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流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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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马流花河-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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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对那位姑娘心存偏袒,更无一字见责,可以想知,他们之间的感情当是很深的了!
一霎间,春若水真有置身冰窖的感觉,仿佛整个身子都冻结住,变得不会动了。原指望着,与君无忌见面之后,说些彼此倾心的话儿,谈些自己心里的感受,希冀着一份最后的努力、指望。看来,这最后一线希望也为之幻灭了,心里的失望与难受也就可想而知。
她缓缓地走到了河边,看着那一江湍急奔腾的流水,暗自的发了个狠,把一汪几乎已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硬生生地吞向肚里。
君无忌饶是智仁兼具,却也无能体会这一霎间对方女孩儿家的心态。
“姑娘,夜深了。”
“我知道,我该回去了!”说时,她缓缓地转过身子来,用着无限怜爱、无助的眼神儿,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一霎间,他像是忽然距离自己遥远了,遥远到这个人,他的面貌,甚至于他的声音,都是那么的陌生,连带着整个的人都为之模糊不清。
君无忌说:“令尊之事,我自会尽力,一有消息,我即会立刻通知你!”
“谢谢你,也许已无此必要,大哥珍重,我走了!”她回过身来,向着冰儿招招手,随即迎过去,翻身上了马背,招呼冰儿道:“我们走!”便自策马而去。
不过才跑了几步,她却扣住了缰辔,坐马长嘶声中,滴溜溜掉过身来。
月色里,她再一次向君无忌远远注视着,蹄声嘚嘚,带动着她频频打转的身子一次两次……无数次地转动着。她终于硬下心来,一径地飞驰而去。
紫藤花酣,燕子裁空。和煦春阳里,汉王高煦正在踢球作耍,十几个打转下来,身上已见了汗,中衣小褂都湿透了。
他手下文武兼备,不乏扈从游宴侍从之士,无论文武两途,随着他的兴子,招呼一声,决计有人奉陪。为了想在父皇面前,改变一下他只知拿刀动剑的印象,这两年他也念了些书,还特地从翰林院请了两个年高德劭的老翰林,每日陪他侍读,大有偃武修文的趋势,然而他本性是喜欢动的,叫他老呆在家,可真气闷得紧。
自从君探花、沈瑶仙先后的出现,给了他精神上极大威胁,尤其是后者,那一次的飞刀示警,至今想起也令他不寒而栗。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接受了纪纲对他的劝告,无事不出门,行动极为谨慎。
练就了一双好腿,能踢出十七种不同花式,闲时作耍,这“滚地绣球”几乎是他每日例行游戏。昔日在燕时,今上朱棣皇帝,便时常与他玩此游戏。皇帝嗜此,兴致很高,脚下花式更巧,似乎也只有这个儿子才能与他“过过腿儿”。为了一式“神龙摆尾”,高煦下了不少功夫,只等着十月万寿,在父皇面前好好表演一番,献上一份殷勤。
小褂干脆也脱下了,年轻的王爷,打着赤膊。仁立在紫藤花架子下,向着场子里几个玩球的小子注视着。
他有一份喜悦,那就是知府向元终究为他完成了一件好事——春家的喜事总算定下了。
前两天向知府同着春二场主来府拜谒,当面收下了王爷的一份聘礼——黄金千两,明珠一匣,各色翠玉首饰珠花钗佩,一应俱全,春二爷一经提出,无不照准,已发交专人定购打办,决计没有差错。
春二爷当面呈上了若水姑娘的绣像一帧,王爷十分喜爱,看了再看,竟是爱不释手。
婚事就这么定下了,只是那位王爷未来的岳父大人,却还没有出现。暂时似乎并没有恢复自由。
这里面显然多了一份顾虑。为了不使节外生枝,婚事再生变化。高煦接受了向知府的建议,俟到大礼之后,春大爷才能恢复自由。只是这一切都不会由高煦嘴里亲自说出,没有人会冒失地提出这件事,春二爷也早被嘱咐过,更不会贸然提出,眼前一团喜气,一切水到渠成,只等着择日合卺,花轿上门,便算功德圆满。是以,这两天高煦的兴头儿很高,无事在家,征色歌舞,即使下场子踢球,也显得全身是劲。
站立在紫藤花架下,让习习凉风,干着他身上的汗水,年轻的王爷有一份飒爽的豪情,对于身上扎实的肌肉,每以自傲,下意识里,也就无所谓王府的礼数尊严。
季贵人把一只削好了皮的水晶脆梨,递到了他的唇边,娇滴滴地唤了声:“王爷,吃梨!”
由“穗儿”而“银雁”,“银雁”而“季贵人”,敢情如今的身分是不同了。
对于俊俏的高煦,她可是打心眼儿里喜爱,死心塌地地奉献着她的一颗心。
“说过多少回了,小心招了寒,爷您就是不听!”边说,她亲自挽起了一双袖管,由女婢手上接过热热的手巾把儿,小心地为王爷身上揩着,一遍又一遍地,临了还着上一层“松子香露”,细细地在他结实的胸背上搓着。季贵人真有无限的柔情密意,撩动的眼波儿,一次次地传送着她的心声。
虽说早已是过来人了,然而每一回,当她手触着王爷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肌肉时,内心的感受,都似有无比的消受,一颗心仍像是初夜那般的凌乱、惊颤……简直难以自己。若非是碍着身边的一干扈从男女。季贵人就难以自持,少不得在多情的王爷跟前,撒上一阵子娇。
那“松子香露”,据说有活血去乏之效,高煦最喜搽用,特别是在他所喜爱的女人用着那双纤纤细手,在他身上按摩时,情景更自不同,每一回都似能触及他的无边情趣,接下来的云雨高唐,也就在情理之中。
他的色性是惊人的,兴之所至,无论晨昏时地,颠鸾倒凤,七擒七纵,每使佳人雌服。
似乎非如此,不足以满足他的大丈夫气概胸襟,燕婉承欢之后的佳人,固然每对他留下刻骨铭思的回忆。奈何“郎心如铁”,曾几何时,身边换了新宠,便自“蝉曳残声过别枝”矣。
对于这个季贵人他总算还有一份眷恋之情,只是又能维持多久?便只有天知道了。
季贵人的一双纤纤细手,为他巧事拿捏了一番,取过件紫绫团花小褂,为他穿上,把一件家居的“银蟒”直裰,刚为他披上,便自有人传说“纪大人”来了。
“纪大人”便是锦衣卫的纪指挥使纪纲,他是府里的常客,十天半月总要来上一回,最近个把月来的尤其殷勤,每一回高煦总是在书房传见,显示出事态的机密,不欲为人所知。
听说是纪纲来了,高煦不及穿好长衣,便匆匆同着两名贴身侍卫来到了书房。
献茶之后,各人退出,书房里照例便只有高煦、纪纲二人。
“你来得正好!”高煦说:“我正要着人去找你。”
“王爷赐详!”
“你大概也听说啦,春家的婚事谈妥了,剩下来就是择日子了!”高煦微微笑着:“虽然说不是什么大事,总得有几天风光,我希望不要闹事。”
“王爷放心!”纪纲一脸堆笑道:“给王爷道喜了。”
哈哈一笑,高煦调侃道:“这档子乐趣,纪大人今生是尝不到的了……遗憾吧!”
说着又自大笑起来。把个纪纲臊得脸色发红,却只是发作不得,跟着“哼哼卿卿”地也自笑了。
“这是小事,主要的是最近《塘报》显示,我军节节胜利,圣驾及太孙在前方怕是没有多久好耽搁的了,你却要早作安排才是。”
“卑职知道,记住了。”
有此一喏,高煦才算真个安下心来。却还有一件事,让他悬心不下,“有关那个君探花,可发现了他的尸身?”
“这个……”纪纲讷讷地道:“正为了这件事,向王爷请示。”
“啊!”高煦略似惊讶地道:“难道他没有死?”
“只怕正是如此。”纪纲颇似自恃地笑着:“王爷大可放心,就算他还活着,可也受伤不轻,说不定落下了终身瘫痪也不一定。”
高煦那张原本轻松的脸,一下子变得十分阴沉,纪纲却有更惊人的消息要告诉他。
“王爷,这个君探花的来路可疑,卑职正来请示!”
一面说,纪纲由身上取出了个绸子小包,打开来,里侧是一枚黄玉笔洗。双手呈上。
高煦接过来,怔了一怔,想起了当日之事,皱了一下眉道:“怎么,这个笔洗……”
“卑职已打听清楚了,有惊人的消息,特来禀报。”
“你查出来了?”
“查出来了!”纪纲轻轻地道:“奉王爷指示后,卑职传下命令,连夜着人密查,当年受赐的七十二名大臣,除了王爷本人之外,都查过了,经过出示所赐,一一对证的结果,才断定这玉笔洗为何人所有。”
“是谁?”
纪纲道:“前山西布政使姜平!”
“姜平?”高煦想了想,颇是疑惑:“这个人不是赐死了吗?”
“王爷明鉴!”纪纲说:“姜平确实赐死了,只是这玉笔洗却是出自他的门中,王爷当不会忘记,这个姜平他的身分,以及为何才被赐死的原因吧?”
“当然。”高煦像是忽然吃了一惊:“你是说姜贵妃……哦哦,我想起来了,那是因为姜贵妃的株连,这件事我那兄长也有一份!”
高煦的兄长也就是今太子朱高炽,二人貌合神离,当年在未发表“太子”名位之前,兄弟曾联手对外,铲除异己,姜贵妃因为皇帝新宠,又生有儿子高爔,自然便被视为未来皇位争夺之大忌,急欲铲除而后己,姜平因是姜贵妃兄长,虽属靖难有功人员,亦不免受难诛连。
这件事若非为纪纲提起,高煦几乎淡忘了,一经提起来,却使他为之吃惊不小,“你是说,姜平他没有死?”
“姜平确是死了!”
“那……啊……”高煦神色微变道:“这么说,难道这个君探花会是他的儿子?”
“王爷!”纪纲说道:“姜平无子,这一点也是确定的。”
“这么说,这个姓君的又从哪里得来这个玉笔洗?”
“王爷,有关此事,卑职的手下,曾在姜平四邻细细查访过,当年在山西布政使衙门供职的几个人,也在察访之列,这一切作有一份详细的笔录,请王爷亲自过目!”
一面说,纪纲随即将一份详细的调查资料双手呈上,高煦接过来翻了几页搁下来,说道:“回头再看,是怎么回事,你据要说吧!”
“是。”纪纲扬动了一下有如刀截的一双眉毛:“据相当可靠的一切资料显示,姜平自己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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