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罪作者:皇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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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罪作者:皇兮-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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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很正经地说,“不喜欢。”
  更大的怒火窜到他眼睛里,“赵明泽,你敢不喜欢?你凭什么不喜欢?”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怒指我,“你以为我喜欢你,靠,你这张破相的脸,更没人喜欢!”
  他愤怒得几乎忘了自己还有腿伤的事实,我赶紧扶住他,让他坐到床上去。他仍然怒气腾腾,“还有你那个破脾气,还有我这条腿,你看不过眼就弄断他,赵明泽,你他妈以为你是谁?”他气得脸颊晕红,胸膛不停得起伏着。
  我连忙给他顺气,顺便摸摸别的地方,吃吃豆腐。
  他更气了,怒视我一眼,然后以更颤的动作单足站起来,要一点一点向前蹦着走。
  我连忙拉住他,“你要干什么?”
  他推开我,差点自己也摔个趔趄,“赵明泽,你挑逗我,我不想找你解决,不想见你,你滚吧,”他顿了顿,皱眉道,“不,我错了,这是你的房子,不是你滚,是我滚。”他微微斜眼,睨了我一眼,眼珠上下打量了一下,冷笑道:“连衣服也不穿,不知羞耻,你赵明泽没脸,我穆恬可还要脸。”
  他趔趄着向前走,捡起衣服就开始穿,即使穿裤子的时候,正好碰到断腿上,疼得呲牙咧嘴,仍然忍耐着一声不哼,借着旁边的东西一点一点站起来,用可笑的动作向前一步一步挪,断了的腿用拖的,他的步伐缓慢却又坚定不移。
  “你腿脚不好,再这么走路,只怕更不容易愈合。”我忙捉住他的胳膊,他用力地甩掉,走到桌子旁边的时候,低下身,微微蹲坐,对着桌子腿用力的一掰。
  “咔嚓”一声,长长的桌子腿被掰断了一半,他站起来,用那掰断了一半的桌子腿支撑身体,作为拐棍,拖着伤腿向大门走去。
  我赶紧胡乱地把衣服穿上,拉住他,“穆恬,你先不要走,至少把腿伤养得差不多了再走。”
  他没有理会,仍然执意向前。
  我慌张地追过去,“穆恬,我不是故意的,我们重归于好,我不吃你豆腐,你吃我豆腐怎么样?”
  穆恬缓缓回过头,瞪了我一眼。
  我赶紧接着又道:“你受这么重的伤,又没什么朋友,我……我可以照顾你。”
  “朋友?”他冷笑,“我为什么没有朋友,不就是因为你,你从来不给我机会交朋友,还有,这身伤是谁造成的?”他一摆手,换成两手支撑着拐杖,“我今天还非要出这个大门不可了!”
  说着,他愤愤地向前大步走,即使伤到腿,也顾不得了。
  他只想摆脱我。
  “穆恬,你真的要养好伤,别着急出门。”
  “穆恬,你的腿伤太重了,你再这样继续做,万一腿骨接不好怎么办?”
  “穆恬,你敢以这么重的伤走出去,只怕要给赵家招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赵明泽在虐待你!”
  穆恬听到这句,脚步顿了一顿, “赵明泽,你不是说你已经死了,不怕犯罪了么?你还怕被人说虐待?”
  他低声轻笑,“你还是醒醒吧。”说着,他不再避讳伤腿,大踏步地向大门走去。
  我想拉住他,但他的力气忽然间变得比我还大,我怎么拉也拉不住他。
  他并不理会我,直至走到大门前,他一手放开拐杖,然后打开门,向外迈了出去。
  我正要赶紧跟上,伸出手,去拉他的胳膊,忽然觉得手肘一麻,一痛。就在一瞬间,这股痛觉又蔓延到前臂,后臂,几乎整个胳膊都痛得动弹不得。
  我低下头,缓缓抬起手臂。在阳光之下,手臂被照得有些发白。手肘处,有烟“刺刺”冒了出来,就像是什么东西点着了,烧焦了一样。
  然后手臂软软地垂了下去。
  我再试着抬起,它一点知觉也没有。
  以往即使我不能动,全身上下也会有感觉,但是这一次,我试图触摸一下胳膊的肌肉。
  我想,神经坏死大概也就是这样了,臂膀长在我的身体上,我却完全不知道,它活动是什么样的,痛,又是什么样的。
  我不畏惧此事,只是唯有一件。
  就是前方那个,根本没有发现我异状,毅然决然要离开我的那个人。
  “穆恬……”我轻声低唤,在心里。
  我留不住他了……吗?
  穆恬几乎是我这一生,唯一一个感兴趣的东西。我爸老说我不成材,一个原因,就是我对什么东西都不觉得感兴趣,什么东西都没有让我产生兴奋这样一种感觉。
  我曾试过一切手段能够让自己兴奋,曾经我以为是摇头丸,但吃过两三片之后看着那群疯癫得毫无形象的男男女女,我就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再无兴奋之感。
  直到我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之后,我才觉得那种寂寞之感终于消失殆尽。
  我永远不会放弃,即便我死。
  我猛地将门拉大,整个身体沐浴在阳光之下。
  太阳很小,又很大,它很小,因为它距离我们太远,我们觉得它太小,但既然它能将黑暗驱散,将光明带到人间,那么它则还是很大很亮的。不过它也太大太亮了,站在我的头顶上,让人一阵一阵的晕眩,我甚至能感受到神经绷断了一般。
  曾经温暖的,让人全身暖洋洋的阳光,此刻却像是刀,一刀一刀地将我的血肉往下割,我的全身像凌迟一样剧痛,但是我并不在乎,不介意,也许我在它面前,是恶灵,是违反世间纪律的物种。我只能一步一步,坚定又扎实地迈下去,不愿回头。
  “穆恬……”我的声音喑哑得吓人,仿佛声带被刀割了一半,好似我是走在大沙漠里出不去,即将被干旱缺水而死的行路人。但我既然仍然能够发声,我便即将感谢那璀璨的阳光还能给我留有余地,让我能够呼唤我的心中所爱。
  “穆恬……”我声音大了一些,我再试了一次,“穆恬。”这回他肯定能听得到了。我又大声说了一句,“穆恬!”
  这一声叫嚷,却把我吓到了,声音太过撕裂,太过绝望,就像一个人即将面临人生最大的失意,失败,痛苦,死亡,厄运,被掐住咽喉了一样,尖叫着破碎成碎片残丝。
  这一声,我愕然了,同样的还有穆恬。
  他猛然回头,一脸愕然地惊呆了似的,他大吼,“赵明泽,你他妈真是个疯子!”他大踏步回头,抓住我的胳膊,一步一步把我拖了回来,打开大门,开了,把我拎进来,然后“砰”地把门关上。
  他这样一个断腿的人,力气比我还要大,这个瞬间,我在他面前就像是小鸡,他把我拖回来,我一点反抗的力气也没有。
  “你真是个疯子,赵明泽,我告诉你醒醒,你听见没有,听见没有!”他晃晃我的身体,试图摇醒我。“你他妈耳朵聋了?就算你眼睛瞎了,脑袋不好使,嘴巴说不出话,你总不能连人的话都听不懂吧?”
  他终于回来了,就算他只是因为心软,只是因为我这个疯子做的事太出格,太不留人余地,但我不后悔,我不愿失去他,一想到可能会失去他,我就要发疯。
  “我告诉你死了,你听见没有,听见没有!”他怒吼着摇晃着我的身体,“你既然死了,就别随随便便在阳光下面晃,你看看你,”他抓住我的手臂,那上面坑坑洼洼的,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伤痕,有些地方黑乎乎的,就像烤糊了一样,“你的脸已经这样了,你居然还把你的身体也弄得更加不堪!”
  他终于忍耐不住咆哮,“赵明泽,我已经够讨厌你了,我不想更讨厌你!”
  “我居然说你不是笨蛋?我真是错了,大错特错,你他妈居然不是笨蛋?你要不是,这世界上都没有笨蛋了!”
  我想说话,但是张嘴张了半天,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喉咙处太痛,让人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慢慢地把手臂用袖子遮上,然后再慢慢地抓住他的臂膀,往日里这么轻易的几个动作,此刻却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微微低下头,侧耳去听我说什么。
  我说了很久,很久,但我想,他耳朵里只能听到两个字。
  “别走……”
  那是一个,如今天一样光明,阳光洒满大地,黄金万丈的早上。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那也许是我这一生最光明的早晨,每一次见到他,天空从没有黑暗。
  即使当时,我觉得这一定是一个邪恶的黑暗的起点。
  他被我那薄情寡义的父亲带到我的面前。
  我一直很好奇,穆恬的父亲是我爸的司机,出了车祸,我爸活着,他爸却死了,也许他的爸爸确实很英勇很忠义。
  也许很愚忠。我爸说,他之所以活着,正是因为他爸帮我爸挡了碎裂成一片一片的挡风玻璃。
  我可以理解他爸爸的忠义,但是我不能理解我爸爸居然会感恩。每次一提穆恬他爸,他就一脸感念,叼着一根烟,怅惘似地说:“我一生都谢谢他。”
  我觉得很神奇。被商界认为,除了冷血和钱,不再有其他的赵氏掌门人,居然会感谢一个司机?
  我没有见过穆恬的母亲,他的母亲在很早以前就过世,据说是因为难产。
  因为他父母都不在了,我爸爸为了报恩,把他寄放在我家。
  其实我也想感恩的,这娃娃的爸爸救了我爸爸,我对他好点也是应该的。我想劝导自己,但我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我发现原来我同样继承了父亲的冷血。
  从这一点,我才可以肯定,原来我真是赵起的儿子,血浓于水,赵起确实是我爸。虽然我总想否认这一点,又总想巴不得承认这一点。
  后来我发现,原来我那小气又冷血的爸爸真的很感谢他的“恩人”。
  他从来不给我买玩具,从来不会慈爱地摸我的头,从来没有对我称赞过。但他把这些,都不吝惜地给了他恩人的儿子。
  那一天,那个沐浴在阳光下,笑得很温柔可爱,长得洋娃娃一样的小男孩,被我爸送了一个洋娃娃。
  我顿时笑得拍桌,“洋娃娃小男孩!哈哈哈……太可爱了,洋娃娃小男孩……”我几乎笑得手舞足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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