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隐去。
“云栀你不用担心,”看着楼云栀的眼眸中一片温和淡雅,好像不是自己的生辰八字被人拿在手中当做要挟一般,“倒是云栀离水月宫也久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楼云栀抬起脸:“回去就回去……”,像是这个时候才发现,那个时候看到的温润如玉的与自己差不了多少的少年,竟已经长成了眼前这样温和暖融的男人,又加上了一句,“才,才不是听了你的话才想回去的。”
被水澈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神看得扭过头,楼云栀晶黑的眼眸中浮上一层明显的黯然。随后,是不符他年龄的无奈、不甘,以及妥协的悲伤。他以为,他扭过了头,谁都看不到他眼中涌出的情感。却不知,他的两位哥哥,都是修真之人,用神识将他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两人的神色依旧,楼墨月更是连眼波都未曾多转一下。
“你别是忘记了我们的交易?!”听到楼云栀的话,臻绛烨心口一阵紧缩,一种死亡的预感骤然间就攫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只要让楼云栀和那两个人搭上,他一定没有活命的机会。
“你不用担心。”楼云栀对于臻绛烨的口气有些不满,秀气的眉毛皱起来,“那东西我放在你的密室中了,长命锁我自己留着。”那长命锁中的东西,他带着十几年了都未曾发现。也是在一次被刺杀的途中,这长命锁正好挡在了胸前,被剑挑开,露出了内里藏的东西。
他原本以为可以得到他最爱的哥哥的筹码,现在,他一点也不在乎了。他要回去,回水月宫,在哥哥身边。
楼云栀的改变,让臻绛烨措手不及,也让水澈感觉到有些怪异。楼墨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也不知是从刚才的话中想到了什么。
“你……”臻绛烨刚想再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所见的最后景象,是自己缺少了头的身体缓缓倒下。
场中所剩的臣子,大多都是太子一方的。死去的又大多是刑屏一方的,倒是青择一派的损失得少。如今,那些臣子看到自己心目中的皇帝死去,訾目欲裂;想到那几个杀死太子的人,又不敢言说,在一旁也不知是气愤地发抖还是惊恐地发抖。
青择用食指勾着下巴,缓缓摩挲:“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若是只看他这番模样,青择的确是冷静的。只是,他藏在衣物下的另一只手,在不受控制地抖动。他不会忘记掉,他面前的人的身份。还有那个看似温和暖荣的男人,他那么轻松就杀死了那五个人。
“怎么做?”水澈拂了拂自己的衣摆,像是要理平上面的褶皱,“云栀,走了,我们回家。”手上还握着楼墨月骨节分明的手。淡然温和的语气,不像是经历了一场厮杀的人,反而像是一家人偕同去游玩,到了回家的时间。
“啊?哦……”虽然有些不甘心,楼云栀在皱着眉撇了撇嘴后,也跟着眼前手相握的两人的步伐离开。晶黑的眼眸中有着嫉妒,但是那嫉妒上面却蒙着悲哀和淡淡的欣慰,那样复杂的感情,将那晶黑的眼眸上蒸出了水汽。
“那位置就送给你了。”楼墨月脸上带着邪肆的笑意,话中却有着淡淡的警告和不屑。
青择抵在下巴的手缓缓放下,眼中席卷而过的是夹杂着风雪的暗沉。他想,他理解那两个人的意思了。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在意过那个位置,而如今,如施舍一般的话,其实是在提醒他,这个位置他若是想要,唾手可得。
握紧的拳头松开,看到场地中那些因为非常人力量能够造成的伤害,青择嘴边浮起一个嘲讽的笑容。那些人,别说他惹不起,他也不想惹。找一个比自己弱的力量当“伙伴”,那么自己是控制者;找比自己强的力量当“伙伴”,那么自己是被控制者;只有两方力量相差无几,那才是真正的合作者。
他转过身,看着那些靠在一起,依旧颤抖的臣子,露出一个如平时一般的温文笑容:“各位大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是不是该赶回去处理朝政了?”缓缓的语调,面容上也依旧是他们所熟悉的谦和笑容。只是,那些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以及听了他们的对话的大臣们知道,他们现在一个不都不能说。
在太子死去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个国家,要改姓了。
这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了,那么眼前这个人,或许一开始身份上面并不合适——现在却是成了合适不过的人了。至少,这个人带着皇家血统,也仅仅是皇家中人。至于能力以及其他,这些都是以后要考虑的事情了。
走出院子,他们忽视掉那些已经守在了院子外面的势力,没有松开对方的手。两人的动作随意优雅,但是外面围住了出口的人却不由自主退开,让出道来。原本所想的,要询问里面发生的事情。在看到那个邪魅的男人,以及那两个人的姿态后,却都打消了心中的念头,只能看着那三个人影走远。
“哥哥你不管了?”楼云栀努力忽视着那两人相握的手,眼中带着希冀看着楼墨月。那个样子,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些,像是做错了事情,找话题想和家长说话的乖巧。
“不需要。”楼墨月回答他的时候,面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些,只是没有改变任何的气质,也未曾带出一点点暖意。
有些失望地低了低头,楼云栀又抬起了头:“也对,哥哥有水月宫就足够了。哥哥那么厉害……”最后的话像是在呢喃,带了淡淡的羡慕和憧憬。没有听到楼墨月的应和,楼云栀又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从小到大他与他的哥哥说的话题实在是少。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更是想不出什么来。垂下的眼眸看到那两只相握的手,有些难过地抿了抿嘴。
“云栀,在宫中有遇到有趣的事情吗?”水澈手上微动,与墨月十指相缠。看到楼云栀心中不满又委屈的样子,眼眸中浮现的笑意让温和之色更胜。
“没有!”看到水澈眼眸中的温柔之色,楼云栀怔了怔才别扭地说道,顺带着愤恨地瞪了水澈一眼。
眼眸中温和之色更加明显,水澈不由觉得,逗弄楼云栀真是让人觉得愉快的事情,特别是现在的楼云栀看起来更可爱些。
在一旁看了水澈温和眼眸之下,掩藏得很好的恶劣,楼墨月嘴角冰冷的弧度也变得带了暖意,带了些微的宠溺。看到楼云栀的样子,倒是比以前在水月宫中的不谙世事更加懂事了些。微眯了下眼眸,楼墨月回想着刚才楼云栀和太子的对话,那些以前他觉得不合常理的事情,一点点串起来。
“小水水啊~~~~你终于回来啦~~~”披绣回到这镇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之后那院子中的景象,他们不敢用神识查探,但是凭借着比常人的视力,他们也能隐约感受到那里出了什么事。披绣想着在刑屏坐上位置不久后,宫主就打了手势让她离开,不由担忧地皱起眉。如今看到水澈他们回来,终于是松开了眉。
水澈把扑过来的秋天抱在手中,慢慢抚着他的耳朵:“没事了,准备下回去吧。”
“就是。”一直隐去气息跟随在水澈身旁的卿淼,现出身形后就扑到了一旁的桌子边,手中抓了鸡肉,一边咬一边口齿不清道,“我在能有什么事。”
被放开的手指间,还有着暖玉般的触感:“都回去。”看着那些人还想问些什么的表情,楼墨月开口道。只是不知为何,他的语气中带了比平时更加冰冷的温度,让曲凌宇他们都精神一凛,马上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第57章 醋意
“那以后这个江山就不再是姓臻的了……”披绣的话语中还带着淡淡的水汽。百年前的事情,随着这次江山易主,大概也该画上句号了。她的家仇,那因为臻家的人毁去的家,如今那样的仇恨竟像是没有了着落。
挽帘睁着大大的眼睛,拍了拍披绣的肩膀:“披绣……”
回过头朝着挽帘安抚地一笑,披绣只是觉得,缠绕她心中那么久的东西,突然消失的感觉,让她有些不习惯罢了。
“宫主,小少爷他……”他们一回到水月宫就到了书房议事,吩咐了下人带楼云栀去吃饭就未曾理会。披绣到底是女子,她与楼墨月年岁相似,也可以算是看着楼云栀长大的。平日里虽然不亲厚,却也有些情谊的。想到这一年来,那个从来没有离开过水月宫的小少年在那皇宫中生活就觉得有些心疼。
坐在上位的男人,放在书桌上面的手,食指一下下扣着桌面,沉木的桌子发出不明显却厚实的声音。一身锦衣还没有换下,微敛了神色坐在那里,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墨月,也差不多到用膳时间了。”他们讨论了许久,天色也已经渐渐暗下来。水澈想到那个倔强的少年,心中也有些柔软的。那个人,与自己这个身体也带着血缘上面的联系。
“把他叫过来。”楼墨月知道楼云栀有话要和他说,回到水月宫的时候那眼睛中明明白白就是写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既然他愿意说,也省了其他步骤。楼云栀的改变他不是没有发现,那些骄纵比起以前来的确少了很多,只是原因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水澈对于这个弟弟也是有心的,难得自己下厨做了一个醋溜鹿肉,每人一份,省得他们抢得形象全无。
“澈儿,你给楼云栀那盘中多了些。”每次水澈下厨楼墨月都会蹭在了一旁。那样无赖又小孩子气的样子,让水澈无奈又好笑。这么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即使是用手拿吃的的时候都是高贵的。脸上是不变的邪肆笑意,紫晶般的眼眸中却有着宠溺和些微的小孩子气。这个时候,低沉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带着一点赌气的份。
“墨月,若是论多少,你在这里吃的这些可就不止那么一小盘了。”将最后的一盘装好,水澈抓住墨月扶在他腰上,有愈加往下的趋势的手掌。
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