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才说完,原本坐著的管里便站了起来,望著他道:“我也想去散散心,陪皇上。”
杨清无奈之下只有任由管里跟著,走出帐蓬後,他想起来件事:“你怎麽从牢里出来的?”
管里丢过去一个“白痴”的眼神:“说了有人救我出来的。”
“你不会不出来啊!”他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就说要等皇帝还你个清白,坚决不出狱中。”
“我说了。”
杨清急问道:“对方怎麽回答?”
“把我打晕了。”
他不甘心地上下打量著管里,又道:“我不是吩咐饿你的吗?怎麽你一点不见瘦?”他这话讲得倒对,管里虽说一身风尘仆仆的,可脸红唇白,神清气爽,眉清目秀……半点饥饿的影子也没有。
“有人给我送饭。”
他勃然大怒:“你不是说要饿死吗?干嘛还吃!?”
头牌炮灰丢过来一个强力鄙视地眼神:“没的吃,叫饿死,有的吃不吃,叫绝食,员工守则第一条是什麽?”
他沈默半晌,讷讷的道:“不允许以自杀来完成任务,不然算任务失败,扰乱世界秩序,扣全年资金,并附巨额赔偿……”
第三章 皇上“英明”(2)
出了帐蓬,他们便是皇帝与臣子,管里完美地演绎了臣子该做的事,落在杨清身後三步,旁人看了绝对挑不出一丝毛病。只是杨清找他说话时,便有了诸多不便,扭著头象是抽筋,只好停下来,招手示意他过去,这才能讲起话来。周围人见著皇帝与将军如此亲密,都觉得大胜在即,西国必能大败商国。
杨清想得明白,即使管里非要跟来,瞒是瞒不过的,不如直接说了,也许还能得到赞同:“你说那个败将,会不会来刺杀?你不觉得如果我受伤了,会军心大乱吗?”
管里眼中精光一闪:“你万一死了怎麽办?”
杨清一瞪眼:“什麽时候我们这工作开始怕死了?”
“还没有完成任务前都怕死。”管里沈吟片刻後道,“方法可行,但注意程度。”
杨清一听管里同意,顿时精神大振,细想了一下道:“万一我要是伤而不死,发烧感染之类的怎麽办,这年代那等於必死了。仔细想想,又要伤重到打击军心,又不能死,很麻烦。”
管里上下打量了他片刻,说道:“不如让脑袋受伤如何?变成白痴不错。”
“……”
两人正说著此事,小兵来报,那将军已被带至主营帐,杨清举步便走,眼神扫一堆东西上,立时停了下了,害得跟在後面的管里差点撞上。
杨清问小兵道:“那是何物?”
小兵转头看了看,答道:“回皇上,那是军中的兵器。”
杨清信步过去,转了一圈,只见帐营围在四周,形成一个圆形空地,空地里堆得满满的兵器,只留一处狭小的通道,宛如一个铁桶。这本是用来防备敌人偷袭之用,他看了,顿时一见倾心──这不是个绝佳的刺杀场所吗?往管里一看,对方果然也微微点了点头,他这才扬声道:“把那败军之将带来这里,朕要在这里见他!”
随行将军们面面相觑,显然也看出此地凶险,一力劝阻之下,杨清怒道:“朕要在这里就要在这里!朕喜欢凶险之地,不行吗?”
这下再无人敢说话,将军们都想著,也许皇上另有妙计吧,至今皇上的表现总是出人意料,也许这次,也是如此。管里却连骂对方“白痴”的眼神都欠奉,在他眼里,杨清这个皇帝做得未免太过儿戏,如若换他来,必不能如此。
那在阵前被敌国皇帝骂昏了头,脸面丢尽,被俘之後又受尽侮辱的将军,就在狭窄的、堆满了利器的地方,受到了那位“神勇之君”的接待。包围著那位皇帝不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而是吹毛断发的利器,他观察一阵周围,最近的人要赶过来也需要好几步路,这期间,足够他在这位敌国皇帝身上开几个洞了。
这位将军原本高大的身体被绑了个结实,一夜之间黑发中多了数片霜白,显是心焦力歇,各处伤口火辣辣地疼,只是心中却安定冷静,这次占尽优势却大败,就算回去商国也是万死之路,生路已绝,他自然不会放过搅混了他前途的皇帝。
就几下呼吸间,足够他杀了昏君,忍辱偷生,就是为能够得到面见的机会,只要一举刺杀成功,他即使一死,也足以名垂青史!
可是现在眼见一切唾手可得,他却又犹豫了。
那皇帝,为何眼中闪著喜悦的光芒?
见了他就好象见了什麽稀世珍宝一般,难道说,这是一个陷阱?
将军越想越是心寒,是了,一定是的!这人定是想以他的刺杀为借口发兵商国,想他一生忠烈,怎可以为了私人之欲而害一国之民!
自此打定了主意,他便昂然站立,厉声道:“你这暴君,要杀要剐随便来!”
杨清一听这气冲冲的声音就欢喜,故意板著脸道:“来人啊,给将军松绑!”
他愣了愣,不久後揉著红肿的手臂站在场中,犹豫片刻说道:“不用再多废话了,你这暴君,乱起战祸,没有信诺,滥杀无辜,简直天理不容!”
杨清本来见著敌将进来时眼神闪烁,周身戾气环绕,还想著此次可算是撞大运了,正满心期待著他大吼一声,狂扑上来。谁知那人突然又转了性,一脸士可杀不可辱的态度,站在他的面前总是一付引颈赴义的模样,不由让他心中暗骂:你死什麽死,你死了我不是失了个好机会!
“这位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不用在意,朕看你也是堂堂一方豪杰,不如就此我们亲如一家,到朕手下当差如何?”
杨清脑筋一转,便打定了如意算盘,羞辱羞辱再羞辱,古人不都是看重节气,一女不侍二夫,一臣不侍二主吗?他这样折辱此人,定会暴起发怒,把他来刺杀。他还特意把侍卫们调在远处,甚至吩咐唉,不到他半死不许出手,可说是万事俱备,此时他便在心中拼命祈祷,就再来一次东风吧!
第三章 皇上“英明”(3)
可是努力了半天,无论杨清用尽何法,这敌将却都没有半点暴怒之意,反而渐渐露出一付赞同的表情来,甚至还偶尔点点头,当他发觉情况不妙时,看起来为时已晚。
“皇上不愧是人中龙凤,字字珠玑,程某佩服!”
杨清见著管里抽了下嘴角,鄙视的眼神飘过来,他的手紧紧抓著椅子,咯咯作响,双眼圆瞪,在心里狂骂道:珠玑你个头!佩服你个头!为什麽你还不来刺我!来啊来啊,武器就在你的手边!不要犹豫,立刻拿起电话……呸呸,立刻拿起刀剑啊!
想到这里,他目测了下敌将之手和尖刀间的距离,突然站起身来,笑容满面地道:“程将军果然是明白人,你过来朕的这边,荣华富贵大大的……”
一边走著,一边脚在地上似乎随意踢踏踢踏著,“一不小心”便踢到了剑尖,“更不小心”便踢著那剑!当!当走,臣子将军们便瞪著眼睛,看著杨清在走至那将军面前时,踢得那剑柄几乎碰到敌将脚尖,全场的气氛瞬时凝固。
那将军听见昏君有招揽之意,本想来个顺水推舟,做一间谍为国效力,哪怕死後落个骂名,也不枉他那为国效力的一腔热血爱心。哪知看著此刻的情景,他倒心怀疑虑起来,这情景怎麽看,怎麽都诡异非常。这其中必有隐情!
杨清瞄了眼唯一陪在身边的管里,看著对方面无表情的脸,心里嘀咕著:如果让这位下手,保准他早就手持利刃扑上来了,则即没同情心,也没警惕心,整个一怪物。他把眼光转到敌国将军脸上,想著如若这位终於下手了,最先刺的会是哪里?
感觉到侧脸上有灼热的视线,他瞄了眼过去,看著管里的表情,十分肯定他是在想著要不要下黑手,说不定还会乘机给他脑袋来上干净俐落地一脚,把他变成真白痴。
杨清叹了口气,把注意力转回敌将身上,心中焦燥不已,他又踢了几脚,差点要把那剑柄都踢到了敌将手上,那敌将却眼观鼻、鼻观心,动也不动,垂著眼睛低头著,一付温顺的模样。他愤怒之极,却不知敌将心中天人交战,混乱一片,不断地挣扎道:杀不杀?杀不杀?杀不杀?
杨清双眼已经要冒出火来,不耐烦地来回踱著步,晃著背在身後的双手,待著那愤怒突破理智时,突地立定当场,静默片刻後,口中怒喝道:“还不快动手,白痴!”
场面出现稍许停顿,如暴风雨前的宁静,接下来,便如同约好的般,一切都陷入混乱之中。不知藏在哪里的暗卫们来不及管其他,从隐身处直扑上来,那敌将似乎打定主意绝不动手,动也不动,跪在地上任由暗卫们把他制伏,而杨清在明白了对方绝不会再行刺杀後,简直失望之极,再见著管里平静的眼神,便觉得其中充满了嘲笑,头脑一热,便把一切都抛诸脑後。
冲动之下,他窜了过去,一把拎起敌将领子,把那张憔悴的络腮胡子脸拉到眼前,喷著口水大叫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为什麽不早点打过来?早点打过来不就万事大吉了,打仗都不会,你算什麽将军!你们皇帝就是养了你们这堆废物才会永远困在北方,娶一些长毛姑娘,一年四季只能吃肉吃不到蔬菜!”
那敌将本是已死了心,此时受杨清一激,立时恶狠狠地睁开眼睛,圆瞪著望了过去,血丝充满其间,看起来格外恐怖。被暗卫放开的双手垂了下来,在地上乱摸著,待触及冰凉的硬物後,战场之上的残肢断骸、旌旗破败,士兵们未闭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