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北这才想起现在屋子不是自己独居,然后穿了一身跑到球球屋子,问道:“怎么样?”
“挺好的。”
“我换身你再看下。”
为了图省事,柯北把自己预备的几套衣服都放在沙发上,直接在客厅里换起衣服,对着玄关旁的穿衣镜整理好后,问球球感想。结果换了能有五套,球球的回复都是:挺好的。问他那一套最好,球球回答都很好,末了来了句小北哥你换了很多衣服么?对牛弹琴,不过如此!
杜沙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沙发上摊满了衣服,柯北就穿了件T恤,套了条尼龙裤,赤着脚站在门口对着镜子呲牙咧嘴的。
“呦,为明天约会做准备?”杜沙明白柯北是在为什么做准备,但见他这么重视,不由得调侃了一句。
约会这两个词严重刺激到了球球的神经,他身残志坚的从床上挣扎起来,一脸激动的挪过来,道:“小北哥,你要和哪个人约会?能打么,什么兽化种族,我要先试试他的斤两!”
柯北很清楚,球球和杜沙都不打女人,这明摆着把柯北的另一半默认为男人,搞得柯北都怀疑自己在脸上写了什么,怎么身边的几个都把他当HOMO。 没好气的白了球球一眼,这熊孩子派不上太多用场还喜欢瞎起哄,不想继续说下去,柯北岔开话题道:“今晚吃什么?”
吃这件事明显比柯北那不知名的约会对象更能吸引球球的注意力,立刻调转枪头,围着杜沙转了圈吸吸鼻子,确定的说道:“牛肉土豆香菇。”
“狗鼻子真灵光!”
吃完杜沙做的晚餐,球球就被撵回床上继续养伤。杜沙一边在厨房收拾,一边给柯北支招,“你明天还穿平时那身得了,就算搭配的再好,能不能碰上她还要看运气,就算真的见了面她估计也就把你当成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柯北觉得杜沙说的一点没错,把自己的衣服都摆回原位,自嘲道:“倒是我自己瞎折腾了一下午。”其实柯北内心还是挺期待明天的,这么多年强压着思念,只在物质上努力对她进行补偿,连具体的消息都不敢多打听,怕听多了就控制不住自己。
柯北按找杜沙说的,还是一身休闲装,丢在人堆里也就是个不起眼的清秀少年。拒绝了球球想要随行的请求,柯北独自一人来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说熟悉是,他给这里捐了不少钱,有些设施都是他出资建设的,陌生的这是他第一次来访。寄养所占地不小,楼房前还开辟了一个菜园子,几种常见的蔬菜在里面郁郁葱葱,长势良好。楼房一楼的窗台上放了几盆植物,一阵风吹来轻轻的抖了抖叶子。
院子比较安静,孩子们似乎都去上学了,只有晾晒在外面的衣服床单在风吹过时发出布料的摩擦声。柯北转了一圈,没觉得这里还缺什么东西,刚准备走就看远处有人慢慢走来。来者是位中年妇女,双手拎满了东西,全是刚从周围市场采买回来的食材,分量不轻,中年妇女拿的很吃力,眼见就要到目的地了,却不得不把手中的袋子先放在地上休息一下。
二十余年未见,柯北还是第一眼就认出她是谁,嘴巴无声的动了动,立刻快步上前,说道:“我来帮你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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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妇女还想推拒,柯北已经将地上的袋子全部拎在手上,由于重量,柯北的手被勒出一道道红痕,由于血液流通不畅,估计过一会就会变成紫黑色。中年妇女见此情况,只得接受了柯北的好意,在前面领路,带柯北走向寄养所,一个劲的道谢。
柯北跟在她身后,没有多说,贪婪的盯着她的背影。尽管脸上有深深地皱纹,但中年妇女眉目十分柔和,还能看出年轻时遗留的风韵,脑后一个朴素的发髻,配上斑白的两鬓,多出一份慈祥的感觉。柯北清楚中年妇女的年龄,看她微驼的背脊和露出老态,不由得心中一痛。柯北嘴巴张了又闭,千言万语想要告诉她,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自己在心里纠结。柯北还考虑要如何进行下一步交谈,中年妇女转身告诉他,已经到了,可以把东西放下。柯北看才到院门,距离楼门还有点路,不肯把东西放下,说直接送到门口再说。可能柯北看上去没有什么危害,中年妇女没法,只能又把他带到门口。
其实柯北早就觉得两臂有些酸,等把东西都摆到地上后,柯北看下两手已经被勒出了深深的印子,此刻正又热又酸。柯北在脑中勾勒出周围的地图,最近的市场离这里虽不能说远,步行也有二十几分钟,刚才她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回来的?柯北可是清楚记得,因为不希望她太辛苦,出钱雇了一位送菜工。
中年妇女也不好意思用完人就让人这么离去,请柯北进去喝杯水,柯北自然求之不得,就这么跟着中年妇女进了寄养所。柯北进来四处看了下,虽然家具都是半新不旧的,但比起他自己的屋子,莫名多了一股家的味道。
柯北握紧松开双手加速血液流动,开口问道:“您……每天都买这么多菜,就自己这样拎回来么?”
中年妇女给柯北倒完了水,正把袋子中的菜分类放到厨房架子上或者水池里的不锈钢大盆中,闻言用手把一缕垂下的头发别到耳后,说道:“有好心人帮我雇了送菜工,不过她今天有事,我就自己去买菜。反正不远,总不能让孩子们饿着吧。”
中年妇女话音刚落,就不知从哪里钻出几个萝卜头,有男有女,最高不超过柯北的大腿,估计还未到上学的年龄,围在中年妇女身边喊着姆妈。孩子们一出现,中年妇女马上把手在挂在墙上的围裙上擦了擦,然后拦过最高的一个孩子道:“琪琪,你先带弟弟妹妹们去院子玩,一会就可以吃饭了。”
叫琪琪的女孩又依恋的蹭了蹭中年妇女的手,然后听话的领着小萝卜头们出了门,临走前还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柯北,但没有发问。
柯北喝完了水,手也不那么难受了,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再留下的理由,但看中年妇女自己忙着做饭,不希望她太过辛苦,主动提出帮工。中年妇女自然不肯,连连说已经麻烦他帮忙拎菜,怎么好意思继续让他干活。柯北也不多说,直接走到水池边开始洗菜。柯北仅有的一点做菜经验都是在照顾球球时候积攒的,此时虽然不能说是做得多好,起码没有闹什么笑话。等把要用的菜都洗好,柯北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主动要求切菜,那种刀工柯北根本不好意思露出来。
中年妇女自然也不会让客人做这种事情,但看柯北一直努力没事找事做,就让他去打鸡蛋,忙完后又剥大蒜,砸蒜泥,尽管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柯北做的不亦乐乎,后面中年妇女也不似刚开始那么拘谨,一口一个小柯叫着,说柯北和她的眼缘。
这是柯北第一次看到大锅饭的做法,看中年妇女对着那么一大口锅来回翻炒,真是开了眼界。对比了下臂力,柯北不得不承认一个残酷的事实,目前状态下的他可能还不如中年妇女,起码他就弄不动那口大锅!就在中年妇女炒菜的时候,柯北准备中午吃的干粮,有米饭还有外面买的刀切馒头,细细长长挺讨喜。
忙完午饭,中年妇女把菜都称到几个盆里,对着院子里喊了一声开饭了!在院子里撒欢的萝卜头全部乖乖跑回屋里,琪琪领着去洗手,把自己弄得干净点后一个接一个去贴了名字的柜子里拿餐盘,然后排着队站在盛满菜的盆前。琪琪没有在里面排队,她主动把干粮搬到一边,中年妇女给一个孩子的盘子盛好了菜,小孩端着盘子走到琪琪身边,说自己要吃馒头还是米饭,琪琪给他盛。小萝卜头们训练有素,排队时候虽然叽叽喳喳,但没有争抢,规规矩矩的端着满满的盘子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就吃。
柯北见事情都忙得差不多,就准备告辞。中年妇女自然不会让出了力的柯北就这么饿着肚子回去,也不和他客气,挽着他的胳膊就把他领到一个空位前,说什么也要让他在这里吃饱了再走。
此时柯北才有点后悔,如果刚才早点走的话……他是不会告诉中年妇女不能吃固体的事情,那就只有吃了。吃了一小口中年妇女做的菜,柯北觉得某种久远的记忆被唤醒了,这种味道,多少年没有尝过了。名为母亲的味道在味蕾间滑动,柯北觉得眼睛有些发酸,视线开始模糊,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种狼狈样,柯北问了下洗手间在那里,就起身逃进密闭的空间,锁上门,用冷水给自己洗了下脸,冷静冷静。
整理好心情从洗手间出来后,柯北把中年妇女给他的饭菜吃的一干二净,明明是很普通的大锅饭,柯北却如同品尝极品珍馐般。中年妇女看他吃完后,还想要添饭,被柯北谢绝了。不是他不想吃,而是长久没有吃过这种固体食物而缩小的胃已经算是超常发挥,现在只是觉得涨,一会就该是疼了。
不希望自己胃疼的样子吓到别人,柯北告别中年妇女后就往家走,可惜胃不太争气,半路上就开始闹脾气。柯北疼的一头冷汗,倚靠在墙上,身体不自觉的发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等对方接通后故作镇定说了句:“我在XX,来接我。”
等杜沙来到指定地点时,看到的就是一个疼的全身都缩成一团的柯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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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北早就把吃进去的东西吐了个干净,胃里空空还是一抽一抽的犯恶心,前面还能吐点胆汁,现在只是一阵一阵的干呕,食道也被胃酸灼烧的火热,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杜沙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看到柯北这么狼狈的样子,来的时候顺手买了瓶水,递给柯北,对方马上灌了些,不一会刚喝进去的水又被吐了出来,但比之前能稍微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