪终于忍不住崩溃,眼中的泪还是掉了出来。
茶水一点都不热,也不烫。
可是他的心好疼。
“对不起。”季琏看到他在哭,慌张的道歉,想要去抱抱他,却依旧穿过了身体。
他呆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银灰色的眼中一片痛苦。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毕箐摇着头,那一天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季琏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可以看得见,却碰不到。冥后给的药效散去之后,他只是一个魂魄,还是一个不健全的魂魄!
“季琏,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毕箐伸出手臂,含泪的眼中一片恳求。
他最爱的人,近在咫尺,却连拥抱都不能。
“好。”季琏伸手,轻轻的,一双手,虚虚的环在他的腰侧。
毕箐把头微微侧过,好似真的靠在了他的怀中,满脸泪痕中勾起了唇角。
“季琏,快点回来,别让我等太久。”
我真的,很想,很想你。
没有人会知道,在没有你的每一次转生的岁月里,没有一分钟不在想你,哪怕醒来只是一场梦。
远远的,两人相拥的身影倒影在对面的玻璃窗上,看到的只有毕箐一人侧身而站的模样。
季琏温柔的看着虚靠在自己怀中的人,心底一片柔软。
青衣,对不起,让你一人独自多年。
若一切可以重头,我依旧不后悔以我换你这样的决定。
活着。才有机会,等我重新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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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虐么?不虐的,~(≧▽≦)/~啦啦啦
33(二十六)离家出走
男子淡淡的看阴雅亦一眼;自然落坐,手指敲敲茶几;“怎么?我不能来么?小桑茶。”他眼神抬也没抬。
龙玉靠在厨房门上看着外面;男子见他久久没动;眼睛瞟了一眼;“这些年,越发的没规矩了。”
“要喝茶自己泡;又不是不会。”阴雅亦白男人一眼;“你怎么到现在还认不清人,小桑不在这;那个是我老婆。”
“又不重要,记来做什么。”男人手中凭空出现一杯茶,慢品着;“你什么时候成亲了,我怎么不知道?”
“除了我娘,你还知道什么?”阴雅亦口中听不出喜怒,只是有些无奈。
“有比微惜更重要的事么?”男人声音平淡却又多了些什么。
“那么,你不陪着我娘,跑我这来干什么?”阴雅亦双手环胸看男人。
“她,离家出走了。”男人叹口气。
“你又干什么了?”似乎习惯自家母上离家出走的习惯,阴雅亦很是平静。
“我什么也没干。”男人白他一眼。
“不信。”干脆利落到让对方脑袋上冒青筋。
龙玉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不亦乐乎有点沉不住气了。
“雅亦,这位是谁?”平静的声音中透着几分阴寒。
阴雅亦心下一抖,老婆这声音怎么不对呀!要出事!
然而,他还没来得急说明,一人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阴溪蕴!你把我姐怎么着了!”
回眸一进来,阴雅亦明显看到自家亲亲的脸耷拉下来了,眼刀子直往他身上抛,龙玉和回眸不对付,有眼睛的看得出来。
阴溪蕴听小舅子吼,只是捏了捏皱头,什么也没说。
“舅公来的还真快。”阴司辰搂着老婆进门,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接收到自家爹爹一记眼刀,抱紧老婆缩缩脖子,自动站墙边。
“咦?这个就是舅公呀!”繁夜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双手一拍,恍然大悟,“和父亲长的真像,要不说,我还当是爷爷呢,爹爹,真的不是么?要不父亲是那么的产物……”小丫头里外话都是,这舅公不会和我那奶奶有一腿吧,阴雅亦头疼,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我怎么知道。”龙玉淡言,端出一家之主的架势,“不管你们是找老婆,还是找老姐,人不在这,自行离开。”他不喜欢不请而来的家伙,无论那人身份有多高。
“小真儿,你可是小辈有这么和长辈说话的么?”回眸瞥他一眼,这个小真儿越来越嚣张了!连口茶也不给就赶人!
“有你这么当长辈的么?就这么闯进来了,你觉得合适么?”龙玉伸手把团儿从阴司辰的怀中揪了邮来,当娃娃一样抱在怀里,阴司辰想抱回去被自家父亲一瞪,不敢动了,父亲呀!没你这样妻奴的!还我老婆!
“小真儿这叫说的什么话!”回眸听出他话里有话。
“人话。”龙玉果真不给他半点面子,顺手拿了个卤猪蹄塞到怀中扭动的团儿嘴里,小东西老实了,阴司辰想哭,没良心的!要食物不要老公的家伙!
“啊!我想起来了!舅公不就是父亲以前的‘相好’么!”繁夜一句话,让阴溪蕴眼神一冷对上回眸,那意思是我儿子的主意你也打?
回眸瞪繁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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