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阳做过诸多猜测,但没想到人家扔过来一个砸死人的流星锤只为了叫人停车,忽然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小姐,我已经在踩刹车了。”
“哦,那是我误会了,抱歉。”红衣女不笑的时候非常冷淡,嘴上说着抱歉,却丝毫没看出哪里有半分歉意的模样。这种冷漠的表情出现在一张甜美可人的娃娃脸上实在是……
“暴殄天物是吧。没错兄弟,我也经常这么想的!我叫沈健,当兵的,你好。”绿装男停下抓伞游戏,很善解人意地把别人的脑补给顺口接了下来,并且真诚地伸出手想和张青阳握手。
“天师,张青阳。”张青阳点点头,显然把对方递过来的手给当成了空气。沈健的手在空气中停了半天,发现对方完全没有握手的意图,只好尴尬地缩回去,装作不经意地摸摸头,干笑了两声。
“编剧,苏北。”红衣女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当着张青阳的面,从红风衣口袋里掏啊掏啊,众目睽睽之下掏出一本小本子和一支笔,打开来刷刷写到:幸存第1008天,遇到一个神棍,自称天师。一只猫,很可爱。
……
“啊,那个,我们先上车再说吧。留在这里比较危险,最近城里的丧尸们都很躁动。”沈健一脸我都已经习惯了的表情侧身挡在苏北身前,笑着建议。
张青阳瞥了刘斌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然后不置可否地回头打开驾驶座车门,身后,苏北拖着沉重的流星锤和绿装男一起非常自然地上了越野车后座。
在张青阳顶着头上的小灰又开了一段路,并且好几次想要叫副驾驶座上的刘斌停止扭动以后,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同意那两家伙上车了?
张青阳显然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做自来熟;还有一种人,叫做人来疯。而现在,这辆越野车上,这些神奇生物似乎都齐了……
天师大人从后视镜里往后看,沈健已经把注意力从伞转移到了小灰身上,正在锲而不舍地逗弄小灰的尾巴,把对方弄得十分火大。
而红衣暴力女苏北正低着头,在那本她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快速刷刷写着什么。话说做编剧的,果然很敬业,到了世界末日还不忘写东西。
苏北似乎注意到了张青阳的注视,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在电光石火间的视线交错中,张青阳似乎看到了一点不对劲儿的东西。
空气里某种自苏北上车起就开始弥漫开来的淡淡幽香在不动声色中,变得愈来愈浓。
☆、神秘讯号
张青阳用拇指和食指拎着几根细细的小木棍回来,扔进燃烧得半死不活的篝火堆里,火焰涨了一涨,又低下去,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在空旷的夜里格外清晰,虚无又热烈。
这是B城城郊的一块空地。
那时自从苏北与沈健上车之后,他就一直埋头赶路,再也没有停过车。整整一个白天都耗在无声无息的行路中,没有人说话,车厢内气氛怪异而沉闷。
B城的交通从前是出了名的拥堵,如今一路走来却畅通无比,见不到从前那些浩浩荡荡的堵车队伍,只有一条公路绵延无尽,怎么也开不到头,前方时不时地有分叉路口出现,不知道通往何处。张青阳既不看地图也不减速,什么时候转弯什么时候换道没有半分犹豫,尽管表情很正常,刘斌却感觉到他似乎有点焦躁,有一种怕什么事情会赶不及的感觉。
拜此所赐,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越野车已经进入一片荒郊树林,四周野草丛生,找不到任何现代建筑物的痕迹。
看一眼表盘,油量已经所剩无几。这辆虎威越野车是2020年华夏公司出的新款,水陆两用,并使用太阳能环保能源和汽油两种染料,晴天行车完全不用担心汽油耗尽的问题,而且大大减少了空气污染,推出以后就开始大量取代旧有的汽车。
这几天天气阴沉,车载太阳能蓄能池中太阳能已经所剩无几,如今汽油也将耗尽,只能就地露宿,等天亮了再说。
沈健对这种毫无依凭的荒郊野外颇有微词,认为十分不安全,毕竟夜里丧尸大多数会倾巢出没,一旦遭遇围攻很容易全灭。苏北倒是不多话,干脆利落地下了车,招呼张青阳和沈健去拾点木柴升火。
张青阳在附近走了圈,很想找个地方洗澡。他平生最不能忍受身上有一点点脏东西,白天在冲出丧尸包围的时候沾染了一身血泥,内心的厌恶已经到了顶点。
这一带刚刚下过雨,脚步踩在湿润的泥土与青草间,发出细微的声响,四月初生的新草非常柔软,夹杂着野花馥郁的香气,沁人心脾。
张青阳用拇指和食指象征性地拎了几根看上去还算干燥的小木棍,转身回营地。沈健已经升起了火,只不过木柴稀少又不够干燥,一点点火苗看上去十分尴尬,就算加上后来张青阳扔进去的几根细棍儿也无力回天。
沈健很无奈,盘腿坐在篝火边查看地图看的聚精会神。
张青阳皱了皱眉,环顾一圈,小灰和苏北都不在,就连那只聒噪的鬼魂也不见踪影。这两个一起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张青阳脑子里忽然出现一幅场景:红衣少女从一棵树跑到另一棵树后面玩捉迷藏,刘斌在后面跟着跑,一边十分猥琐地盯着人家胸部猛看……张青阳浑身恶寒,心想自己连这种狗血的情形都想得出来,难道被那个愚蠢的鬼类传染了?
他盯着沈健,犹豫要不要问问他苏北去了哪里,就听树林间枝叶一响,一身红衣的苏北双手各抓着一捆看上去十分沉重的木柴,腰间红色腰带上别着一把锋利的斧头,十分轻松地从树林里走出来,在对面那两个只拎了几根细棍儿回来的男人的注目礼下,将一捆木柴哗啦啦倒进火堆里——可怜的火苗受到摧残……灭了。
“抱歉,我太粗暴了。”苏北十分没有诚意地说,随手把另一捆柴火扔到一边,蹲□去重新点火。这一回火堆终于旺了起来,映得火边围着的几个人脸上都红彤彤的。
张青阳与沈健对望一眼,心想原来她知道自己粗暴。
“我们现在在这里。”沈健就着火光,在地图上一个地方点了点,指给另外两个人看。“七宝山。”
张青阳点点头,问:“你们打算去哪里?”
沈健嘿嘿一笑,不答话,身子不易察觉地向越野车停靠的方向挪了半寸,异常警觉。苏北看向张青阳,张青阳也静静看着她。两人之间眼神交汇,沈健忽然觉得寒意森森,仿佛自己现在如果走近,就会被撕碎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苏北若无其事地低下头说:“我要去蜀中。如果不同路,只能请你把车留下。”
“啧,苏小姐,你就不能说得软和点儿?每回都这样,人都给你吓跑了。哈哈,那个老张,她人就这样,稍微野蛮了点儿……别介。”沈健深觉气氛尴尬,连忙打圆场。
老张……老张……老……张青阳彻底没脾气了。
“喵——”小灰不知道从那个旮旯里钻出来,抗议,这哪儿是野蛮了点儿?这分明就是十分野蛮十分暴力!姑娘你怎么嫁得出去呦。
苏北忽然看了小灰一眼,说:“不嫁。”
“啊?啊?”沈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商量目的地呢,怎么扯到嫁不嫁上去了。只有小灰跳上张青阳的肩膀,一人一猫对视一眼,了然。
她果然听得懂。
“苏小姐。我们同路,你用不着抢车。”刚才被一打岔,张青阳一直没回答苏北的话,就看见沈健已经要蹭到越野车边上企图去开车门了,只能出言阻止。
沈健一脸惊讶,“哈?你们也去?为什么?明明向北走比较安全,我们走了那么多天,都没遇上一个去蜀中的,从南边逃来的倒见到了不少。”
张青阳这回没再说话,拍拍小灰的头,示意它火堆边儿躺着去。自顾自转身进树林去了。对于找个水源洗澡这件事他始终都没有死心,而且,一直不见刘斌,不晓得这鬼魂又乱跑到哪儿去了。
树林里灌木丛生,没有现成的路可以走,一般人都会自动寻找灌木稀少的地方,不过张青阳显然不属于这个一般人的范围,对他来说,大概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绝对不耐烦绕来绕去。
还说苏北暴力,这人也不见得多温和……
整个树林安静异常,听不到一点儿其他的声音,鸟兽或虫鸣的声音一概没有,只有张青阳自己的脚步声。就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一个人一样。
拨开一丛藤蔓,眼前一大片树木东倒西歪,显然遭到了大面积砍伐,斧凿的断口还新鲜得很。苏北就是在这砍的柴?如果张青阳没记错,他刚刚从营地走到这里起码过了十五分钟不止,而苏北从离开到带着两捆柴火回来一共都不超过十五分钟。
这种速度——张青阳忽然眼前一亮,在不远的地方有白光反射,似乎是个水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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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斌在树林里漫无目的地晃悠。有了新的同伴,他兴奋过一阵子。但在尝试去逗弄沈健和苏北却发现他们根本看不见他以后,那一点点兴奋也就很快散了。索然无味,自己与别人就好像在两个世界,一个在电视机屏幕里一个在电视机屏幕外,他看得见别人说话听得见别人声音,却触摸不到温暖也无法得到回应。
看戏人兀自感慨万千,戏中人兀自悲伤喜悦。只不过是永不相逢的平行线。
刘斌蹲在一棵树上,将头晃来晃去地晃,晃到晕了再躺下来。哎,只有一个臭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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