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在这种地方不会无聊吗?」支著下頷,已经在这边固守一段时间的白雨看著不久前才搬到外围的新住户们,「虽然我做了能短暂不受墓地影响的护身符给你们,但是天天进来也不是什麼好事呢。」
「倒没什麼,反正以前神社几千年都在待了。」端坐在一旁的呼珥弥悠閒自在地冲著茶水,自从发现墓地里没有茶具后,他还特地掐著锻铸者帮他製造一套不会被墓地影响损坏的茶具,现在每天有空就来这边喝茶嗑瓜子。「接任使者与队长职位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麼悠閒了,我果然还是比较喜欢悠哉的生活。」
在墓地天天泡茶也算不上什麼悠哉的兴趣。
白雨看著自己的友人,默了几秒。「阿汗这两天有比较好一点了吗?」
几百年前那场惊动全部种族世界的夺取者战争之后,地球世界签订了与新任使者之首的和议,种族们开始退居於世界之后。
现在,放手给人类的世界已经快到了世代的末期,应该再过不久就要毁灭了吧。
看著日日增加的红沙,继承了整座墓地的白雨当然可以算得出世代尽头的时间。当初司平安的孩子帮人类争取了自主,也只是多给他们几百年的时间而已,在人们将资源用尽之后,也已经无法再延续下去。
再过不久,世界覆灭后,又会重新復甦吧。
也是在那场战争之后,墓地外就搬来了整座古老的森林,委託绿色种族和大地种族协助帮忙的呼珥弥,带著那时候硬带回的阿汗定居在墓地旁边,一住也已经过不少时间了。
「差不多就是那样,不过那时候神族的银粉伤害太严重了,到现在还有后遗症,或许还得再调整一段时间吧。」把玩著手上精製的杯子,呼珥弥皱起眉,「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麼,但深植到血肉灵魂中的却很难根治,即使有绿色种族提供最好的药物,还是花了这麼多的时间。」而且,到现在都还未根除。
这真是让人打从心底愤怒啊。
呼珥弥越想,越觉得当初应该不管自己的伤势多严重,也一定要阻止阿汗离开海族。
「那是他的选择。」白雨转开视线,看著遥远却可见的绿色森林,「他还是想回去巴邦身边吗?」
现在,曾是使者之首的开天种族,也已经是中央方重要的中枢人物,不再是漫游世界的自由使者了。
「不知道,他完全没提过……但是我以為他有跟你开口?」呼珥弥有点疑惑地看著狐狸,从以前开始就是眼前的狐狸跟阿汗比较要好。
「没有,阿汗什麼也没说。」还以為阿汗有告诉对方的白雨也摇摇头。
「奇怪了,照他的个性应该早就默不吭声地跑回去,那之后到底还发生什麼事呢……」百思不得其解的呼珥弥耸耸肩,那隻乌鸦不想讲的时侯,谁也没办法问出个什麼来,强迫也不会有什麼结果,只好随他去了。
「但是,我发现他好像常常派出信使。」白雨淡淡地说著。
「什麼?我都没发现!」呼珥弥惊讶了。
「我想也是,因為是使用精灵术在传送,波动太小了,是有几次从墓地周围经过我才注意到。」看来他是刻意瞒著他们两个,白雨若有所思地想著,「时间不算短,已经有阵子了,看来一直有固定对外联繫。」
「一定是巴邦那个浑蛋!」呼珥弥摔杯子,站起身忿忿地说:「阿汗回来就回来,让他永远待在森林里不是很好,我马上进中央方警告他。」
「啊……」看著立刻消失身影的友人,白雨搔搔头。
他也没说是巴邦啊。
×××
「呼珥弥出去了。」
感觉到友人离开了墓地,阿汗抬起头,有点疑惑地看著层层叶片的上方。
「咦!他跑掉了吗!」一直在这里等的曼维愣了一下。
大战之后,他本来要将部队长的位置归还,结果那个呼珥弥抵死推託说他已经退出了,而且也不打算再回去,就这样把烂摊子和整个部队都丢给他,害他差点没被一堆接连而来的繁重事务给累死。
本来就是跟著呼珥弥办事的曼维,在征得中央方和部队同意之后,已经来了墓地好几次,想把呼珥弥拉回去重新担任队长,但是对方打死不肯,加上这次,他前前后后应该已经来访了几十次了,没一次成功。
这次还直接说他要进墓地没空理他,就这样把他甩开,只好陪唯一留在森林的阿汁拆招练习。
现在居然还跑掉了!
「是的,打开了你使用的通道,似乎想去中央方。」不晓得友人為何突然要去中央方,阿汗将长刀回鞘。
「可恶!那我先离开了,改天再来!」
很快地,曼维立即追上。
目送著访客离去,阿汗解下了防具,轻鬆跃上了古老的大树,坐在横出的大树枝上,像平常一样静静地看著森林中的事物。
他已经……很久没回去巴邦身边。
那时,神族的银色物体虽然随著蕾亚的死去而散化,但进入身体中的那部分依旧未退,让他经常使不上力或剧痛难忍,更严重暗还会不断地出血。
呼珥弥说这是那种东西想要夺取身体,但是因為数量不多,身体和灵魂本身也想排除,所以不断衝突的症状。
所以,他不能用这种身体回去。
跟著呼珥弥回到这座他们最熟悉的森林和神社后,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也已经几百年了。
他不用像之前当护卫时一样穿著劲装,现在身上顶多只套著简便的服饰,也不用在这种无危险的生长之地蒙脸或做各种防御。
甚至,可以随便找个地方躺下就睡。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是这样生活的,现在只是回到那时。
但是已经过去的事就不可能再重来,白雨也不可能再踏进这座森林,他们无法像以前一样三个人一起在神社边的大树下喝茶聊天,所以呼珥弥才把森林搬过来,甚至天天进墓地。
取出笛子,阿汗静静地吹起了古谣。
偶尔,会令路过的风族驻足,前不久还有好奇的几位直接与他攀谈,还约好了有机会会再来找他。
虽然每天过得都相同,但是也每天都不同。
停止了笛音,他看著身侧,一隻小巧透明淡金色的鸟在一旁翘望著,身上带著从远方传来的讯息。
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收到一些信件。
打开了鸟身上的储存空间,阿汗取出了一套书信,里面有几张摺起的纸,一些药物和几个饰品、小玩具。
大概,又是沿路买的纪念品吧。
把玩著几个不同样子的小玩具,阿汗笑了出来,然后打开了郡些摺叠的纸。
与之前拿到的相同,有图有字,像是日记般地在上面写了些生活的琐事,还有难得一起去哪边、找到什麼有趣的东西,并不是什麼太稀奇的内容。
从自己的空间中拿出个木箱,打开之后箱子里面也全都是类似的书信,一开始收到的内容是歪七扭八的字体和根本看不出是什麼的涂鸦,到现在字已经很漂亮,图也跟著具体进步,里面的玩具饰品也不在少数。
很久之前,阿汗还曾收到一个诅咒人形,隔没多久就单独来了封信,内容大意是他弟弟说那个不是什麼好东西、还把他唸了一顿,特别来信要他快点处理掉云云。
不过上面没有什麼特别的力量,所以阿汗就一样收在箱子里了。
仔细读完那些信件后,他小心翼翼地收好,再把箱子放回空间当中。
那些饰品中有个巴掌般大的绿色小叶子,像是水晶一样晶莹剔透,摸上去有淡淡的凉意,还有似有若无的香气,贴在手上时很舒服。
信件中也有提到这片叶子的事——
之前你说旧伤发作时会又热又痛,还会好几天不能睡,这次经过绿色种族时帮他们做了一些事,换到了听说很好用的叶子。
那些怪怪的树人说贴著可以舒缓伤痛,吃掉也可以,是不老树的叶子,一千年才会掉一、两片下来,硬摘不会有效。
看起来很稀奇,好像也很珍贵,所以我跟他们又要了不老树的药,一起给你用。
你不能告诉阿书说我有威胁他们,说不给就杀光他全家……可是想想我也没错,他们要我帮忙的事很麻烦,不过阿书会骂,所以你还是不要说比较好。
阿书说对朋友要很好,不用谢谢我。
因為是朋友嘛。
还有,向绿色种族买了一些馒头,也在里面。
阿书说人要吃饱才有力气。
反正不是人应该也一样吧。
打开了鸟带来的另一个储物空间,阿汗拿出了整盒结冻的绿色馒头。
的确是没有坏,因為是用永冻法术保存。
现在他要烦恼的应该是要怎样把这些馒头从冰霜里敲出来。
……他想,他当初的决定没有错。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一直这样认為,他们有机会可以了解,就算之前都没有办法,但可以从现在开始。
而今日,他们已经逐渐学会了理解。
当时能那样做实在是太好了。
×××
这是在蕾亚,安死亡后所发生的事。
他倾听著最后一句遗书。
自己的力气只剩下可以伸手环著对方,连抱都抱不起来,就这样眼睁睁地看著天火夺取者嚥下最后一口气息。
他们的消失很快,眨眼间,那麼大的一个人就散化形体,只剩下一朵像是火焰般红的花掉落在土地上。
必须销毁掉,才不会再度落入神族的手中。
夺取者的确是这样交代他。
抬起手,阿汗却迟疑了。
只要毁掉花和灵魂,他就真的再也没机会了……不是才刚刚说过他们可以有机会知道的吗?现在却因為担心再度被神族抢夺与利用,必须狠下手毁去。
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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