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剑如果想着,我们之间要怎么进行谈话呢?”苍舒忆追问道。
荒木脑子里有片刻的混乱,然而在这片混乱中,他还是抓住了唯一的坚持,不肯轻易放手。“要找谈话的时机,多得是。你怎么也不该对亲生儿子下这么重的手。”
苍舒忆无奈,看来自己时无意中动了这个剑灵的逆鳞。假如不能给一个合适的解释,他所有的计划都将成为空谈。“我将安眠药放在了红茶里,如果是对身体有害的东西,我自己又怎么会吃?”
荒木神色稍有松动,只要对阿剑没有伤害,那么他和苍舒忆之间,就还存在谈下去的可能。
苍舒忆不等荒木发问,又继续解释,“至于解药,我则是放在了蛋糕了。无论是哪一种,我都准备了三人的分量,阿剑最后没有吃蛋糕了,只能说是‘天意’如此。”听他这样的人说出“天意”两个字,真是无比的刺耳与讥讽。
“那我呢?”荒木当然也没有吃那些甜腻腻的食物。
苍舒忆惊诧对方居然没有想通这一点,本该是那样简单的原因。这就叫做“关心则乱”?当一个人的心思全然扑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周围发生的一切,他都无暇他顾。
“这种安眠药只对人类有效。”苍舒忆不耐烦的补充了一句。“我当然不会让你睡着,不然的话,我岂不是没了谈话的对象。所以,无论你吃不吃解药,结果都是一样的。”
果然是心机深沉,也难怪阿剑处处都落了下风。将苍舒忆当成对手,即使是他荒木,一不留神也只能是惨败的下场。不过,他也不是全无反击的余地。在许多种方法之中,最快的一种就是杀了这个男人,永绝后患。
荒木右手五指并拢成刀,他做好了随时发动攻击的准备。
苍舒忆恍然不觉。也可以说,他并没感到任何危险的迫近,有太多的理由阻止这个剑灵下杀手。譬如说,他与阿剑之间的血缘关系。再譬如说,荒木本人一定也很想知道答案,为何他能认出他是谁。
短暂的僵持后,荒木率先收回了目光。俯身抱起了在椅子上酣睡的阿剑,在这个过程中,他不仅是手势小心翼翼,眼神也恢复成苍舒御剑看习惯的那一种温柔。
头也不抬,说的话却毫无疑问是冲着苍舒忆而去。“你做了那么多的准备,一定也有一个房间让阿剑睡觉。天气变冷了,让他继续呆在这里,会感冒的。”
穷凶极恶的剑灵 正文 第215章 昏睡醒来,什么都变了?
坠入深沉漆黑的梦境,就像是掉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沼泽,身体以及意志,除了不断的坠落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奇怪的失重感,仿佛正在浮浮沉沉之中。但残存的一丝理智还是告诉他,那不过只是感觉罢了,真正的他,正在朝着可怕的深渊坠落下去。
不,他不能这样。
他是苍舒御剑,是苍舒御剑的十代宗主,是当时最负盛名的年轻铸剑师。他的骨子里,就从来没有随波逐流的因子。更何况,轻易的败给眼前这种沉重的感觉。
心中有了定夺,苍舒御剑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管需要花费多少力气从能浮出这一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他只管咬紧牙关,使劲浑身力气向上。
再向上。
睁开了眼睛。
最先看到的是他的绿眸,习惯的如同空气的颜色,给身心带来了无法言喻的安全感。
荒木,当他们时时刻刻在一起相处的时候,也不觉得如何的惊心动魄。只有当离开了,哪怕是短暂的分别,也会无以适从。就如同习惯了阳光和空气,明明是手掌抓不到的东西,可一旦没有了,呼吸就会变得困难。
有些费力的撑起身子,才发现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是酸软无力的。“看样子,我睡了很久。”苍舒御剑极端不爽快的抱怨着,可就连那抱怨声,也沙哑的并不怎么好听。
荒木走到桌边,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将玻璃杯放到他手上的时候,荒木顺势握住他的指尖。“睡一会儿也好,苍舒忆说得对,你实在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连续的紧绷对苍舒御剑来说都没有半点好处。他是人类,而不是不老不死的剑灵。荒木自己能够住,却不该用同样的标准来衡量阿剑。苍舒忆的提醒,也不无道理。
而这一点,也是荒木最终选择妥协的根本缘由。
“对了,那本古籍。”苍舒御剑想起了这一茬,由于是那个人的委托,他直觉的认为不该过于怠慢。“荒木,帮我找部电话,我要和家里联系一下。”
“别着急。”荒木将他背后的枕头竖了起来,让他靠起来舒服一点。“那件事我已经委托给心小姐了,东西大概这两天就会收到。”
苍舒御剑不吭气了。那本古籍虽然是家族相传的宝物,可却是他不能翻阅的东西。既然这样,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尽管不至于像垃圾一样随后扔掉,可他放的地方也不是如何保密。荒木与他朝夕相处,知道地方也不奇怪。
但苍舒御剑还是有些郁闷,感觉自己这一觉像是睡了很久。而在这个期间,荒木像是把所有事情都做完了一般。
看着小家伙有些郁闷的表情,荒木的心情是相当复杂的。也许阿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似乎忘记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他莫名陷入昏睡的理由。
荒木禁不住怀疑,究竟是真的忘了?还是刻意避免提及。只希望千万不要是后者,能让阿剑逃避的理由,只因为他隐约知晓了真相,那些苍舒御剑动过的小手脚。
荒木的怀疑来不及得到证实,或者说,他不知该怎样去证实才好。近乎于残酷的事实,他总不能直接阿剑。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后方传来了一阵富有节奏感的敲门声。
据荒木所知,在这栋不大,可也不小的白色楼房内,除了他们两人以外,只有苍舒忆一个人。也就是说,这个时候回来敲门的,只有他。不过不管荒木对他的看法怎样,有一点还是不能否认,这一阵敲门声听起来,相当的有韵律感。
联想到楼前一片被照顾的很好的玫瑰,换了谁都不得不这样评价——苍舒忆,是个相当会享受生活,也相当有品位的男人。
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儿,门外的人也不等有人邀请,径自推门进来。这里是他的房子,敲门只是礼貌的表现,同时,也近乎于一种宣告。苍舒忆最先看到躺在床上的阿剑,后者在与他对视时,眼中闪过了一抹委屈。
看来,这个孩子是真的伤心了。
苍舒忆一边叹息,一边又忍不住觉得好笑。明明都委屈撑这个样子了,怎么还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难道说,阿剑在考虑他的心情?不希望他太尴尬?苍舒忆摇摇头,如此为别人考虑的心情,真不知是遗传了谁。反正他这个当父亲的人,最不会考虑别人的心情了。
此时此刻也是一样,既然阿剑不会,苍舒忆也就不打算主动去关心。他可怜兮兮的目光,苍舒忆只装作没有看见。
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苍舒忆宣布,“从本家寄来的东西。”
“那本古籍。”不快的心情被抛到九霄云外,忙掀了被子坐起来。
当自己儿子向他伸出一只手的时候,苍舒忆做了一个出人意料,同时也是相当伤人的动作。他迅速地后撤一步,将手中的东西高高举起。很显然,他不打算让阿剑拿到这本古籍。
“这不是你的东西,我过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一声,东西到了。”苍舒忆的宣告,冷淡得不近人情。
苍舒御剑之前一直处在容忍之中,对方再怎么出格,也是他的亲生父亲。下药的事,他都可以装作不知情,原本以为,没什么是不能忍受的。但是这一刻,所有的容忍都宣告瓦解。瞪大了一双眼睛,“那是我的!”
苍舒忆缓缓摇头,“你自己明白的。如果这真是你的东西,怎么会知道今天,你还没有看过里面的内容?”几句话,轻松地令对方哑口无言。苍舒忆顿了片刻之后,说出结论——“你只是一个保管者,为我保管了这件东西。”
苍舒御剑的脸色变了,之前或愤怒,或不满,各种各样,他的表情一直都是生动而鲜明的。但是,苍舒忆能肯定,他还没有在阿剑脸上见过如此难看的颜色。
近乎,死气沉沉。
说得过分了吧?从来不了解内疚为何物的苍舒忆,抑制不住这一刻的悔意。长长的叹了口气,与他相见之后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只有这一刻的苍舒忆,给了别人与其年轻享福的感觉。面孔还是那张面孔,年轻而略带邪性,只有叹息中,饱含了岁月铭刻的无尽沧桑。
“其实,你不看着里面的内容,是正确的做法。无论是谁阻止你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说的是这件事,然而那字里行间,似乎隐含苍舒忆的某种歉意。不过为了别的,至少,他不该将阿剑叫做“保管者”。那样生疏的称谓,过于残酷了。
苍舒御剑的视线从自己父亲那里收了回来,滑过了荒木的脸庞。那一眼是如此复杂,如果不是亲眼见了,谁会相信,从来都是浅溪般清澈的目光中,也会有如此繁复的一刻。
感激,疑问,犹豫,抗议……似乎世上所有的情绪,好的坏的,都在这一刻涌上了苍舒御剑的眼睛里。
都是为了他好——不用父亲说明,苍舒御剑当然了解这一点。敷衍、隐瞒,甚至那些半真半假的谎言。他们真当他是傻子吗,看不出流转在他们之间的异样?在他陷入莫名昏睡的过程中,肯定发生了些什么。
苍舒御剑不能否认他们的心意,谎言,也分做善意和恶意两种。来自荒木的那一部分,绝不会有半分害他的意思。然而,只因为他们打着善意的幌子,他就必须无条件的全盘接受吗?
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从理智上来说,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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