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响起,箫和抬起头,这曲调很熟悉,记得自己以前那只手机的铃声就是这首曲子。
「喂,是我。怎么了?」不高不低的男中音。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处理就行。我现在就在医院……你放心,这是一家私人医院,嗯……没什么大碍,我刚问过医生。」
男子一边打电话一边走进箫和他们的隔间。
那种又酸又麻又痛的感觉似乎缓解了一些,箫和渐渐直起腰。
炎颛把手搭到他腰上,意思像是要把他扶出去。
「你不要来!你有没有想过你来了以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好了,我说了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就行。难道你忘了,上次你一个人出去后遇到了什么事?」隔壁男子的声音突然变大,似乎一点也不希望通话者到医院来的样子。
「再等等,腿还有点麻。」箫老大干脆把身体重量全部放在扶他的人身上。
隔间男子说话声陡然变小。
炎颛的表情很不好,可惜箫和看不见。想想,谁没事待在厕所里这么长时间,都不会有个好心情吧?而且男厕的个室进来就表示……
炎颛已经不想继续待在厕所里闻味,取下吊瓶打开门,手臂一用力,夹起某人就走。
「喂喂喂!你干啥呢?我手还没洗呢!等等,瞧!老鼠!这里竟然有老鼠!」
没等炎颛转过头,刚从墙角探出一个小脑袋的老鼠已经溜得无影无踪。
等箫老大嘀嘀咕咕、磨磨蹭蹭洗完手,再磨磨蹭蹭走出男厕,炎颛手上举着的吊瓶已经没有多少水。眼看吊瓶里的水开始冒泡,箫某人这才晓得要急,赶紧就近找了一位护士帮助拔出针头。
一边给自己揉手背,一边埋怨道:「你怎么不看着一点?水快没了也不提醒我一下?我说你小子也太没良心了吧?」
炎颛第一百零八次地想到,他应该离开这个人。
「如果刚才能抓住那只老鼠就好了……」箫和眯起眼睛,这样他就能借口医院卫生有问题,进而小小地提醒钟帅哥一声,然后那医药费住院费嘛……呵呵。
「喂,别以为你不会说话就有人同情你,我问你,上次提的事你想得怎么样?我问过了,医药费连住院费在内一共八千六,不贵,真的。」回过神来,箫和用手肘捣捣身边男子。
炎颛当没看到那人微含乞求的眼神。上次的事?什么事?
箫和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一看就是从报纸上随手撕下来的。
「喏,就是这个,上次跟你提过的,我想了又想,不偷不抢就只能靠这个赚钱了。」硬把报纸塞进炎颛手里,他激言鼓励之。
「小炎哪,以我对你的了解,这种事对大侠您来说那还不是小菜一碟?这赏金对您来说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你说是不是?不就是个小小剥皮魔嘛,只要你肯,天底下没有你做不成的事!你看,哥哥我对你多有信心啊。」
病房到了。小炎还是闷葫芦一个。
钟医师对他们还不错,让他们住在四人病房中,平时没病人,炎颛就睡在其中一张床上,钟大医师也没有说什么。就是不知道这费用有没有算进账单中。
现在这间四人病房一共只有两个病人。
走到最里的床铺边,小炎把手中旧报纸片随手放在床头柜上,拉开被子示意箫和躺进去。
「小炎,」躺到病床上的箫和一把拉过小炎的手,情真真意切切地道:「人情欠不得啊,尤其是帅哥的人情……小炎你听我说完!咳,炎炎哪,你看我平时对你多好?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以你为先?有好的,哥哥哪次不是先想到你?就是……就是在床上,哥哥都是让着你,就算你把哥哥弄得死去活来……呜呜!」
箫和气得一把扯出塞进嘴里的被单一角,吼道:「你他娘的敢说你没有爽到?怎么着?下了床就不认人了?不就让你做点事弄点钱嘛,推三阻四的!你自己算算到今天为止你上了老子几次?就算老子出去卖这钱都卖出来了!呜呜……你再塞我嘴我就跟你拼了!」
「唰!」炎颛拉上病床之间的帘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了?
就这样走了?
等炎颛走了好一会儿,箫老大才想起这间病房里,刚才并不只他和小炎两个人
瞅瞅拉上的帘子。管他呢!出了医院,谁认识谁啊!
头一蒙,睡觉先。
病房门被再次推开,护士叮嘱几句后离去。椅子声音响起,有人坐下。
「朱先生……」女子小心翼翼地喊。
「好点了?正好我有些事要交代你。」被称作朱先生的男子开口道。
「第一,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只是一些跌打伤,你当时站不起来,主要是因为脑震荡的缘故。留院观察一两天就可以出院。」
好嘛,连问候也没一句,直接就进入正题,不错,有男人魄力。箫和用食指塞住耳朵,不一会儿又放开。难受!
「那就好。那个……朱先生,医药费还有住院费,我能不能……」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所有医药费、住院费,包括你在养伤期间的生活费,我们公司会先帮你代垫,之后会每月从你工资中扣除一部分。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
「谢谢,谢谢您。那个……我当时实在找不到其它联系人……才会打电话给余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扰她工作的,对不起……」女子畏缩地道。
箫和在被中翻了个身,有点不耐烦新来那床叽哩咕噜的。
他现在最痛恨别人提钱的事。尤其是听到有人如此慷慨大方,而支持的不是他时。
「你既然知道后果,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她?如果让一些心怀叵测的人知道警察打电话找她,进而诬蔑她,这会对她的事业造成什么样的负面影响,谁也无法预料。你怎么可以把她牵扯到你的私事中?你只是她的保姆而已,张青萍。你出事,应该找你的家人或朋友,而不是你的雇主。」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实在找不到可以紧急联系的人,我跟警察说我在这里给人家作保姆,警察让我打电话找她,我才……朱先生,您们会不会辞退我?」女子的回话中带了哭音。
「你要感激你的雇主,她说你平时做得很好,也习惯你了,让你伤好就回去工作。」
男子的声音很冷淡,一丝人情味也感觉不出。从他的话中可以明白,如果不是女子雇主要求,这个小保姆肯定会被他辞退。
「谢谢!谢谢余小姐,谢谢朱先生。我一定会努力工作报答您们的!」
「报答就不必了。你不要再给她和我以及公司添麻烦就行。再有下次,我们会立刻辞退你,甚至让你赔偿损失,明白吗?」
「不会了!绝对不会了!」女孩声音焦急万分,生怕对方不相信她。
「擦擦脸。我还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啊?」
「还记得撞到你的人长什么样吗?车牌号码呢?」
「这些我已经跟警察说过了。」
「我在问你,张青萍。你只要回答就可以。」
「是、是。我……记不大清楚了,我就记得是辆黑色的车子……」
箫和在被窝里恨得咬牙。
听听,听听。这车祸明摆着不简单。八成和那小保姆的雇主有关系!
那姓朱的听说话就不是个玩意儿,这种人会为一个小保姆垫钱出医药费?算了吧,以他箫和三十年的人生经验打赌,这车祸要没花跷,他免费让混蛋炎上三十年!
这女人怎么这么笨?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这么白白放过了。不但没捞着钱,还得给对方磕头谢恩,缩着脖子装孙子。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不落在他身上呢?要是换了他,敲死这些王八蛋竹杠。
唉,笨啊笨啊!
可怜这小保姆在这里无依无靠,也没个人给她撑……腰……
箫老大一骨碌坐起身。
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切!臭小子,你当老子没了你就不能活了是不是?你走就是了,当谁稀罕你!谁离了谁不能活啊!不就八、九千块钱嘛,那还不简单。
「你就只记得这么多?」朱先生看着手中笔记本皱眉。
「是……我现在脑子有点昏,好多事情一下子想不起来……」
「好了,我知道了。你休息吧,明天我来接你出院,希望到时候你能多想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哦,谢谢朱先生,您慢走。」
女子畏畏缩缩地目送朱先生离开,直到对方带上门才敢喘出一口大气。
「青萍?」
女子转头,看到最里面那张病床的帘子边探出一个脑袋。
「您是……?」
「青萍,是我呀!你记不得我了?我就是隔壁乡的,跟你上同一个小学的,后来全家搬到城里的那个。」
「啊,你是……」
「对!是我,就是我。我就是你箫大哥!」
「箫大……哥?」
「对呀,你真的记不得我啦?我还拉过你小辫,把你弄哭过呢。真是女大十八变哪,我记得当时我们全家搬到城里时,你才八岁吧,也难怪你记不得了。那时我们全班大的大、小的小,跟你同班的时候我都十三啦。刚才如果不是听到你名字,又听到你说话里带点乡音,我还真一时想不起来呢。」
「箫大哥,对不起,我都忘了。」女子不好意思地说。她对他确实没有一点印象,会不会认错人了?
「没关系没关系,」箫和笑咪咪地直摇手,「那时你才多大啊,何况咱又是你隔壁乡的,你记不起来也不奇怪。对了,你怎么到医院来了?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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