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终究只是“看上去”而已。谁知道大家跟着张青阳这一走,就走了好几个小时。天气虽然不热,被大太阳照那么久还是难以忍受,偏偏被某乌鸦嘴说了一声云朵白,走了这么半天也不见一丝云彩,更别提积雨云了。
又走了一会儿,神玉山还是庄严肃穆地立在那里,不近不远,看着数百步就能到的距离,却偏偏无论如何都无法接近。难怪民间说望山跑死马,果真形象又精准。
程希敏锐地发觉到不对,他扯了扯沈健,小声说:“发现了没有,快几个小时了,太阳的位置一点都没有移动。”
沈健闻言抬头望去,惊讶地喊出声来:“真的诶,它怎么一动也不动?看你长得太帅不肯走了?”
程希抚额,“你想太多了,也许这里的时间被扭曲了。”
走在最前面的张青阳忽然停了下来,跟着望了一眼太阳,解释道:“这里已经不算人间,时空法则不同。这里的一个昼夜相当于人间的一个月,所以要是太阳落山,那等于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同样,距离换算也是不一样的。”
沈健抱头长叹,“那我们要走多久才能到那座山啊?”
张青阳摇头,“走不到的。妖族下了禁制,我们不可能接近神玉山,尤其针对天师一族。”
“啊?那我们为什么还要不停走!这不是傻×行为么!”
张青阳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神玉山的方向。而那边沈健下一句抱怨还没有说出口,就直接在他喉咙里变成了一声抑扬顿挫的“啊”。
因为他们脚下那一片开满野花的草地,忽然开始发出极淡的白光,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生长、纠缠,踩在上面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束缚在了一个由花花草草组成的巨大牢笼里。透过栅栏一样缠绕纠结的草笼,众人看到从神玉山的方向走出来一个人,正晃晃悠悠地向这边飘来。
“老张!怎么办!我们被抓了!”沈健不甘心地扯了扯看上去十分脆弱的花花草草,却发现这些植物韧性极好,根本无法扯断。他望望程希,又望望张青阳,前者对冒出来的草笼子视而不见,一点儿惊慌都没有,而后者正聚精会神地望着远方那位不速之客,胸有成竹的模样。
难道张青阳带着他们走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引出这里的人?
那人迅疾如风,很快就飘到了草笼前,却是一个打扮奇异的女子。她长得很美,那种美非常野性且张扬,黑如瀑布的头发散落在背上,头顶戴着一个花环,身上的衣裙也多以藤蔓鲜花缠绕,手腕上还戴着一串花朵编成的手链。
她大大方方地任由笼子里的人打量,也大大方方地打量回去,看了一会儿后捂嘴笑道:“神玉山好久没有客人,最近这是怎么了,一拨接着一拨的。”她笑起来没有一般人类女子那种忸怩作态故作淑女的感觉,清新婉丽,沈健看得目瞪口呆,心想难怪聊斋里面的男人都喜欢跟妖怪玩儿,妖怪果然别有风韵。
只可惜这位漂亮的妖怪在眼神转到张青阳身上时一愣,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你是……天师族人?”一句话说来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像是每说一个字都在咀嚼仇恨。
刘斌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意,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又开始躁动起来。张青阳立刻察觉到了那种躁动,不动声色的摩挲着对方的掌心安抚他,一边沉稳地对那个女人点点头。
来人眼中精光暴闪,冷笑出声,“很好,很好,竟敢承认,倒也不算孬种。不过你既然要跑到神玉山的地界来,就别怪我们不给你个好死。”
说着双手一扬,身上缠绕的花朵藤蔓纷纷激=射而出,直冲张青阳而去。张青阳半步不退,伸手抽出背后的桃木剑横剑一斩,将凶器全都打落。
那花妖也不觉得惋惜,冷笑一声,双手交叉,口中念念有词,张青阳脚下的花草忽然扭曲生长,缠绕着他的裤腿摇曳而上,像蛇一样把张青阳整个人牢牢绑住,还在不停地向他双臂蔓延,试图收缴他的武器。
张青阳正要出手,没想到跟在身后的刘斌却怒了。在他的认知里,现在张青阳整个人都他的,别人碰一下都不行。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竟敢在他面前跟张青阳玩S* M?胆大包天!
刘斌一伸手,硬生生地用十指把张青阳身上缠绕的藤蔓都给扯裂了。那些花草像有生命一样,惊惶如潮水一般退去。刘斌尤不解恨,还要冲出去跟那女人决一死战,好在张青阳及时安抚。
张青阳一脚踢开满地花草的残尸,随手挽一个剑花,持剑稳立,沉声道:“花妖,苏北可曾回来?”
那花妖一怔,手上攻势停了一停,皱着眉似乎在考虑张青阳的问题,然后用怀疑的目光在笼中几个人身上流转,当看到程希和刘斌时眼神中流露出了一分惊诧,最后才把目光放回张青阳身上,犹豫地问:“你认识苏北?”
张青阳点点头,不动神色地把刘斌遮住,“算是朋友吧,我知道她回了神玉山,我们约了在这里见面。”
那花妖脸色一变,似乎极其嫌恶轻蔑,这份嫌恶里又带了些许怜悯,些许不安,没好气地对张青阳说:“哼,你来晚了,她已经死了。”
☆、朝暮妖颜(二)
张青阳面色不变;完全没有被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影响;剑身迅速从周围草笼枝叶上划过,低声道:“苏北在哪里?”
花妖看着指在自己胸口的桃木剑剑尖;持剑之人已经近在眼前,他的身后;那座花草组成的牢笼已经迅速颓败枯萎下去,露出其中原本囚禁着的那些人。
“你——”花妖惊诧地想要后退,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飘;那段剑尖都如影随形。张青阳就保持着这样既不进也不退的距离,又问了一遍;“苏北在哪里?”
花妖五指成爪;双手交错一翻一抬;平地又升起无数花藤;企图阻止张青阳的跟随,同时恨恨地说:“我说过,她死了!你也给我去死!”话音刚落一地草木急旋,锋利如刃像龙卷风一样向张青阳裹挟而去。
张青阳结印,“万物寂灭,破阵!”。
顿时花藤委地,而他手中桃木剑的剑尖向前一寸,刺入花妖心口。
她只觉得胸口一麻,全身的力气仿佛都随着这个伤口迅速流泻而出,美好的容颜开始渐渐变得狰狞,肤色隐隐变成青黑,就像一株千年老藤。花妖颓然倒在地上,抬头看时,张青阳低头俯视,眼神中分明是不信之色。
花妖“咯咯咯”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快意,“你就算杀了我,苏北也活不过来。而你和你的朋友们,也别想活着走出神玉山了。”
沈健远远地一耸肩,“全世界死了那个暴力女也不会死吧,谁去杀她都会被她一锤子砸成肉饼的。大姐你要好好向人类学习一下威胁的方法啊。”
大大大大姐?花妖变得更狰狞了。
张青阳默然收剑,“我不会杀你,带我们上山。”
花妖冷笑,“你以为你不杀我,我就会感激你?没用的,天师一族个个该杀,你以为山上都是像我这样道行浅薄的妖怪么?你们要去送死,我没道理不成全你。”说着,她忽然抬头看向天空,发出一声尖利的呼哨声。
很快,天空有声和鸣,一片浓云从天边飘来,近看才发现是一只巨大的禽鸟,尾羽翩然,鸣声悠长。花妖开始不断地发出尖啸,与天空中的巨鸟遥相呼应。巨鸟在众人头顶徘徊了几圈,迟疑着慢慢降落,依偎在花妖身边,把头靠近花妖,似乎在查看她的伤势。
花妖微微笑起来,摸摸巨鸟的羽毛。回头看几个闯入者时脸色又变得阴郁,不情不愿地说:“乱羽会带你们上山,天师家的败类,你最好安分守己乖乖给人杀,若是伤了我族众人,谁也不会放过你。”
张青阳点头,“除了乖乖给人杀,其它自当遵守。”
说着撇下花妖,翻身坐到那巨鸟的背上,非常绅士地向还在地下站着的刘斌伸出一只手。刘斌伸手一扯……张青阳大头朝下掉了下来……
刘斌无辜地眨眼,心想自己也没有用太大力气啊,臭道士这是在玩儿翻跟斗?
“噗哈哈哈……”沈健看着张青阳淡定地扑倒在地上又淡定地爬起来,身上沾满了断草残花,用力捏了刘斌的脸一下,终于忍不住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叫你丫装B!叫你丫王八之气!叫你丫富贵病有洁癖!倒霉了吧?傻B了吧?找了个媳妇儿被欺压!
沈健推着程希往鸟背上爬,一边爬一边哼哼,“这打人就要打脸呐,这骂人就要揭短~~”
张青阳已经连刘斌带小灰一起弄上了鸟背,听见沈健哼得高兴,非常平静地伸出一只脚,把人踹了下去。沈健猝不及防,四肢乱挥咕噜噜像个球儿一样顺着坡道滚下去了,比张青阳滚得还要遥远,变成了一个圆润的小点,向着天际欢快奔去。
程希无语,只好跳下去又把沈健提溜回来,心里还想着,怎么刘斌这回醒来,张青阳整个儿性格就开始返老还童呈现低龄化的趋势了呢,这种幼稚的报复行为明显很像刘二鬼嘛。所以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祖宗说的话果然都是真理。
闹腾了一番好不容易几个人终于都坐好了,那只鸟也不耐烦了,那只花妖更是快被气死了,张青阳才拍拍鸟背示意启程。
名叫乱羽的巨大禽鸟非常不高兴地甩了甩羽毛,企图把背上那些讨厌的东西摔下去。可惜这回没人中招了。巨鸟非常烦躁地用爪子刨了刨地面,然后长啸一声,张开近五米长的翅膀往天空中飞去,在低空徘徊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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