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的情景,只在眨眼间便成了血腥残酷。
“玖夜”在方才终于蹭开了苏忆殇的领口,随即一口咬上了他苍白的颈部。
玖夜的眼,直' ' 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骤然的疼痛几乎在瞬间将苏忆殇从昏迷中拉扯了出来, )色的桃花眼里因着疼痛而浮起薄薄 的雾气。他的眼前雾蒙蒙一片,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周身的血液顺着颈部的疼痛而流失。他的手下意识推拒夺走他血液的身体,但周身异常熟悉的味道却令他手上的力度减了 七分。他几乎是挂在“玖夜”身上,任其施为, 光一片 淡,干裂的唇无声地开 ~
“小 “‘”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小 ! ”骤然拔高的声音里有着毫不掩饰、恨不得焚尽九天的怒火,玖夜的眼底是一片暗沉的紫色。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瘫软的灵体是如何站起来并赶到苏忆殇的身边,待得他眼中稍有清 明的时候,他的眼立刻因着顺着“玖夜”下 淌下来的,尚不及吞咽的鲜红血液而充。血。
与喝伊雨苒的血时不同, “玖夜”的脸上竟然露出满意的表情。
玖夜肝胆欲裂,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体碎尸万段。他的手徒劳地一边又一边地试图推开贪婪得放不下口的身体,口中爆出的一连串平日里不屑出口的粗话。
肖书宇站在一旁,眼中阴晴不定。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制止他。现在的肖书宇已经明确了 “玖夜”确实是神志不清,否则以他对苏忆殇的宠爱程度,除非是一开始的情感就是假的,他哪里会舍得苏忆殇受一点伤。
肖书宇的手颤了颤,随即缓缓握紧,最终将目光移开。然而,他却看不到,自己一心恋慕的 人正跪在地上,一面死命想要推开“玖夜”一面嘶吼着叫肖书宇他们动手杀了他。他的眼中满是愤怒绝望,却流不下一滴泪水。
玖夜颤抖着跪在地上,看着那人怀里 光逐渐 淡的男子,看着由于那人过于粗鲁的动作而脱落的面具,看着异常消瘦苍白的苏忆殇脸上浅紫色的花纹,手颤抖着想要抚上那人苍白的面颊却不敢,停在苏忆殇的颊侧。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浅色的唇哆 着,近乎卑微地祈求道: “无论是谁“‘神也好,魔也好,只要能阻止这一切“‘只要能“小殇”
他的手指轻轻地落在了苏忆殇右颊上,指尖与他脸上浅紫色的印记相触。。。。。。
异变陡生——
玖夜眼前一阵晕眩,脑袋像是被人狠狠地砸了一拳似的,脑袋嗡嗡直响。紧接着,他便觉得周身如同火烤一般,喉咙火烧火燎似的,难受得恨不得用手指在喉咙处挖开。唇齿下意识咬合,却感觉到唇齿间似是有着细嫩的软肉。玖夜不禁倒抽了一口气,一股带着腥气却异常甘冽的液体涌进了喉咙里,几乎是瞬间便平缓了喉咙的干渴与身体的火烧。
下意识将口中的液体咽了下去,甜美的味道却令玖夜浑身一震,随即一僵。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凤眼,玖夜的身体颤抖起来。
怀里修长柔韧的身体,异常惨白的面容,以及牙齿深深嵌入的纤细颈部“‘不是他的小殇还能是谁?
他“‘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回到了。。。。。就是自己也恨不得碎尸万段的身体?
他的目光瞥过苏忆殇的右颊,正见着上面原本浅紫色的花纹竟然深了许多,看样子似乎是一朵紫雪蔷 的模样。只是花瓣,包括花 藤蔓的位置上面还勾勒着红色,像是后加上样子。只是那些红色在迅速地褪色,而紫色却愈加妖 。
来不及稍作思考,玖夜就被再次席卷了周身的灼痛以及干裂的喉咙所带来的痛苦而颤抖起来。也正是此刻,玖夜方才明了,他的身体对苏忆殇的鲜血是多么的渴望。
只是,无论多渴望,这也不是伤害小 的理由。
玖夜闭着眼,以着前所未有的自制力硬生生地将牙齿从苏忆殇的颈部拔出来,僵硬异常的手也颤抖地按住苏忆殇颈部的伤口。他的眼含着煞气瞪向距离他们最近的伊雨苒,破碎的话语不复 曾经的温润清朗,带着破碎器皿的磨砂声,道: “楞着‘做什么,止。。。血啊。。。”
话还没有说完,玖夜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在散发着甜美味道的伤口处,那里还流着血。玖夜鬼使神差地低下头,舌尖卷起了甜腥的液体,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去。
迷惑只是一瞬,下一刻玖夜便清醒过来。随之而来是更深的厌恶与不满,针对着自己本身。
冷冷看了一眼伊雨苒,无声警告她小心伺候着苏忆殇。随即扬手,狠狠击中自己的后颈。玖夜颈部一痛,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97
雪,是不知何时开始飘落的。
此时,夜色已深。
昆仑山上,雪似蝶一般,踱着优雅的舞步从暗灰色的云层里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初始时看得并不真切,只觉得面上有些冰冷的结晶体融化时候的冰凉。唯有借着昆仑大殿每隔十步便垂挂着的冷色宫灯散发着的微弱光亮方才能够看见这洁白没有瑕疵的雪翩跹的姿态,只片刻间便落满了挺拔的葱茏玉树之上,略显沉重的雪几乎压弯了缀着红色花苞的枝桠。
此时方才九月,虽说昆仑山势险峻,高入云霄,山巅之处更是气候严寒霜降凝冰,但昆仑仙境之中毕竟有结界覆盖,为了保护其中种植着的珍贵药草异花,温度通常保持在春夏之时。纵然结界外雪满昆仑,但进到了结界之中的时候便直接化成了绵绵细雨。
然而,这项几乎可以称之为常识的东西,在最近的三个月里已经失去了它的准确性。也许最初见识到这一场几乎将昆仑仙境染成白色的雪,昆仑的弟子还会惊讶一番。但次数多了,他们心中虽然怀着些忐忑,但也不似当初那般大惊小怪。
此时的七曜大殿里,灯火通明。只是里面的气氛却异常压抑,近乎死寂。
揽星真人端坐于掌门御座之上,一身青色道袍,须发尽白,五官面目依稀仍是二十多年前的模样,但细细看去却有些不同。若说曾经的揽星真人当得起一句“不愧是昆仑仙境的掌门,一身仙风道骨非他人可比”,那么如今的他,身上已经半点看不出曾经的仙风道骨,除了精神矍铄以外,他给人的感觉和世俗间年近古稀的老者没有丝毫区别。这并不是说揽星真人的修为倒退,这反而是他修为大进,正式迈进化境最后一层,归真之境的标志。
修真不易,能够跨过七个境界到达化境的修真者少之又少。妖魔一族嘴上虽然鄙视人类的脆弱,但不可否定的是,人类在修炼一途上堪称得天独厚。许是天道公正,人类的寿元实在是远逊于他族,哪怕每跨过修行上的一道坎儿便可增加寿元,他们的寿命比起妖魔的长寿也着实少了些。
修行一途,资质上虽然是占了先天的便宜,但更讲究的是修炼上的毅力,以及对天道的参悟。很多资质出众又肯刻苦的修真者便在参悟之上苦无进境,最终耗尽寿元而亡。
也正是这个原因,人间仙界与妖魔之间的势力达到了一种平衡。
能够达到化境的修真者,在修真界之中一只手便数的过来。但化境只是一个笼统的称呼,它还分有三个境界——履空,碎空,归真。履空之境上,修真者便可以利用空间之力,一日可至万里。碎空之境,挥手间破碎虚空,杀人于无形。而归真之境,是化境的最后一层,想要达到这个境界,不仅要求其深厚的修为,还需要心境的平和。能达到这个境界的人,其外表已经看不出半点修真者的模样,是真正地能够隐藏于俗世之中,泯然众人矣。
这样的敌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揽星真人,已经是人间仙界之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以他的实力,纵是五大世家的族长,也要敬上三分。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物,他此刻的脸上竟然带着难掩的忧色以及犹豫,半敛的黑眸之中尽是挣扎。他的一只手搭在扶手之上,枯瘦的食指无意识地轻扣坚硬的玉石,无序的清脆声音为这座本就宽广的大殿里更添一分空旷。
他的下手处,依次坐着七位长老,五男二女,正是昆仑七阁长老。他们坐在那里,面目冰冷,非但没有给这座七曜大殿增添些人气,反而更有一种压抑之感。就是一向性子火爆坐不住椅子的开阳长老,也是一反常态。一张脸冷冰冰的,比之一向性子冷漠的天枢也不逞多让,周身的气势更是给了人一种压抑到了极致而要即将爆发的感觉。
大殿里面的空气,仿佛也要结冰了一般。
最后还是揽星真人略显疲惫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他的目光深沉凝重地扫了一眼垂眸不语的师弟师妹们,缓缓道:“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周遭的空气,因着揽星真人的问话而愈加压抑。半晌,反而一向不喜多言的摇光抬起头,目光依次看过众位长老,眉宇间尽是愤怒与无奈,恨声道:“此举,动摇我昆仑之本,断不可行。”
天玑一向挺直的脊背无力地瘫靠在椅背上,单手揉了揉胀痛的额角,他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道:“这件事,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哪怕,昆仑仙境是人间七大仙界之首。哪怕,他们的掌门师兄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化境巅峰。
众人一阵沉默,摇光秀美的面容上仍是恨恨,却也咬着唇,不发一言——天玑说的没有错,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哪怕,他们知道,这件事无论成与不成,都会给昆仑带来极大的损失。
只是,他们如何能够甘心。
昆仑仙境传承了千万年,一直是人间七大仙界中的超级宗派,无论是其他六大派还是海外散修,莫不对昆仑仙境尊敬异常。而如今呢……
座下的长老不禁想起今晨打着商议旗号而来的少年,黑中带红的长发,蜜金色的眼眸,虽然稚嫩却已经初见日后风华的绝美五官,再加上他眉心处三点绯红印记,无不说明了他的身份。
修罗族,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